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竞赛小说 www.jsxs.net,最快更新梨园外史最新章节!

    卻說程長庚演畢《昭關》之後,一人傳十,十人傳百,大家都說,他這齣戲比從前米喜子還強。長庚自己也甚得意。

    過了一些時,便有翰林院侍講延煦延四爺寫信給長庚,煩演《昭關》。長庚看了信,即同管事人商量道:「別人煩戲可以駁回,唯有延四爺是駁不得的。一來四爺待我真有恩典,二來四爺也實在是個行家,難得他給我這個臉面。」趙德祿道:「不錯。四爺實在是我們這裡的事。年輕的時候也曾登台,連《探母》的公主他都演過,真不像個外行。我們班裡的老生盧勝奎是外行下海,那道行似乎還比不上延四爺。」長庚道:「盧台子也就難為他。他本在宅門裡當門稿,天分甚好,字跡也還端整,只有一件毛病,最喜歡逛窯子。後來被他主人攆啦,索性改行,一氣下海。我因他雖不是本行出身,唱的卻不壞,肚子裡也很寬綽,所以把他當個人用。只可惜他不改那好逛的舊習,恐怕塌的快。」德祿道:「我們也勸過他,無奈總是不改。」長庚道:「他是沒家眷的人,就叫他搬到我家來住。他素常倒肯受我的約束,我自然拘得住他。」德祿等幾個管事,都說:「老闆這樣待人,真正少有。」長庚同他們議定,後日演《昭關》,就派台子的東皋公。眾人答應辭去。過了兩日,長庚果重把《昭關》演唱一番。延四爺包樓請客,不在話下。

    演過之後,長庚即將台子移入自己家中。先去的幾天,盧台子頗能安分,陪著長庚談談書情戲理,輕易不出大門一步。長庚不覺高興。不料過了一個月,他的老脾氣又發作了,時常托故住在外面。長庚惱了,著實訓飭一番。台子口雖答應,心裡如何拋撇得下?不過少去幾趟罷咧。有一天清早,盧台子躺在炕上,手拿著一本《肉蒲團》小說,正在揣摩未央生的故事,看得出神。忽聽腳步聲響,只見長庚走了進來,叫聲「台子」。盧台子大吃一驚,忙把半個身子同兩隻手掩住了書。長庚向道:「台子,你看的什麼書?」台子臉上漲得緋紅,一時答不出,隨口說道:「家譜家譜。」長庚笑道:「你們盧姓的家譜,向來沒有見過,我倒要瞧瞧。」台子越發著急,連說:「瞧不得!瞧不得!上面是我們盧家現眼的事。頭一代就是忘八強盜的那個盧俊義家裡的笑話。」長庚道:「你原來是梁山泊天罡星的後人。你不要笑他是忘八強盜,須曉得他是個不貪女色的好漢,所以才能在江湖上留個名兒姓兒。我看你正在年輕的時候,你怎麼不要強?!我累次的好話,你不肯聽。你這書大約不是家譜,想必是什麼《燈草和尚》一路的混帳淫詞。你不用遮掩,只與我拿來燒掉,我便不惱。」台子沒奈何,只得當著長庚,把幾本淫書燒了。長庚方才歡喜。

    從此,長庚只在台子身上留心,看他外面雖裝老成,內裡卻實信不得,十分有氣,忽然轉念道:是我錯了,這樣事豈是空話禁得住的!我不免替他如此如此辦理,自然他就收心了。長庚這裡替台子打算;不想,另有人也在那裡替長庚打算。

    你道是誰?原來就是延四爺。這日長庚在戲園裡唱完了戲,將將回來,見個管家打扮的人走將來。長庚認得是延四爺的親隨,連忙施禮讓茶。那人道:「我們四爺找老闆,有要緊話說。我不喝茶了,請老闆快去!」說著走了。長庚換了件整齊衣服,隨即上車,往狼家衚衕延宅而來。

