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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样的题词:平湖秋月。

    在各个方向上,无论岸边还是湖心岛,都能看到典雅精致的建筑物:庙宇及私人别墅,它们为树木所环绕。经过一条铺砌好的道路,你登上孤山,后者为纷繁茂密的植被所覆盖,遍布假山与石碑。请留意一座雅致的亭子,人称“放鹤亭”。它的石栏高悬逼近小小湖面的边缘。在陆地上,西边的群山之中,有一座山峰突起,它是如此陡峭,以至于过去的中国人称之为“飞来峰”,同样有“砌道蜿蜒大树之间,盘旋溪流瀑布之中,上通古寺”。皇帝的行宫本身(现在已经被毁),位于岛屿的南坡,“从那里,可以尽情欣赏湖景的雅致与壮观,从杭州的城墙直到西边的高山,一览无余”。

    然而,对生活在杭州的大师来说,这些物质基础,不过只是充当了将思想传输到纯粹精神层面的一种媒介。尽管他们的绘画无比卓越,形式的世界对大师们来说————用佛教术语讲————只是一个“露水的世界”,一条雾气的围巾,通过它,最为险峻的山峰,也不过是作为纯粹的幻影而升起。他们描画的风景,淹没在迷雾之中,迷失于远方,如脸孔一般生动。事实上,它的确是世界的脸庞。杭州时代的大师们想要表达出这个世界最普遍的外貌,或者说,他们希望呈现其更为深刻的意义。因为形式的物质属性,只有为显示隐藏于远方的东西时,才能被表现出来。这种大地河流、山脉谷地的外在面貌,越是因薄雾而柔和,因距离而简单,其内在精神越能被认识清楚。如此一来,画家就习惯使用水墨之法。在前景上,故意只画出最为空旷的轮廓,几棵枝干弯曲的树林,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一条泊于海滨的小船,当峡谷中涌出的薄雾与水面融合之时,船只很快就变模糊了。在地平线上,隔着无法计算的距离————介于中间的薄雾让我们失去了与现实的一切联系————显露出一道道山岭,它们轮廓模糊,犹如悬浮于半空。还有些笼罩着水汽的风景,被分隔成诸多平面,以及半开半掩的近景之具体形式,最终,除了抽象距离中的理论空间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这一学派的大师之中,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名字,跻身于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画家之列:马远,有记录的作品可以追溯到1190年,他必定在13世纪中期之前去世;他的儿子马麟;接着是夏珪,他和马远一样,都活跃于宁宗(1195——1224年在位)统治时期;最后是梁楷和牧奚谷,两人生活在1200到1270年间。

    人们相信,日本和美国收藏的几幅水墨画,正是出自马远笔下。喜龙仁描述一幅早春的风景画:“背景是高山,山脚下有一村庄隐藏于薄雾之中。一座小桥横跨一片水域,前景的右边,是两棵柳树,纤细的枝条在轻轻颤动;人们可以感到,清晨的微风正温柔地拂过树梢;雾气刚刚升起,除此之外,再无动静,再无声音。春天依然在徘徊。”在三井(Mitsui)收藏品中,有一幅画的是一位孤独的渔夫,在冬日的湖面上,正用从其船上垂下的鱼竿钓鱼。船只迷失在广阔的湖面上,湖岸是无法看到的;除了寂静的湖水与专注的渔夫,什么都没有。在岩崎(Iwasaki)的藏品中,有一幅是雨景图,前景是一条停泊下来的小船,丛生的岩石与高高的树木,随之有薄雾,以及作为背景的朦胧山峰。黑田(Kuroda)的收藏中有一幅画,一棵松树悬于半山腰,树下站着一位诗人,观察着正在空中升起的月亮。马麟的作品,以根津(Nezu,位于东京)收藏的著名的《黄昏风景》为代表:“只有从薄雾中浮现出来的岸边高地;一排燕子带着想象飞入了旷野。”(巴黎的)吉美博物馆(Musee Guimet)收藏有马远的一幅画作《海上遇仙图》之副本,这是一起空想的召唤:一座梦幻一般的住宅,隐隐约约地呈现于峭壁之间;其高远的阳台,俯瞰着一片雾气缭绕的海面及暗礁;一些鸟儿从住宅边掠过。

