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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小说 www.jsxs.net,最快更新海德格尔—贫困时代的思想家最新章节!

件的强力实施的主人,带有这个地球上已经完全得到开发的强力手段”的超人。借助于这种解释,海德格尔存在历史性建构的一般模式使得自身得以澄清:从独特的世界历史状况,即进及星球的人类技术性的设立(Einrichtung)出发(《尼采》下卷,第20页),尼采的未来地球主人的观念被放进了“超人”中,它一直追溯到笛卡尔的自我确定性那里,以便为这个“完成了的无意义的时代”提供一种存在历史上的合理性和未来。海德格尔谈论形而上学的历史特别是近代的形而上学的概括方式,唤起了这种假相,似乎从柏拉图一直到尼采的所有迄今为止的思想都在同一个方向上运行,并且似乎笛卡尔、斯宾诺莎、莱布尼茨、康德、黑格尔和谢林的思想尽管不是相同的,但在本质上的东西上却是一样的,即是在尼采的拟人论(Anthropomorphie)那里得到完成的一种“主体性”遗忘了存在的思想。尼采在被引用的这段话中所说的“君王般的慷慨大方”,于是变成了无条件的强力意志以及权能(Bemächtigung)。这则笔记中所说的,是使自己完全成为无条件的中心以及存在者的独特尺度的近代人。“这个片段以简单而笃实的步伐跨越尼采的形而上学基本立场,因此,如果它理当被用作一个序言的话,它就必须被放在整部著作的前面。”(《尼采》下卷,第126页)

    尼采形而上学的“基本态度”(Grundstellung)是否真正地从这个十分不起眼的片段中把自己表述出来,并且以此为内容,即它在一切存在者的“无条件人化”中寻找真实的和现实的东西,并“前所未有地把人置入万物的无条件的唯一尺度的地位中”?尼采究竟是不是像施蒂纳那样想的?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他难道不是反而去寻求他的灵魂能够溺毙于其中的那片存在之“海”,以及他怀有一种“太阳意志”(Sonnenwillen)向着一种“违背意愿的幸福”而最想“飞入”的那片“清白的天空”?查拉图斯特拉为什么向着他在其中看到了永恒轮回————这种“对世界的超人理解”————万物在其中接受洗礼的“永恒之井”的正午庄严时刻发问道,“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灵魂吸回到你的里面去?”尼采的基本态度难道不也是“拟人化”的反面,即把当代生存的乖僻(Exzentrizität)重新系于全体存在者(“自哥白尼以来人就从一个中心堕入了X”[13])的这个19世纪独一无二的重大尝试?否则要怎么理解,与查拉图斯特拉的第一篇讲话“三段变化”说的一样,其最后和最难的讲话包含有,人的确还在摆脱他的意志以成为那从事“嬉戏”的,以及作为“丧失世界者”得以重新赢回其世界的一个新开端的“孩子”?然而在海德格尔的尼采那里根本没谈到作为尼采思想的全程目标的以及“生成之无辜”(Unschuld des Werdens)以强力意志所满足的这第三段变化。取而代之的是,尼采必须负责说明作为一种主体性和拟人化历史的形而上学历史的完成。

    相应的,尼采对笛卡尔的批判也随着这一惊人的结果而被尽可能地夺去了其批判的锋芒(《尼采》下卷,第173页及以下诸页,参照第149页以下),即海德格尔认为笛卡尔在作为“人的无条件优先地位学说”的尼采超人学说中会庆祝其“最高凯旋”(《尼采》下卷,第62页),因为在其中近代形而上学走向终结。

    尼采的学说把一切存在之物及其存在方式都弄成“人的所有物和产物”;这种学说只是完成了对笛卡尔那个学说的极端展开,而根据笛卡尔的学说,所有真理都被回置到人类主体的自身确信的基础之上。(《尼采》下卷,第129页)

    笛卡尔把所有主体自身确信的真理建基于何处?谢林仍持这种看法,即笛卡尔的沉思中“真正哲学的剩余”是其上帝证明,而一切真理的基础,甚至是数学真理,都出自绝不骗人的上帝真理。

    查拉图斯特拉所谈到的超人,不是“作为完成了的主体性的最高主体的强力意志的纯粹强力运作”(《尼采》下卷,第304页)————一种制造工具的动物(homo faber)和最高强权(Potenz)的管理者————而是“战胜了”自我的人,以至于在他那里就像在查拉图斯特拉的灵魂中一样,“一切事物都有顺流和逆流”,并因此与整个活生生的世界协调一致。

