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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小说 www.jsxs.net,最快更新梨园外史最新章节!

    卻說倪鴻從徐小香家回到秦老衚衕,見著文索,方知朝廷同英、法兩國失和,外面用兵頗不勝利;所以明善回來,吩咐家中:這些時不可唱戲、請客。

    倪鴻道:「我們兩廣的人,頗曉得西洋的國事。這些年來,民富國強,同他打仗,怕是沒得便宜。」文索道:「不然。西洋強煞,也是個下邦。我天朝何等洪福,難道還弄不過他?」倪鴻不敢再言,回轉自家房裡。過了幾日,外面風聲越緊。京中大小人家,都忙著遷移,到鄉里去躲避。明家是有錢的,益發害怕。明善終日在園子裡隨駕,不能回來。文索也常常出城。明太太十分著急,便帶了幾個親人,搬住西山。倪鴻甚不謂然,不免背地發些議論,說:「大臣是小民的表率,豈可這般舉動!」文索聽知也有了氣,即將倪鴻辭退。倪鴻搬出明家,到狼家衚衕延宅暫住。

    不多幾日,西洋兵已到京師。天子駕幸熱河。洋兵放火,把圓明園燒了。明善從安佑宮中搶出聖祖、世宗兩幅御影,背在身上追駕去了。

    那時城門晝閉,卻是尚書周祖培出的主意,怕洋人攻城,盡開九門,把他放入,少不得京中有一番擾亂。等到九月初九日,恭親王奕訢與英法聯軍議定和約,京城人心少安。

    倪鴻對延四爺道:「我在你這裡,不是了局。我同袁午橋是多年相識,他現在督辦安徽軍務,我不如前去找他。」延四爺應了,即送了五十兩銀子盤費。倪鴻隨即起身,前往安徽。也不用車馬,只是單身步行。

    倪鴻將出京門,忽地道旁站著一人,叫聲:「倪老爺!」倪鴻定眼一看,乃是個英俊的少年,有些面熟,問道:「足下尊姓?怎認識我?」那少年道:「我是春華堂的王小玉,倪老爺怎麼忘懷了?」倪鴻道:「你莫非是羊毛筆的徒弟嗎?」小玉笑道:「倪老爺連我師父的綽號都知道,還推不認得我,我在明大人家屢次伺候的。」倪鴻道:「你不在師父家做買賣,在這裡做什麼?」小玉道:「我師父朱韻秋,享了二十年的名,很有家財。這次外國兵進城,連圓明園都燒了。我師父有些害怕,要想回南,把我同芷秋、芷芳等一班徒弟都遣散了。我本是唱武生的,好習拳棒,得過董海川的真傳。如今要到安徽投軍效力去。那裡袁大人營中有位侯道台,本是我的舊相識。」倪鴻道:「事有湊巧,我也是往安徽的,就此同行吧!」於是二人結伴同行。

    行了數日,倪鴻接著京中轉來的家信。拆開一看,原來老母病重。倪鴻急了,遂趕個破站,回轉桂林去了。剩了小玉一人,仍往前進。路上曉行夜宿,非止一日。那日走到一個鎮店,日光漸漸的沉了下去。小玉怕錯過宿頭,正在發急,忽見一道短牆上寫著「王家老店」四字,遂走進店去,店伙上來招呼領進客房,隨後端上一盆臉水,沏上一壺茶,退出去了。小玉一瞧這間屋子,牆上字跡甚多,盡是過客題壁,差不多把四壁粉牆加上了一層黑漆。還有幾處磚泥剝落,蝸篆蛛絲,觸目可厭。靠牆擱著兩張鋪,鋪上這條蘆席倒還乾淨,心裡舒坦了許多。他走了一天的路,有些乏倦,就躺在鋪上養神。

    這時節天色已經黑透。那店中一幫一幫的客人,陸續而來。只聽有個天津口音的人嚷道:「既然住不下,乾嗎不關門?現在我進來啦,就該替我找屋子。要是當我孤客可欺,那就瞎了眼啦。」又聽店伙說道:「沒有的話,一客全是客。咱們敢把財神爺往外推嗎?你老要單間,可實在沒有啦。不信?你老可以到各間屋裡去瞧。」那人道:「就算沒有單間,難道說跟別位並住一間,還不行嗎?」店伙道:「這個,也得跟別位客人商量商量。」小玉聽那人聲音宏亮,象個叫驢一般。走到屋外一瞧,只見那人二十來歲年紀,身材高大,氣概軒昂;穿一件灰色棉袍,肩上背著一個被套,腰間還掛著一個刀鞘,不像是個匪人。上前說道:「這屋現有空鋪,長兄不嫌,就請同住。」那人一瞧小玉,面色略黑,卻另有一種英姿颯爽的氣概,連聲道:「好!」二人進得屋子。

