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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小说 www.jsxs.net,最快更新梨园外史最新章节!

    話說扶住延四爺的,正是前幾回書中講的那個倪鴻。延四爺同他本是舊相識,不覺大喜;恰好倪鴻也要進城,延四爺即讓他一同上車。倪鴻也不謙讓,便跳了上去。延四爺問他:「近來做些什麼?」倪鴻道:「我現在內務府大臣明善家當書啟。」延四爺道:「他的書札,不都由教書先生兼理嗎?」倪鴻道:「只因他家那位教書的劉恩溥好耍筆頭,挖苦人,東家怕得罪朋友,才找了我去。」延四爺道:「劉湘泉我也認識,筆墨實在滑稽,這人要做了言官卻了不得。你今日何事出城?」倪鴻道:「我同一個朋友,金老四,到戲園聽戲,不想走了水,眼看他被火燒死。我真是虎口餘生。這金四最愛武戲,同春台的沈小慶拜過盟。聽了一生的戲、到底以戲結局。」延四爺道:「實在可怕!你我還算僥倖。只是明善家一個月裡頭,至少要唱二十來天的戲,怎麼倪兄還出城看戲?」倪鴻道:「這也是偶然。」二人說話之間,又過了幾條街,倪鴻下車去了,延四爺也自回家。

    倪鴻在別處訪問了一家朋友,才回到秦老衚衕明善宅中。次日,接到了金四家的一張報喪條。倪鴻道:「這也。是禮不可廢。其實,這人是我眼看著他死的。」過了兩日,又接到訃聞。到了伴宿之期,倪鴻帶了份子,往金家弔奠。走至大柵欄,遇著慶和園失火,那水會上的人攔住去路,倪鴻只得繞道而行。到了金家,遇著幾個梨園中人,聽他說道:「這日慶和園是和春班的轉兒,起火之時,場上又演的是《拿火龍》。這把火比上次更大,不但燒了慶和,連慶和後面那個同樂軒,也燒成一片焦土。這都是咱們戲班自己找的,無緣無故,要拿什麼火龍!把火龍給拿翻了,才有這兩回亮子。」倪鴻聽了,暗暗好笑。當晚,倪鴻回城。次日因起晚了,不曾出來出殯。

    光陰似箭,看著新春已到。這年是咸豐皇帝三旬萬壽。元旦頒下沼旨,命內府預備一切。這明善是總管大臣,他兒子文索,是堂郎中,父子都是要緊人員,終日忙碌。不覺已是六月初間,皇帝駕幸圓明園。明善父子都隨了去,文索離不得倪鴻,約他同行。那圓明園左近的寺觀,並那高大的民房,都被一班祝壽大員占了。明善等一班兒都有別業,卻不消去擾旁人。倪鴻求文索,要私入園中參觀,文索應了。到了初九日萬壽正日,倪鴻帶個紅帽,混在內府人員隊裡,同進御園。

    卻說圓明園這個地方,在掛甲屯之北,暢春園在其南,清漪園在其西,長春園在其東。原是世宗皇帝做藩王時的別第,後來御極,更改作園子。歷朝都把這去處當作遊幸之所,世宗、高宗均有御制文字,記述此園的始末,果是個莊嚴尊重的去處。

    倪鴻這番進去,真似孫大聖乍到天宮一般,一些頭腦也摸不著。他卻無有孫大聖的膽子,只謹謹慎慎,跟著鬼混。好在有明善父子的關照,料是不得闖禍。到了門前,只見那去處搭了幾丈高的牌樓,滿紮黃彩,掛滿宮燈。有個太監,穿著蟒袍,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旁邊站著十幾個小太監。又有許多侍衛,排列兩旁。見這些人是內府當差的,問也不問,放進裡面。那些各部大臣,都被阻住不能就人,候了多時,才魚貫走進。倪鴻一面走,一面抬頭觀望,東西兩面是湖,湖裡滿是荷花。那時朝曦未逗,好花正開,一陣陣的香氣撲入鼻孔,帶著露珠兒的荷葉翠蓋因風招展,倒象是迎人的樣子。倪鴻站不住,隨眾向東迤邐行去。走入清暉閣,只見北壁上掛著圓明園全圖,乃乾隆二年畫苑郎世寧、唐岱、丁觀鵬等合繪,高宗御題「大觀」二字,畫筆工細,全圖瞭如指掌。中間掛著一副對子,道是:稽古重圖書,義存無逸三宗訓;勤民咨稼穡,事著豳風七月篇。亦是高宗御制。倪鴻等走上松雲樓來,見樓下排列著五棵大夫鬆,風過處謖謖有聲,彷彿歡呼萬歲似的。遠遠望著,那邊搭著百十座壽棚,東西排列,甬道上,百宮朝衣朝服紛紛退出。倪鴻知道是朝賀畢了。走過清暉閣,向西北行,轉到正大光明殿。但見殿高十一丈,滿覆著黃琉璃瓦,上出重霄;殿前露台,列鼎十有八,銅龜銅鶴各二,日晷嘉量各一。丹墀為文武官行禮位,范銅作山形,鐫正從一品至九品,東西各二行,行行十有八,列於御道兩旁。十六扇金鎖窗,豁然洞開。殿東壁懸著高宗御書的《無逸篇》,西壁懸著宋代馬和畫的《幽風圖》。中間設一寶座,御爐中香氣氤氳,尚未散盡,十幾個內監正在殿上灑掃。過了寶殿,又向西南而行,經過了許多的重廊曲檻,石徑虹橋,方到澄虛榭小憩。遠望福海中央,蓬洲三島,上面樓閣玲瓏,五雲疊起,苕苕亭亭,正像仙人洞府。壁上都掛著萬壽無疆燈牌,雖是日出之時,那燈燭並不止熄。忽地一派笛聲,從水面上直送過來,悠揚可聽。倪鴻跟了眾人,依著笛聲,一路行來,經了幾處勝境,都是鋪設華麗,氣象堂皇,擺的面鮮兒足有好幾萬。又過去,卻轉入一派幽境,但只見面臨翠巘,西山佳色,撲人襟袖。也有幾處懸崖瀑布,衝擊石罅,琤琮自鳴,宛與笛聲相和。園中美景,果然觀之不盡。