    尼采把存在者的整体称为“世界”,并且谈到了首先以生殖力显示其创造性活力的“生命的全部特征”(Gesamtcharakter des Lebens);给这个富有活力的整体命名的神,叫做酒神狄俄尼索斯(Dionysus),对此海德格尔只说,即便对于狄俄尼索斯也必须要从强力意志和永恒轮回出发来加以思考。但只要在技术性的权能和单纯的谋制(Machenschaft)意义上,“意志”并非一种强力意志,而是生殖愿望和生殖力,那么反过来,强力和永恒轮回的意志也要从鲜活生命的整体特质来加以理解了。当尼采谈到狄俄尼索斯的神秘时,对此是这样理解的。

    希腊人以这样的神秘仪式保证什么?那永恒的生命,生命的永恒轮回;未来在过去中得到预告和供奉;欢欣鼓舞地对超越死亡和变化的生命的肯定;通过生殖,通过性的神秘仪式。真正的生命作为整体的继续生存。所以,对希腊人来讲,性的象征,是庄严的象征自身,是整个古代虔敬内含的真正深意。交配、怀孕和分娩行为中的所有细节唤起最高昂和最庄严的情感。……这一切意味着狄俄尼索斯这个词:除了这个希腊的、即这个狄俄尼索斯的象征表达,我不知道有比这更高级的象征表达。在此之中,可以宗教地感受到生命那直指生命之将来、生命之永恒的最深邃本能————通往生命的道路自身,作为神圣道路的生殖……是基督教才使得性成为不纯洁的东西:它把污秽之物泼洒到开端上,即我们生命的前提上。(《偶像的黄昏》,我感谢古人什么,第4节[14];参照《强力意志》,第1051节[15])

    向着相同者————即向着在所有以及每个瞬间“同样强力”的生命————之永恒轮回的生命意志,实际上实现了海德格尔在其对强力意志和永恒轮回的解释(《尼采》下卷,第19页)所称的一种“在场的持存化”(Beständigung des Anwesens);但它在尼采那里并不是在批判的意义上,而是在一种永恒的意义上实现一种单纯的“持存之保证”(Bestandsicherung),这种永恒很少作为一种单纯的“中止了的消逝”(abgestellte Vergänglichkeit),如同“存在”很少作为一种单纯的富有活力地生殖着的生命。谁在一切存在者的活力中只看到一种别的“存在者”,谁就错认了尼采的生命观念,比如海德格尔。

    当海德格尔谈到尼采的“所谓的生物主义(Biologismus)”(《尼采》上卷,第517页及以下诸页),并把对尼采的生命概念的讨论局限于人的时候(《尼采》上卷,第574页),恰好就遗失掉了在尼采本人那里处于中心点并且尤为重要的东西。尼采的“生物主义”本身在其粗糙的形式中从来都不是一种所谓的生物主义,而始终是对人类及其以外的生命的一种洞察,这生命的活力刻画出整个酒神世界(《强力意志》,第1067节)的特征,并且查拉图斯特拉在哪里发现了“有生命者”,就在哪里也发现了“强力意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第167页)。如果毫不考虑尼采的生命观念,那么对永恒轮回和强力意志的谈论就如同对种种财宝、种种价值以及种种观点的谈论一样毫无根基。与尼采有关的不是存在与时间,而是生命与永恒,《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第三和第四部分以对它们的呼唤而结束。自身决意(Sichselberwollen)并非一种抽象的意志,相反,有生命的世界永远不断地意愿着自身,包括那属于这世界的人,以及给世界以一个酒神之名的神————与旧约和新约中超世俗以及超自然的上帝不同,上帝尽管也是本质性的意志,却是饱含了目的与目标的。如果人们————在一种形而上学的存在历史的前提下————忽略掉尼采全部学说的关键之处被标明为对尼采来说针对着一种承载并统领着一切的生生灭灭之“本性”(Physis)的“生命”一词,那么永恒轮回学说的结构和问题及其与强力意志的关系就得不到有意义的讨论。

