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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大人這樣吩咐,曹先生不消為難,還是你扮演為妥。」春山料推不開,只得應了。

    楊三道:「怪不得你今天不願唱花臉,敢則有這些事故由兒。我也算崑腔會的很寬,這出《受福報恩》,卻也不大通經。」春山道:「是《聊齋》裡面的故事。」楊三道:「《聊齋》的故事,大約非鬼即狐。」春山道:「非也,倒是一段人生遭遇的奇談,沒有鬼狐的荒唐。」明侍郎道:「莫說《聊齋志異》荒唐難信,世間之上,遇著鬼狐的實在有之。延樹楠的門生陳子韜太史有一年會試,在場內將作完文章,忽然燈光發綠,太史似夢非夢,見個女子走了進來,生得十分美麗。太史情知是鬼,大喝一聲,那女子驚得往後倒退,早已變了容貌,原來是披頭散髮,滿面流血,舌頭吐出唇外有一寸多長。比戲台上《因果報》的女鬼難看十倍。太史再定睛細看,鬼已沒了影子。不多時,隔號有個士子長叫而亡,大約是這女鬼的冤對。這是太史親口對我說的。倘若寫入《聊齋》,人又當是蒲老先生的寓言了。」春山道:「神鬼之事,信之則有。聽得人言,大人當日在圓明園保護御容,有一段感應。不知可是有的?」侍郎道:「怎麼沒有?那年洋兵殺到通州,僧王爺帶著韃兵前去抵擋,勝克齋也統領八旗勁旅一同征伐。到了八里橋,恰好遇著洋人。勝克齋的部下都用的是抬槍,百發百中。這種利器,是我天朝震服中外的法寶,外國人莫說是用,連見都沒見過。只聽得一陣山響,洋人如山倒一般,躺下的不計其數。勝克齋正在揮軍掩殺,不想僧王要顯他的韃兵,一聲號令,越著勝軍的陣勢把韃兵放將過去。他的韃兵,是出名的沒中用,打長毛打捻子還叫人家打了,何況是打洋人!自然是挨打了。沒有半個時辰,韃兵吃洋人打得站不住,往回飛跑,反把勝軍衝得七零八落。有個京營守備姓張,和戲班的張梅五是一家,比梅五還長一輩,素稱勇健,竟被洋人打死了。我軍大敗,洋人長驅直入,殺奔京都。咸豐爺知道不妙,忙召見肅六商量。肅六勸他老人家暫躲一躲。咸豐無奈,只得帶了宮中后妃,並載垣、端華、肅順一般人駕幸熱河。洋兵殺至圓明園點火便燒。文豐文十爺和我都在園子裡。文爺歎口氣道:『古書上忠臣義士遇著荒亂年頭兒,捨身殉難的不知多少,今日我文豐要學他一學。』一跺腳跳在水裡死了。我正在發呆,忽然見個白髮道人站在面前喝道:『明善你還不背起老爺子來走嗎?』我靈機一動,想起閣子上面有先朝的御容,急急的走將上去捲起背了,騎匹快馬奔了熱河。後來咸豐爺殯天,我隨了東西兩位佛爺回了京,遍找這個道人,毫沒蹤跡。這實是神仙感應,決非偶然。那圓明園是三尺禁地,別的仙家也不能擅入,我遇見的一定是上蒼派來替主子看守園囿的天狐。」蓮芬道:「大人一定是天上星宿臨凡,才得神仙點化。」明侍郎道:「不然,我大約就是狐仙道中轉世來的。當今主子剛會說話的時節,有一日看見我,笑著說道:『你就是個狐仙爺。』我敬聆天語,即時跪在地下叩頭謝恩。自此以後,主子便喚我作狐仙,把明善兩個字絕口不題。每逢召見總說,『把狐仙找來』,所以我自知前生必是狐仙。」