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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王老兄,你這花榜是怎麼定的?」恩潼道:「秉公持正,毫無私弊。諸君是哪一件兒不滿意?」眾人道:「這花榜原是專選司坊中著名人才,你怎的把三慶班跑手下的尤蘇鳳作了榜元?這如何使得!」恩潼道:「我原說要新穎,脫卻陳腐濫套。你們諸位說過,愈新愈妙,怎麼如今又怪起我來?」眾人道:「新雖要新,也得有個規矩。這手下作元,是幾千年沒有的事。你是有意胡攪!」恩潼道:「今年國家的狀元,中了一個蒙古旗人阿魯特氏,難道是常例不成?這個差使,原是諸君見委的,並不是我攪事。我要選拔真才,只有尤蘇鳳堪作榜首。要不然,諸君把我的主試官革掉如何?」眾人大怒,把他這張花榜撕了,憤憤而散。

    恩潼哈哈大笑,弄了盤纏出京去了。

    眾人另請名流重開花選,不在話下。

    這個手下作元的笑談,卻是遍傳都中。那些旗下朋友聞知此事,少不得聚在一處,紛紛議論。都道:「這真正豈有此理!怎麼旗下人中了狀元,就該是手下作花榜的第一名?要知主子家是憑著文章挑選才子,沒偏沒向。誰的文才好,就該誰中的高。今年漢勺子不出能人,咱們方字邊有了大才子,壓倒他們,給大清國露了這麼一回脖頸子。他們還敢不服,真叫作不知天命!主子這一回放的考試官兒賈楨、寶(上「均」下「金」)、譚廷襄、桑春榮,一位中堂,一位尚書,一位侍郎,一位閣學,倒有三個漢人。怎麼頭名不中漢人?可見是沒有私弊的。」有人聽了,駁道:「這四位是會總,中狀元是要廷試的,與他四位無乾。那個會元廣東廖鶴年,才是他們中的。」這些旗友如何肯服,大瞪著眼同人家強爭個不休。那幾位高等旗人雖不說這樣話,也覺著這張花榜定的刻毒,不以為然。

    延四爺坐在家中,掀髯笑道:「不料漢兒如此輕薄!」旁有延四爺的少爺,喚作會章,年方二十歲,便道:「這不過是鬧著玩兒。其實,狀元自是狀元,手下還去跑手下。況且旗人點狀元,竟自算穩當了。手下作花元,即有人出來搗亂,不能作準,就如同沒有這事一般,旗人儘可以不必大驚小怪。本來旗人少,漢人多,旗人一入宦途,升的稍快,漢人便擁擠住了。他們不知就裡,就說皇家偏向旗人,已經不服。這狀元本是吃不的喝不的的外帶不受使的一件亙古大廢物,盡可留著要結漢人之心,何必定給旗人爭這個虛榮!至於人品道德的清望,也不專屬狀元。狀元好到極處,只作個寫字兒的匠人罷了。」延四爺聽了沉吟不語,點了一點頭。會章退出,延四爺看著左右的用人道:「這個孩子向來沒出息,我極不喜歡他。但他今日這番話,卻不甚糊塗。我知道這孩子近來常和陳子韜在一處,真個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或者日後不墮我的家聲,也未可知。」左右答應了一個「喳」字。延四爺又笑道:「只是我不十分教給他戲裡的事,將來聽戲的身份恐怕比我差的太遠了,然而也未嘗不妙。」左右也答應了一個「喳」字。延四爺把會章的話細細想了一回,覺得果是不差。自此有人再談狀元手下那些不平之論,延四爺便不開腔。

