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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小说 www.jsxs.net,最快更新墙上的斑点最新章节!

上面一定要饰以黄色的小方格,就像你可能在相片中看到过的皇家宫殿走廊里的那种地毯一样。不是这个样子的桌布不是真正的桌布。有朝一日你会发现这些所谓真的东西,星期天的午宴、星期天的散步、乡村别墅,乃至桌布都并不全是真的,竟有一半都是幻影,并且降临于不信者的惩罚也只不过是一种非法的自由感而已————那该多么令人震惊,然而又该多么奇妙呀!我在想,现在是什么取代了那些事物呢,那些真的、标准的事物?也许是男人, 如果你是一个女人;男性观点统治着我们的生活,设定着标准,还建立起了“惠特克尊卑序列表”。我认为,它已然成了战后许多男人和女人的半个幻影,然而,它也很快(也许有人希望)就会被嘲笑并抛弃到幻影的垃圾箱里去……桃花心木餐具柜和兰西尔版画、诸神和魔鬼、地狱等等……让我们全都沉浸在令人陶醉的非法的自由感中……如果自由存在的话……

    在一定的光线之下,那个墙上的斑点看起来似乎突出于墙面;此外,它也不完全是圆形的。我不能确定,但是, 它好像投下了一处可见的阴影,似乎如果我的手指划过墙面,就会在某一点爬上然后又爬下一个小坟包,一个像那些南部丘陵的土冈那样的平滑的坟包……那些土冈,人们说,它要么是古墓,要么是古营地。此二者中,我更希望它们是古墓;我和大多数英国人一样渴望忧郁,并且觉得在散步结束时想到躺在草地之下的尸骸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一定有某本书是关于这个的。某个古物研究者想必已经挖出了那些尸骸并一一命名……古物研究者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在想。多半是退役的上校,我猜,他们带领几批上了年纪的工人来到山顶,检测泥石土块,并和附近的牧师通信……牧师在早餐时间展读信件,给他们一种被看重的感觉……比较研究箭镞使得他们需要长期在各个郡县旅行,而这些旅行对于他们和他们上了年纪的妻子们而言是令人愉快的:妻子们想要做李子酱,想要把书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她们有十足的理由希望那个营地或是坟墓的重大疑问一直悬而不决。与此同时,上校自己则在积累该问题双方的证据的过程中泰然自得。最后,他倾向于相信那些山冈曾是营地。但是,他遭到了反驳,于是他开始写一本小册子,准备在当地的季会上宣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中风倒下了。而在最后的清醒时刻,他想到的不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而是营地和那里的箭镞————那箭镞现在在当地的博物馆里展出,一起展出的还有一条中国女刺客的脚、一把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钉子、大量都铎王朝的陶土管、一块古罗马陶器和一个纳尔逊用过的酒杯————这些都证明我真的一无所知。

    不,不,什么都未明,什么都未知。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并查明了那个墙上的斑点其实是————我们该说什么?——一枚很大的旧铁钉的钉头,两百年前钉进去的, 现在,由于许多代女仆的耐心擦拭,钉头的油漆掉了,露了出来,并第一次看到了一间白墙和炉火通明的起居室中的现代生活————我将得到什么?知识?进一步思索的题材?我静静地坐着和站起来都可以思考。我们的饱学之士,除了是在洞穴和丛林中炼制草药、询问老鼠和记录星辰语言的女巫和隐士的后代,还是什么?并且,我们不那么尊敬他们了,因为我们的迷信减少了,而对美和健全理智的尊重增加了……是的,你可以想象一个惬意无比的世界,一个安静、辽阔的世界,旷野之上繁花盛开,姹紫嫣红;一个没有教授或专家或侧面像警察的管家的世界。一个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展开思绪,就像鱼儿用鳍划开流水,游弋于睡莲的根茎之间,悬浮于白海蛋的巢穴之上的世界……多么宁静呀,沉浸在这里, 植根在世界的中心,向上凝视,透过灰色的流水,还有它们那闪烁不定的波光以及倒影……要不是因为有《惠特克年鉴》……要不是因为有“尊卑序列表”!