春山道:「貴人都是星、精、僧投胎,這話也一點不差。」明侍郎道:「文宗皇帝本是北極玄天真武大帝降凡。曾中堂便是聖火將軍,他每天起床,被窩裡總有粗皮,如同蛇蛻一般。李少荃乃是聖水將軍,他管轄之地差不多總要長水的。曾、李二公能建如此大功豈是偶然!要曉得聖火將軍並不是條蛇,是真武的腸子所化。聖水將軍也不是個龜,是真武的肚子所化。當初真武在太和山修道,動了凡心,自家剖腹抽腸,妙樂天尊用絲縧一根,衣襟一幅,給他更換。他真正肚腸受了日精月華,變作水火二將。這二位原是真武身上的血肉轉了世,還作了腹心之臣。這是定而不可移易的道理。」蓮芬道:「有人說僧王是老爺托生的,不知真也不真?」侍郎道:「關夫子尊為聖人,豈能隨便投胎!僧王雖也忠勇,比上關公相差太遠,這話不能作準。明朝末年正月初一日,崇禎皇帝在宮中扶乩,真武到了,崇禎問:每年都是三十六員天將輪流臨壇,今年怎麼大帝親自降臨?真武批道:天將都轉生人間,要作新朝輔佐,不在上界,只有漢壽亭侯是佛門護法不入輪迴。崇禎知明運已終,哭了一場。可見關公是不下凡的。怎麼僧王會是他的後身?」蓮芬道:「我聽見浙江一位名公,姓俞號曲園的說:『天將裡面的趙公明,《史記》趙世家小注中曾有這個名字,並不全是《封神》捏造。』」侍郎道:「我向來不看這一類的書,倒弄不清楚。」巧玲道:「我也聽見說過,趙公明是趙盾祖宗。」春山道:「說到趙盾,我又想起《受福報恩》來了。那靈輒和這吳六奇倒是一流人物,總算知恩必報的大丈夫。趙盾、查繼佐結識這兩個人,真不枉了。」明侍郎道:「趙盾能感得八個義士救他一家,也不含糊。只我小時念過《左傳》,記得這件事和你們演的《八義記》不大相同。恐怕連《鬧朝撲犬》都不一樣。可惜這出《撲犬》除了陳鬆年,沒幾個人唱了。」春山道:「陳鬆年這一出,本是絕活。狗追他的那一場,他的袍袖往裡翻,眼睛也往裡翻,袍袖往外翻,眼睛也往外翻。在台上一個圓場兒,眼珠子隨著袍袖裡外亂翻。這往裡翻還覺容易,這往外翻卻是難極了。」楊三道:「他用的是氣功。我們梨園講究內練一口氣。如今唱戲的,肯下這樣功夫的很少了。」小香道:「你的氣功也算練到家了.你演那《雙鈴記》的甘子謙,出台時滿臉發白,真象受了凍的。吃酒以後,摘下帽子,腦袋上真能冒出熱氣。若非氣功焉能如此!」蓮芬道:「他那出《活捉三郎》翻三次眼珠,翻來翻去,只看見白眼珠看不見黑眼珠;又能把這麼大的一個活人縮歸象小孩一般。也是真正功夫。比那湖南、四川外江腳的帶著椅子翻筋頭,難了十倍。我常聽得南方老爺們說;京裡的《活捉》唱得不好。大概是不曾見過楊爺的這一出。」明侍郎道:「見也未必沒見過,只是不懂罷了。我曾聽得湖北來的朋友笑話京裡的《打花鼓》沒有幾句唱詞。我乍聽時很覺詫異。後來他們又說京裡《斷橋》沒唱詞,我更不解。一日,他們看《刀會》也不住搖頭道:『這樣戲,怎的一句不唱?』我忍不住問道:『人家這套新水令,唱詞實在不少,怎說沒有唱詞?他們道:『一句二黃沒有,焉能算是有唱詞?至於什麼新水令新火令,與唱詞何干!』我才曉得他們不懂崑曲。這一路的人縱然見了明玉的《活捉》,也和沒見過是一樣的。依舊要胡批亂講。本來唱戲也是一門極深的學問,聽戲也不是粗心浮氣之人作得來的。