    那人先問了小玉名姓,小玉轉問那人。那人道:「兄弟姓孫,只因身軀長大,人家順口兒,都叫我孫大個。是個武秀才,往江南大營去投軍的。走到中途,聽說江南大營已經失陷,蘇常都被長毛占了,只得且回北方,再作計較。」小玉道:「老兄這等人材,哪裡不是替國家出力?兄弟是往安徽袁大人營中投軍去的,老兄何妨也到那裡,看個機會。」大個想了一想,隨即應了。兩個免不得說些槍棒武藝。大個口如懸河,說得十分熱鬧。又說營中熟人最多,什麼張提督、李副將,都是多年相好。小玉聽得呆了,和大個兒真是相見恨晚。說來說去,漸漸說到戲上,大個便直著嗓子,唱了起來。滿店裡的人,都圍著來聽。那大個的嗓音,十分闊大,只震得盆甕皆鳴。大個唱畢,眾人散去。小玉道:「長兄嗓音極好,只是板眼尺寸還欠講究。」便把他錯誤之處,訂正一番。大個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料老兄倒是這老在行。」小玉道:「我本是唱戲的出身,又焉能不在行?」便把自己的履歷說了。大個才知他是梨園子弟。因愛他爽利,定要同他換帖,小玉也甚願意。

    那日走到清江浦,二人找了一個寬闊店房住了。湊起錢來,叫店伙去請一份劉關張的神馬,並買三牲福物錢糧元寶之類。那店伙去了一會兒,都備將來。二人供起神馬看時,哎呀,何曾是三義,卻是一尊關聖大帝,一尊龍虎玄壇趙元帥,一尊增福財神。大個便嚷起來:「我們是要拜把兄弟,所以要請劉備老爺、關老爺、張老爺,桃園三兄弟的神馬。你怎麼只請一尊老爺,又加上兩位財神爺?還是罵我們重財忘義?還是咒我們手足不全呢?快去換了來!」店伙只得去了,少時來回復道:「我們這香蠟店裡,只有三財,沒有三義,你老將就了吧!」大個、小玉沒法,只得把財神和趙帥抽出,單供關聖。剛把福物擺起,忽然對面屋中走出一人攔住道:「你們是供關聖人嗎?」大個道:「正是。」那人道:「供關聖人用不得葷腥的。」大個道:「關老爺一輩子殺人不眨眼,怎麼用不得葷腥?」那人道:「你們沒看過周安士的全書嗎?關聖人成真之後,皈依觀音大士,做了伽藍侍者,同韋馱列為佛門三十二將,都是護法善神。你們用葷血供奉,豈不是褻瀆嗎?況且血食的鬼神,數盡之後,沒一個不墮地獄。東嶽仁聖帝,在唐朝以前,也享過血食。後來怕墮三涂,皈依了元珪禪師,永絕葷腥。關聖人在六朝時,還是大刀鬼王一部分的神祗。自從陳朝年間,在玉泉山遇見智顗禪師,受了五戒,便不享血食了。所以威神愈久愈盛,似那項王蔣帝,都是不皈正覺,所以不能長久。你們供神,本是求福,若用葷血,違了神意,恐怕你們這把兄弟不得長久。」大個道:「桃園結義,也是白馬祭天烏牛祭地,劉關張怎麼又相好了三十多年呢?」那人道:「拿著關老爺一生忠勇,到底亡於馬忠之手,未必不是殺生的果報。」大個道:「我們做我們的事,你不必多管。」那人流著眼淚道:「迷人造孽,不聽好言,只怕報應就在眼前。」說著,歎息而去。

    這裡二人燒了香,磕畢頭,各說年庚。大個比小玉長一歲,就結為異姓兄弟。小玉焚紙送神,不留神,那火竟將衣袖引著,呼呼燒起來。小玉趕緊跑到水缸邊,把袖子放在水裡,方才濕滅。幸喜不曾傷損皮肉。對面那人見了,不住念佛。小玉十分不樂,意欲發作幾句,但終覺那人有些面善。問起店家,知他姓陳,是揚州一個舉人,久在北方,如今不知從哪裡來,是往京裡去的。小玉猛省道:「不錯,這人叫陳彝,號六洲,是個好佛的人。我從前在京是會過的。他伯父是個老教書的,叫做陳輅,我也認得。」便不理會他了。

    大個、小玉,從此愈加親密。一路上又是講武,又是說戲,倒也不覺寂寞。不一日到了鳳陽,已是十一月的天氣,木葉盡脫,雪花亂飛。二人尋不著客店,沒奈何在一座小廟內住下.那廟只一個院落,三間大殿。和尚住在左邊,二人便歇在右邊客堂裡。小玉要參禮神聖,同大個到大殿中抬頭一看,原來供的觀世音菩薩。龕子裡站著善才龍女。供桌邊還有兩尊護法,左邊是韋馱,右邊一尊,鳳目長髯,青巾金甲,正是關帝。小玉道:「大哥,你看這廟裡,果然供聖賢爺做護法神。那陳舉人的話,竟是不錯。」大個道:「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我等真不可小看了唸書的。」小玉道:「這話既真,那殺生有報的話,恐也不假。但我是來當兵的,這當兵原是賣命營生。就是死在沙場上,也算值得。倘能象聖賢爺千秋廟祀,益發不枉了。」大個道:「人各有命,不見得當兵便都戰死。你看趙子龍一生不離鞍馬,也得善終,並且有八十多歲的壽數。」小玉道:「焉知我二人,不一個作聖賢爺,一個作趙子龍呢?」大個道:「神仙原是神仙作,哪有凡人作神仙?你不要妄想。」小玉道:「神仙原是凡人作,凡人不作便無仙。就是觀音聖主,也是人修成的。大哥怎這般說?」大個道:「這個也有道理。」小玉道:「各行都有祖師。你我既是當兵,這當兵的祖師,當然是聖賢爺。你我莫若不拜觀音,拜了聖賢爺吧!」大個依言,二人向著關帝叩了頭。回到住的房裡,那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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