    在一切有生命者中相同种类(gleichartig)和同等强力(gleichmächtig)的生命之永恒轮回这个“元设定”(Urgestztes)范围内,生命的整体特质是按照生命之充沛与贫困、强与弱、上升与下落来加以区别的。尼采极少在存在论意义上思考存在与存在者的差别(Differenz),他大多把一切有生命的存在————没有它们的活力就不会有存在————之间的差别作为主题————从历史学(Historie)“对生命”的利弊直到对强力意志的笔记都是如此。尼采把按照上升与下落对单个的生命与一切同等强力的生命所做的区别,说成是生命的“首要区别”(Hauptunterscheidung),这一区别中看起来包含着的“存在”与“变化”的区别据说也必须得到注解。在《瞧,这个人》第一章(“我为什么这样有智慧”)这个突出的地方,尼采说自己是这个区别上的卓越导师(Lehrer par excellence),人们不可能驳倒他,在他对哲学与宗教、道德与政治、科学与艺术、文学与音乐里的上升与下落之兆的各种各样的解释中,他有他最独特的高超技巧。上升及下落观点的形成与调整:“从病人的角度去看比较健康的概念和价值,反之,从丰富的生活和对生活的自信心去看颓废本能的隐蔽活动”[16],这是他“最长时间的训练”,他的“真实经历”,也是在他那里一种对价值的重估变得完全可能的“首要原因”;因为无论如何,重估都预设了人们在生命的整体特质的范围内有能力做到把生命之充沛从生命之贫困中,把处于成功者从陷于失败者中,把善从恶中区别出来。但根据这个首要区别所做的重估也首先是虚无意志向永恒轮回之意愿的回归。

    但如果首要区别是一种在自身维持并成长、提升又下降的生命之内的区别,那么虚无主义从源始上也可以不由“上帝之死”所出,也就是说,不由对上帝的信仰不再可靠这一点所出。信仰和不信,在尼采观点的这个最终的视角看来,并非愿意信仰或不愿信仰的人的建立在自己身上的行为方式,而是————正如每种有意识的行为以及每种对世界的解释那样————作为对某种源始之物以及隐秘之物的符号或标志:要解释为生命力的成长与衰亡。虚无主义也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历史事件————并且其克服的一瞬间不过是“决断”的一瞬间————而是在自然和历史中相同种类和同等强力的不竭生命的一种始终轮回着的表现方式,这种生命毁灭性地重建自身。这属于尼采的“全部洞见”(《强力意志》第112节)。同样也总是有虚无主义运动,并且随着进入种种过渡时期,瓦解与下落之兆也符合着新的此在之条件(Daseinsbedingungen)。

    在海德格尔的尼采那里完全没谈到这些;而这三个主题词(《尼采》上卷,第25页以下):永恒轮回、强力意志和重估一切价值仅仅是在世界的生命活力这个背景上面去理解的。因为尼采以其永恒轮回以及强力意志学说所重估的,不外乎基督教对世界生命和人类生命之理解的依据(Maßgabe)。当他写下《偶像的黄昏》的前言时,他在日期中做了注明:“于1888年9月30日,这一天,重估一切价值的第一部书完成了。”但他曾想把反基督者作为重估的第一部书出版。重估以及因此也是一切对价值的谈论,不能够不考虑尼采对基督教的反对立场去把握。注意到尼采的无神论不是普通的思想解放,以及尼采并不是像那些从不问神的人那样地无神,也是不够的;因为如果在尼采多义的表达中,随便哪种东西对于他的虔信问题都是清楚明白的,那么这一点也是清楚明白的,即他曾想导致“无神论问题上的一种危机和最高决断”。[17]

    海德格尔挑选了敌基督者里的句子作为其讲座第一章的格言:“近两千年过去了,没有一个唯一的新上帝!”因此“缺少上帝”就能够涉及“存在的悬缺”,而存在的遮蔽能够涉及隐匿的上帝(Deus absconditus);海德格尔甚至在某处谈到了“存在的上帝”(Gott des Seins《尼采》下卷,第29页[18]),在此悬而未决的是,属格的“的”(des)是受词属格(genitivus objectivus)还是主词属格(genitivus subjectivus)或者两者兼有。[19]但人们怎么会可能去追问一个新的上帝,如果人们并没有通过尼采而确信古老的基督教上帝死了?而且另一方面人们怎么会可能在哲学的历史或存在的历史上去把握那走向终结的“西方”形而上学的历史,不考虑到这般历史学上的(historischen)事实,即基督教信仰并不是保持着局限于一个宗派,而是扩展到罗马帝国,以及直到有了基督教,才有一个欧洲的西方并因此有一种西方的哲学。现代的西方哲学并不单单是由希腊的开端所规定,它在其一切概念上都有基督教的-神学的条件,从笛卡尔的上帝证明到黑格尔的宗教哲学到尼采的反基督教。如果一切真理的时代都是从存在本身那里历史性地发送出来(geschickt)的,那么基督教理解的真理也必须是一种在存在历史的范围中“必然的”存在的命运(Seinsgeschick)。基督教是必然地或是偶然地或是两者兼有地也是根基,它为何走向了“人的无条件的优先地位”,海德格尔以此作为对应当在尼采那里完成的形而上学现代历史加以批判的主要线索。是在一切受造物中只有人与上帝有同样形象(ebenbildlich)的这种基督教学说,才使得人在所有存在者中的这种绝对的特殊地位成为可能。人们也许会怀疑,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是不是“上帝和无的征服者”,然而人们不得不承认他是独一无二的思想者,他大胆地称基督教是两千年的谎言并彻底思考“最长久的错误的”历史。海德格尔在“存在的历史”上衡量尼采的思想,它是————从尼采那里看来————总还是一种“背后的世界”(Hinterwelt)或者形上之学(Metaphysik),对它来说“实证主义的雄鸡啼鸣”(《偶像的黄昏》:“真实的世界”如何最终成了寓言)仍是闻所未闻的,“健全的理智”(bon sens)也还没有回归。