總而言之,聽戲最忌有成見,卻又不可沒定見。如今西佛爺雖是女主,聽戲十分講究。主子更是天生聖人,別看歲數不大,要挑誰的不是,實在義正辭嚴。你們進去當差,倒要小心了。」春山道:「本來大清朝列祖列宗辦理朝政之外,都講究音樂。大內的本子,象那《蓮花寶筏》、《勸善金科》,排的太好了。即如文宗皇帝,也是崑腔的聖手。那唱昆生的陳金爵本不叫作金爵,只因善演《金爵記》的潘安,文宗見喜,才把這兩個字賜他為名。雖是金爵技藝驚人,足見文宗賞鑒果是不差。」蓮芬道:「古來只聞有潘安仁,不聞有潘安。後人張嘴便說潘安,請問這個仁字往哪裡去了?」明侍郎道:「這一問實是有理。但我已經聽得昆小峰說,這個仁字有了著落。」蓮芬道:「我也是被這位昆老爺問過,我當時對答不出。他道:這個仁字現在落到宋朝。若是不信,只管到戲班裡去找。」小香道:「我曉得了,莫非是《昭代策韶》裡面那個奸臣?」蓮芬道:「一些不錯。那宋朝只有潘美,並沒個什麼潘仁美。不知我們戲班裡怎麼鬧出這個來了,和那潘安恰是相反。昆老爺說這仁字是從晉朝逃到宋朝,他費了無限精神,看了多少書籍,聽了幾百次活人大戲,才把他捉住。可惜久假不歸,不能復原他的本來面目了。」侍郎道:「我曾看過乾隆老佛爺御批的《通鑑輯覽》,果然宋將中只有潘美,沒有潘仁美,並且也不如此之壞,但他卻吃過戲班裡一個大虧。那年乾隆佛爺宮裡演戲,唱的整本《鼎峙春秋》和《昭代簫韶》,那《鼎峙春秋》演那趙子龍十分忠勇,《昭代簫韶》把潘美罵的豬狗不如。佛爺聽完戲,翻開《綱鑑》一看,雖然戲上唱的不無過失,但楊業之敗由於潘美不救確是有的。那趙子龍保護昭烈,一生無過,比關聖帝君只有強的,也是實事。老佛爺次日去祭歷代帝王廟,見旁邊配享漢臣中沒有子龍,宋臣中卻有潘美,還有一個張濬,是高宗年間宰相,他薦過秦檜,參過岳老爺。老佛爺龍心不悅,想起戲上的子龍、潘美,覺得朝廷祀典還不如梨園褒貶有些公道。即時傳旨:歷代帝國廟配享名臣,添了趙子龍,撤了潘美、張濬。這不是潘美吃了戲班的虧嗎」?蓮芬道:「芻蕘之言,聖人擇之,正是這等講解。」侍郎道:「話雖如此,究竟佛爺另有定見,並不專以戲曲作準。即如關聖帝君,戲上演的何等神武?佛爺因他老人家失了荊州,歷代帝王廟中始終不用他去配享,然而卻有岳老爺。你們總說大清朝是金邦之後,不供岳老爺,真是無稽之談。又不如明朝那個張居正,被梆子戲罵的也和潘美一般?只因《綱鑑》裡是個好人,所以帝王廟兩廡有他的牌位。焉能說佛爺以戲中之褒貶為褒貶呢?」小香笑道:「梆子不如崑曲,從此等處也看的出來。」眾人道:「是。」明侍郎講了半晌,有些困乏,到內宅去了。眾人仍到外邊歇息。

    次早起身,各自出城。小香回家略坐片時,知今日三慶班是廣德樓的轉兒,即往廣德樓而來。剛下了車,忽見老旦譚叫天迎面跪倒,口稱:「徐大老闆救我一救!」小香吃了一驚,慌忙扶起,問其原由。

    要知譚老旦怎生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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