    岩崎和川崎的收藏品,以及北京的故宫博物院中,也许有一些夏珪的原作。川崎收藏的一幅画,用寥寥几笔就唤起了一场山中风暴:“在一条峡谷中,一阵狂风刮倒了掩映茅草房的树木,树叶四处飘散,一个打着伞的农夫穿过一座小桥,他与狂风搏斗着,另有一人已经躲进了一个亭子。在远处,瓢泼大雨遮蔽了山顶的风景。那里的一些灌木,被风吹得剧烈晃动,所有一切将飓风的力量与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岩崎收藏品中,有一幅被归于夏珪名下,呈现的是一个海湾或者一条河流的景象:一条小船停在某个岬角后面,右边是水生植物及一些树木,使用的是点画及轻微的笔法;在背景上,能瞥见多山的地平线,辽阔的水面与远处高耸的山系,创造出了一种空旷效果;光与水相互交融,并与背景上的彩色细纹形成鲜明反差。最后,北京博物院有一幅卷轴————一幅全景图,画面中的一切都与大气相当融洽:“岩石林立的河岸,松木茂盛的群山,弯折扭曲的树木,栖息于灌木丛中的草屋,连接着岬角的竹桥,水位很深的海湾。水是从峡谷流出的,随即越来越宽,注入海湾之中。而对岸的景物则从视野中消失,远处的小船迷失在薄雾里。所有一切,都仅仅只借用了水墨手段来表现……”

    这些各种类型的山水画家,都属于杭州皇家画院中的儒家文士圈子。而像梁楷和牧奚谷这样受佛教启示的艺术家,则形成了一个不同的团体。

    这些人都是佛教禅宗的追随者,并在这一教派散布于西湖周围及杭州附近山麓的寺庙和僧院中作画。梁楷尽管很受宁宗皇帝本人的青睐,但还是离开了皇家画院,来到某座僧院居住。他的一幅杰作,如今被日本的酒井(Sakai)收藏,表现的是“释迦牟尼去菩提树的路上”。这位佛教创始人被描绘成一幅苦行僧的模样,在一条激流附近,他靠在自己的拐杖上,站立冥想,四周是山峦陡峻的奇异景观,思考的强度及冥想的力量,通过那张毛发很多、几近野人的面孔上那震撼人心的灵性表现出来。正是这种内在力量,如同大风吹过峡谷一般,使得佛陀薄薄的衣衫上奇怪的褶皱有了生气,并在盘根错节的树枝上发现了其对应之物。这些树枝如畸形的野兽一般,在这位苦修者脚下爬行扭动。酒井收藏的另一幅梁楷画作,可以说是由空白构成的:前景是一块高悬于水面之上的岩石,在它上面是三棵光秃秃、看起来全无生机的树木;左边,一块被大雪覆盖的高地很快从视野中消失;另有一座冰雪堆积的山峰在背景中几乎无法看见,两者之间的空间堆满了薄雾;这幅画的真正主角以及这片风景的灵魂,就是禅定冥想,与宇宙交流沟通。

    牧奚谷是这一时代最伟大的天才,他成了杭州附近一座名为六通寺寺院中的僧人。他画的一些超人的鬼怪,属于神话领域,或者说是神兽。在这位伟大幻想家的其他作品中,大德寺收藏有一幅有惊人力量的神龙:在一片暴风云的光与影之中,这只传说中的动物若隐若现,它有着可怕的鼻子,长长的触须,恶魔一般的龙角,闪烁的双眼,目光如同闪电的火花;一切未知的、难以定义的威胁,突然之间就呈现在这副神奇而残忍的面具之上。在这里,牧奚谷似乎重新发现了前儒教时代的古老神话,大约公元前12世纪的商代青铜器,就曾对此做出描绘。