    我要跳起来,亲自去看那墙上的斑点究竟是什么————一枚钉子、一片玫瑰花瓣,还是木板上的一个裂口?

    这又是本能那自我保护的老把戏。这一连串思绪让她感到,不仅有耗费精力的危险,还和现实有某种冲突,因为有谁会对“惠特克尊卑序列表”指指点点呢?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后面是大法官,大法官的后面是约克大主教。每个人都在某个人的后面,这就是惠特克的哲学,重要的是要知道谁在谁的后面。惠特克知道,本能忠告你说,就让它给你安慰吧,不要动怒。而如果你无法得到安慰,如果你非要打破这平静的时刻,就想想那墙上的斑点。

    我了解本能的把戏————她敦促人采取行动,以终止任何使人兴奋或痛苦的思绪。因此,我想,我们对实干家的轻视怠慢随之而来。因为,我们认为这类人都不思考。然而, 借着注视墙上的一个斑点,来为令人不快的思绪画上一个句号,这没有什么不好。

    确实,当目光集中在它上面时,我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大海中的一块木板;我感到一种惬意的现实感,并且,这现实感立即就把两位大主教和大法官化为了幻影。这是某种确定的、真实的存在。正因如此,从夜半的噩梦中惊醒,你会慌忙打开灯,然后僵直地躺着,崇拜衣柜、崇拜坚实的物体、崇拜真实、崇拜客观世界,因为它证明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存在。那正是你想要明确的……木头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思考对象。它来自一棵树,而树独自生长,毫不关注我们,在草地、在森林、在河边……这些都是我们乐于思考的一切。炎热的午后,奶牛在树下嗖嗖地甩动尾巴;树把河流染得那样绿,以至于当你看到一只雌红松鸡潜入水中,你会想象它再浮出水面时羽毛会全都变成绿色了。我喜欢想象鱼儿在溪流中如迎风招展的旗帜一般保持平衡,还有水甲虫在河床的淤泥里慢慢地拱起小土堆。我还喜欢想象树本身————首先是紧密干燥的木质感,然后是风雷雨雪的刮磨,接着是缓慢渗出的芳香的树液。我还喜欢想象,在严冬的夜晚,它矗立在空旷的原野之上,卷起所有叶子,不把哪怕一点脆弱之处暴露于寒月的铁幕之下,犹如大地上的一支光秃秃的桅杆,整夜摇摆……摇摆……六月鸟儿的鸣叫听起来一定又聒噪又奇怪,爬在上面的昆虫的脚想必会感到很冷,你看,它们或艰苦地爬进树皮的褶皱中去, 或静伏在叶子搭成的薄薄的绿棚上晒太阳,它们钻石切面般的红眼睛直望着前方……在寒风霜剑的严威下,它的纤维一根接着一根折断,终于,随着最后一阵暴风雪的到来, 它倒下了,树顶的枝丫再一次深深地插进了泥土。然而,生命并没有就此完结,一棵树还与上百万坚忍而清醒的生命相连,可能在全球各地,在房间、在轮船、在人行道、在男男女女下午茶后坐在里面吸烟的隔间里。关于这棵树的思绪,全都那样宁静而愉快。我想要把它们分开来一个个单独地想象……但有什么东西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在哪里?它都是关于些什么的?一棵树?一条河?唐斯丘陵?惠特克年鉴?长春花绽放的原野?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一切都在流转、在倒塌、在滑落、在消失……事情起了巨变。有个人正在看着我,并说————

    “我要去买份报纸。” “嗯?”

    “虽然报纸也没啥好看的……什么也没发生。这该死的战争,让它见鬼去吧!……还有,我真纳闷为什么墙上会有一只蜗牛。”

    啊,那墙上的斑点!原来是一只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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