    最後過長春仙館,出壽山口,方見戲台。按其方向,演戲所在,乃在萬方安和的西南,前帶河流。這些雜項差役的官員,不能到面前,只和梨園子弟同進後台。那時台上鑼鼓齊鳴,正唱武戲。問起唱戲的,方知是《昭代蕭韶》,楊家將的故事。倪鴻在明家看過腳本,曉得這本戲雖是崑曲,卻無意味,便不去聽它。欲待向台前望望,那些人又禁止不許,只得同幾個素日相識梨園略為周旋,卻不敢高聲說話。那前台更是整齊嚴肅,靜悄悄無一人咳嗽。

    《昭代蕭韶》底下一出是《拿火龍》。等到火龍拿完,就是劉趕三同八十二的《送盒子》。八十二綽號狐狸精,扮相豔麗,妖冶動人。趕三兒更是詼諧百出,妙趣環生。演到臘梅問他:「為什麼送禮?」趕三兒不覺脫口而出,說道:「今日是個萬壽,乾嗎不送禮啊?」這句話,直把皇帝妓女混成一氣,當時在座的王公大臣,個個面容失色,就是後台人聽見的,也喪膽亡魂。

    不多時,便有一個內監走到後台,高聲問:「哪個是趕三?」此時趕三也嚇傻了。誰知內監口宣旨意,道:「主子道,趕三說話有趣,賞給他個六品頂戴,快去謝恩!」趕三兒忙同內監去面聖叩頭。後台都說:「這小子真有造化!」

    須臾,趕三兒回來,眾人都給他道喜。倪鴻也摻在裡面搗了一陣亂。

    等到戲完,眾人都退了出來。倪鴻仍舊逐隊散歸。明家父子也都回來,倪鴻過去相見。文索問道:「倪先生逛的如何?」倪鴻連聲道:「好!」文索道:「在你一邊說總算開了眼了,其實那裡面好地方還多著呢!還有西湖十景,全和杭州一樣。雖是人力造作,那巧妙也不亞於天工。」倪鴻道:「不消多逛,這一點已經夠我許多話料了。」文索又問:「看戲了沒有?」倪鴻道:「戲是不曾看見,只聽得鑼鼓喧天,武戲未免太多。」文索道:「主子最喜武戲,御制了二十八路刀法,十八路槍法。所以內府多派武戲。」倪鴻道:「方今海內多事,天子尚武,也是時勢使然。」明善點頭:「這話不錯!」當下倪鴻退出。

    過了幾日,文索奉旨先回城內,倪鴻自然跟在一處。文索每日除了公務,便是應酬賓客,十分忙碌。倪鴻在館無事,只有看書消遣。這日,忽從亂紙堆中檢出幾本小書,面上題著《京塵雜錄》四個字。倪鴻正在展閱,劉湘泉走將進來,問:「倪先生看什麼書呢?」倪鴻道:「這是一部小品,是我一個舊朋友楊掌生作的,專談的戲劇。」湘泉道:「楊掌生,莫非別號蕊珠舊史嗎?」倪鴻道:「正是他。這書雖及不得《金台殘淚記》,卻正實在可傳。」湘泉道:「我是不懂戲的,此書我不敢贊一詞。」說著走了。

    倪鴻把那部書翻了一遍。次日帶著書到狼家衚衕來找延四爺。門上的請了進去,將到院中,便聽得有人唱崑曲。卻是延四爺自己在那裡,對著一本曲譜,按拍高歌。旁邊一個人坐著吹笛,見倪鴻進來,遂即停住。倪鴻同延四爺相見畢,延四爺指著那吹笛人問道:「倪兄可認識這個人?」倪鴻道:「向未識面。」延四爺道:「這是北京著名的曲師戴錦江,是梨園第一流吹笛子的。你在明善家天天聽戲,只看戲不看場面,所以不認識他了。他和繆三套都是京中不多見的好笛工。繆三套不拘什麼曲子,至少也能制它三套譜,唱法不同,都合聲律,所以叫做三套。你在京這些年,也算愛聽戲的,不認識他們,真正貽笑大方。」戴錦江道:「四爺太捧場了,我怎當得起!」當下延四爺也給戴錦江引進了倪鴻。倪鴻問:「四爺唱什麼曲子?」延四爺道:「這一本曲譜是梁敬叔新制的,叫作《崑山玉屑》,只有曲詞並無賓白,同《納書楹》是一樣的。我從萬尚書家借來,請這戴先生來品一品他的是非。誰知他大半全襲用的《納書楹》舊譜,沒甚新鮮腔韻。」倪鴻道:「梁三先生的著述,大半有這個毛病。他那一部《勸戒錄》,可算大部頭,到了四錄以後,便把別人的說部大抄特抄,如那場湯氏的《翼駧稗編》,還有什麼《坐花證果》,都幾乎全部收入。何況遊戲小道,更不必盡出自己的心裁了。」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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