    這日兩宮太后,召見大臣,叫了內閣學士延煦一個起兒。延煦下來,軍機上去。

    佛爺道:「延煦當差,也還勤謹。再有侍郎出缺,他的資格夠上補了。」漢軍機奏道:「侍郎理部務,責任非輕。延煦為人雖清直,卻不無偏頗,恐不稱卿貳之職。」佛爺道:「侍郎原是副官,不過幫著尚書辦事。延煦也未必做不來。」漢軍機道:「延煦留心戲曲,恐妨政事。」佛爺道:「這更不相干。從前乾隆年間,張照在內廷編戲,那《蓮花寶筏》、《勸善金科》的大套玩藝,都是他的製造。關槐並且親自登台吹笛。這兩人,一個作尚書,一個作侍郎,也不曾誤了什麼大事。延煦即便比不得張照的才華,難道不如關槐嗎?」一個漢軍機奏道:「延煦這個人,實在大用不得。他平常總自比他是包拯。那包拯人稱包老爺,是戲裡常有的,就是宋朝的包文正。其名叫作忠臣,其實是准斤十六兩的一個大渾小子。臉長的比鍋煙子還黑,一輩子一點人矢都不拉,硬敢在宮裡扒宋王天子的龍袍。古來忠臣扒主子,只有這一回。並且把這天子的御衣當著宋王天子,就使荊條棍兒亂揍。按倒了駙馬,當著太后、公主一鍘三截。這個駙馬,不過停妻再娶,又是旨婚,並沒造反,犯不了死罪。天天混攪,連五殿閻王都被他攪得乾不了,溜下森羅殿,乖乖兒的把王位讓給他坐。延煦聽戲聽迷了,定要學這樣面茶鍋裡煮出的壽桃。這個人,要給他個侍郎,恐怕咱們這一朝也要留點子腳印呢!」佛爺聽了道:「既然你們都說他不行,或者是真不勝任。但京的大部他雖辦不了,那盛京也有部臣,延煦可以叫他往那裡經歷一番,老一老他的才,再叫他回京,也未為不可。」軍機領諾而退。

    冬十月,盛京兵部侍郎出缺,軍機大臣把應升應調的人員開了單子,奏呈上去。硃筆圈了延煦。

    這日,延四爺將下床,門外一片聲喊:「大人高升!大人高升!」門丁呈進報單,知道簡了奉天的卿貳,即賞了報喜人。延四爺整肅衣冠,拜了天地神明祖先,一家子也磕頭慶賀。晚間,看見聚升報房送來的黃皮京報裡面,有「延煦著補授盛京兵部待郎」的一道諭旨,延四爺即寫了一個說帖,吩咐用人道:「你快到銘安銘大人宅裡,請他家師爺湖北的那位陳老爺,給我寫謝恩折子。」用人應著去了。便有一班士大夫和那些梨園名優,絡繹前來道喜。延四爺一一接待。擇定行期,入朝請訓已畢,剋日出都。

    眾人少不得替他錢行。他的親戚世誼是極多的,今日東家,明日西家,忙個不了。那交情泛泛的,還辭了好幾處。

    最後一日,是昆小峰、崇輔心、孫春山幾個熟人的公份兒,席設在南下窪子慈悲禪林,就是漢陽人江藻所建陶然亭的故址。那日,梨園名且胡喜祿、梅巧玲、王絢雲等,也來陪坐。四面擺著火爐,獸炭熊熊。延四爺坐在中間,身披重襲,還不覺冷、眾旦花枝招展,左右圍繞。延四爺顧盼之間,覺得眾旦各有各的體態,各有各的精神。只絢雲久病初癒,面龐清瘦了許多。慈悲禪林的當家和尚上來問訊,隨後香伙擺上三十二個碟子。延四爺和眾人隨意吃了些,轉到文昌閣去,參了聖像。推開後窗看了一看冬景,覺得四野荒涼,勁風撲面。走進正殿,原來供著三大士。旁邊一座小龕,供了關爺父子,並大將周侖。神像雖只豆大的金身,卻塑得威風凜凜。小峰指著眾且道:「快不要進去,周倉在那裡向著你們擺手兒呢!」眾旦道:「啐!偏你不說好話。」輔心聽了不懂,向小峰詢問。眾旦不許他說,只得罷了。延四爺這一日脫略形骸,倒得個酒足飯飽。眾旦或是崑腔,或是亂彈,每人唱了一支。直到日落西山,盡歡方散。

    過了數日,延四爺攜眷起身,前赴盛京。眾人送至城外而歸。

    春山和輔心去聽了一日四喜班的戲。巧玲演了一折《千里駒》,是張巧兒計救劉公子的故事。輔心問這齣戲的來歷,春山道:「我聽得小峰說,這戲出在《今古奇聞》上,並且是楊生,不是劉生。可見小說和戲劇不同之處甚多。」戲散後,走到園子門首,忽然遇著一個人。他見了春山,叫了一聲「孫爺」,春山卻叫了他一聲「春山」,略一招呼,各自走開。輔心道:「怎麼,他也號叫春山,與你相同?」春山道:「這就叫作藺相如、司馬相如,名相如實不相如。他是四喜班崑曲好老曹春山,真是一肚子好能耐。」輔心方知是個梨園。二人又走了幾步,到了車廠,套了車,各自歸家。

    要知曹春山是個什麼人才,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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