    牧奚谷《观音图》

    梁楷《六祖斫竹图》

    实际上,当牧奚谷的天才转向对佛教理念的表现时,他的作品更加伟大。在这里,他笔下之龙所表现的狂野及几乎野蛮的力量,是出于服务禅宗神秘主义的目的。正如岩崎所收藏的一幅画那样,作品表现的是一个处于狂喜状态中的苦行僧。这个隐士坐在一条山脊之上,一条凶恶的大蛇缠绕在他身上,其危险的蛇头正倚靠在僧人膝头。但这位苦行僧依旧无动于衷,用其专注的力量俯视着这条爬虫。这一奇异组合,看上去与从山腰的裂口中升起的云雾有关。大德寺收藏的一幅观音像,与前者在灵感上完全不同,但结构上却颇为相似:一个苍白的幽灵,带着一种深思表情,同时既和善又庄严,坐在山脚下的一处水边。雾霭朦胧的空气,模糊了作为背景的山峰。“观音的长袍被表现为长长的线条,它带着柔和的曲线,暗示的是内在和谐及绝对平静,如同水洗岩石一般的完美寂静。”作为一位山水画家,牧奚谷能够超越儒家的大师们,例如,一幅松平(Matsudarira)收藏的卷轴,表现的是船只返回位于洞庭湖岸边的渔村。人们几乎分辨不出船只,因为画面上太多地方都充满了湖水、雾气、空间与距离;山岭一点点地消失在薄雾中;画面上四分之三的部分,都被没有前景和背景的一片广阔区域占据,村子本身也几乎消失在阴霾之中,在卷轴的底部一角,它为树丛所遮盖————对于这样一种境界来说,人工的作品为大自然的广阔所吞没,“无限的空间及寂静的和谐”:宋代老一辈大师们所描绘的,正是大地的真实面容,而它从来没有像他们所表现的一样,能如此美好地被感受,被解释,或者是被热爱。

    在这类作品之中,中国绘画方法接近了形而上学的王国。现在,我们与宋代陶瓷一起回到纯艺术,相比绘画,它的繁荣毫不逊色。正如画家选择了水墨————也就是说,单色的中国墨水,宋代陶瓷也显示出了对单色的偏爱,或者至多是一种颜色配合另一种。这是因为,两种艺术都“迎合了涉猎浅薄的上流社会之品味,这些人认为,适度是奢华的最高境界。宋瓷之美,在于其柔和的华美,精致的明暗度,以及精妙的和谐;因为其自身的缘故,它比其他任何时期的材料都更有价值,由于它的材质、色泽、回声与光彩,既能愉悦眼睛,又能满足微妙的触摸之乐”。这一点,在宋代前夜,公元954和959年颁布的一道圣旨中曾特别强调过,它责令柴窑瓷器应当“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汝窑因河南汝州的窑炉而得名,它在12世纪之前已经开始生产,并很好地回应了以上的描述。其釉色通常为粉青或者紫蓝。另一个陶器中心是河北磁州,它在唐代已经发展起来,整个宋代一直在生产。它以在米色背景上装饰典雅的褐色花卉而闻名。定窑同样在河北,因定县而得名,通常使用一种象牙色、米色或灰黄色釉彩,有时会有裂纹,有时则带着花卉装饰,通常会有金属镶边。“因为其材料及装饰的精致,及其外形的高贵典雅,”一位热心的收藏者写道,“这些品种会被认为是一切时期所有国家中最好的磁器。”在宋朝首都由开封迁移到杭州之后,定窑陶工退居到江西的景德镇,直到整个明代,那里的生产一直在进行。到了清代,当地再度建立了一座官窑。有一组相关的瓷器,被称为“豫瓷”,包括一系列黑色或暗栗色物件,带有一种模仿青铜器的金属反光。开封年代还出现了青瓷,以微暗的橄榄绿色为特征。

    这些“北方青瓷”与韩国瓷器有密切关系。在欧洲可以找到这方面的几个例证。“南方青瓷”出产于浙江的龙泉窑,其闪耀明亮的碧绿色,能让人一眼将它们与更早的品种区别开来。龙泉哥窑的裂纹磁器,有着极为精致的“蛛网纹”,其釉彩通常是海绿色、灰绿色、蓝灰色或者灰白色。人们往往很难能将它与另一种裂纹器皿区别开来。后者带有一种蓝灰或者淡紫色釉彩,产自官窑,也就是说,是由位于开封的皇家窑炉制造的。1127年之后,官窑工人跟随朝廷迁到了杭州。但是,著名的“月光瓷”————有一种蓝灰色或者淡紫色釉彩,并带有紫红色“火焰痕”斑纹,由一种色彩渐变为另一种————的生产者们,似乎仍然留在了钧州周边,因此他们的产品被称为钧瓷。钧州持续生产一直到元代。起源于福建建安的建窑瓷器,以其深栗色或者红褐色釉彩的碗具而闻名。它有着反光更强的斑纹,出于这一原因,被称为“兔毫”或者“鹧鸪斑”。最后,还有几种传统文献上未能记录的品种,被米歇尔·卡尔曼(Michel Calmann)全部列为“灰白瓷”,不过,它们通常被称为“影青瓷”,确实也经常有一种浅蓝色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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