    * * *

    [1]海德格尔,《尼采》,两卷本,富林根:G. Neske出版社,1961年。

    [2]约瑟夫·帕内特(Joseph Paneth,1857-1890),奥地利生理学家。————译注

    [3]这封信的原件莫名其妙地到了日本,在仙台大学图书馆的保管之下。

    [4]见尼采于1888年12月26日致弗朗茨·奥弗尔贝克(Franz Overbeck)的信。————译注

    [5]见尼采的《瞧,这个人》(Ecco Homo)里的《不合时宜之作》(Die Unzeitgemäß en)。————译注

    [6]见《尼采全集》第11卷,《1884-1885年遗稿》,25[305]:“我们要试探试探真理!没准人性就毁灭在那里!开始吧!”————译注

    [7]在纳粹德国富有影响力的哲学家,利用尼采的哲学为纳粹主义提供合法性。————译注

    [8]尼采,《论道德的谱系》,结语。————译注

    [9]中译文引自海德格尔,《尼采》,孙周兴译,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下同。————译注

    [10]本书德文原版里标注的是是《尼采》下卷第26页,应为排印错误,兹据《尼采》一书德文版的页码更正为第260页。————译注

    [11]Frau Förster-Nietzsche,即弗里德里希·尼采的妹妹伊丽莎白·福尔斯特-尼采Elisabeth Förster-Nietzsche。————译注

    [12]本段见于1922年Kröner版《尼采全集》第15卷第241页,海德格尔所说的“第135号之前未编号的部分”是就他所使用的这一版而言的。这段文字在KSA版《尼采著作全集》的第13卷第41页,在孙周兴据KSA版译出的《权力意志》(商务印书馆,2007年)的714页。KSA版采用的不是Kröner版的编号。此外,孙周兴在《权力意志》和《尼采》两书的中译里对本段的译法不同,此处采用的是《尼采》一书中的译文。————译注

    [13]KSA版《尼采著作全集》,第12卷第127页。————译注

    [14]本段译文来自《偶像的黄昏》,卫茂平译,华夏出版社2007年版。此处对译文有部分改动。————译注

    [15]此编号即前述Kröner版《尼采全集》中对《强力意志》内容的编号,第465节以及之前的属于该版全集第15卷,第466节开始属于第16卷。下同。————译注

    [16]《瞧,这个人》第一章第一节,此句译文来自团结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黄敬甫、李柳明译本。————译注

    [17]见《瞧,这个人》中关于《不合时宜的沉思》的部分。————译注

    [18]本书原版中把II(下卷)误写为III,“存在的上帝”这一说法是在下卷第29页。海德格尔《尼采》德文版没有第三卷。————译注

    [19]主词属格与受词属格是拉丁语的语法概念,例如amor matris(德语中是die Liebe der Mutter,母亲之爱)作受词属格理解时表示对母亲的爱,作主词属格理解则表示母亲所发出的爱。“存在的上帝”按照受词属格理解,是指有一个上帝,对于存在(受词)来说,他是上帝;按照主词属格理解,则是指,那由存在(主词)而来的这样一个上帝。实际上,在德语(以及汉语)中通常体现的是主词属格,比如母爱以及die Liebe der Mutter这个说法仅仅表达由母亲而来、母亲所发出的爱。受词属格往往另有表达,加上了介词,比如德语中表达为die Liebe zur Mutter,汉语中表达为对母亲的爱。————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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