    不一時,到了,跳下車,走入門房,向看門僕人恭恭敬敬道:「程長庚來聽四爺訓示,求二爺代稟。」那僕人進去,片刻出來,道聲「請」,長庚低頭垂手,跟著他走進書房,見延四爺一人在那裡坐著。長庚慌向前請安,延四爺也欠身讓坐。長庚執意不肯,道:「四爺天上星宿,優人怎敢對坐,還是站著說話的是。」延四爺笑道:「我向來不論這些,玉山何必拘泥!」長庚道:「現在梨園規矩日壞,一個個都忘了自己是個什麼人。優人蒙他們不棄,推做一班之主,不敢不自己守些道理,給他們個樣子。就是四爺,也是萬民瞻仰的人,也要自家尊貴些,不要慣壞了他們。當年文中堂作軍機的時候,只為待戲子太寬了,被毛都老爺參過。四爺難道不記得嗎?」延四爺歎道:「玉山每次來,總同我們客氣。誰知你胸中竟有這種見識,我倒不敢妄自尊大了。」長庚道:「四爺有何指示,請即吩咐。」延四爺道:「我找你也無他事,只因前天我偶然想起,你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尚未娶妻生子。論理呢,你很該娶一房家眷,只是我們官中人哪裡替你去物色門戶相對的女子!我想來想去,沒有別的法子,只得替你買一個丫頭,你可領了回去。」長庚道:「四爺恩典,優人是感激的,只是萬萬不能遵命。一,優人是個道士,早已斷了女色;二,老夫少婦,家裡萬不能安靜,怕鬧笑話。四爺這番好意,優人只好心領。」延四爺微笑道:「玉山,你不必這樣固執。我人已買了,你的話我倒得駁你一駁。你說你是道士,我知你是正乙法門,連正乙真人都有夫人公子,輩輩世襲,不像那些丘祖的龍門派,定要屏絕婦女。至於笑話不笑話,那看本人的處置。你這樣一個人,難道還拿不住一個女子!你莫若領回去,若是好,你就收房;不好,你可以當作婢女使用。何必推托!」長庚聽了這番言語,再要拒絕似乎不近人情,只得答應道:「四爺恩典到十分,優人怎敢不識抬舉,只是萬無今天領走的道理。過幾日,優人自己來接吧!」延四爺點頭准了。

    長庚回到家下,跟包的上來說:「早起上街,碰見餘老闆家裡的老王,他說餘老闆抱了個孩子,一半天要請客。老闆似該去賀他一賀。」長庚道:「知道了。」跟包的正要退出,長庚叫住,問道:「盧先生這幾天逛不逛?」跟包的道:「他近來不大在外面住夜,整日整夜的瞧書,好很多咧。昨兒我問他瞧什麼書,他說他原來的幾部壞書吃老闆燒了,這是新買的什麼老實人坐蒲團,出家修行,還是一部好書呢!」長庚微笑不語。

    次日,延四爺差僕人來訂日期,催長庚接人。長庚道:「四爺格外恩典,我自感激;不知四爺賞的是怎樣一位姑娘?」僕人道:「這話甚長,我說不清楚。還是叫說書的說來,大家聽吧!」說書的無可推辭,只得替他細表一番。

    原來延四爺一日看戲,回到家中,叫小使立刻去找媒婆子來。他也不到上房,就在外書房裡等候。不多一刻,媒婆子沈大腳來了,見了延四爺,笑容滿面,請了個雙腿安。叫他坐下,他又福了一福,才側身坐下。延四爺道:「我有一個朋友,住在南城外,年紀不過四十來歲,並無家眷。現在要娶一房姨奶奶,你給我留心。不拘是小家的姑娘,大家的婢女,總得要沒有壞過的;還要好脾氣,好模樣。若有這樣合適的人,你領來我瞧,再議身價。」沈大腳道:「我有一個街坊,還是上月搬來的。他家本來是很有錢的,只為去年鬧了科場案子,傾家蕩產,兒子死在監裡。今月三月,老頭子又死咧。現在他家只有一位老太太,帶著一個丫頭,一同過活。境況艱難得很,他想把丫頭賣給人家。托過我好幾次咧。講到這個丫頭,今年不過十八歲,極其規矩,我從沒聽她說過半句玩笑話,並且長得十二分人材。模樣也好,性情也好,簡直象大家姑娘似的。四大人不信,我明天可以領她來,給您瞧瞧。」延四爺帶笑說道:「你們媒婆子的嘴,向來有名的,叫作甜蜜嘴。說得好聽,就怕靠不住。」沈大腳道:「我就不是這等人。黃侍郎娶姨奶奶,陳中堂娶姨奶奶,全是我作的媒。逢年逢節我進去磕頭,一賞就是兩個元寶,壓得我手腕子酸痛了好幾天。他們看得起我,只因為我是老實人,向來不會說謊。況且四大人是玻璃人兒似的,心裡何等透亮,我媒婆子哪裡瞞得過呢!」延四爺道:「不用提了,我說的原是玩話。明天你一準領那個人來,讓我瞧瞧。」沈大腳答應走了。

    一天無事,次日清早,延四爺起來,有幾個門生來拜會。延四爺同他們談了半晌,那門生中有幾位好講理學的,說了些周程張朱,並那《大學衍義》裡的話。延四爺只好把那些不相干的腐論敷衍了過去。眾人告退,延四爺送到屏門,便不送了。回到書房,只見一個素日得用的小使,上來回道:「沈媒婆子來了。」延四爺吩咐喚進,只見沈大腳的後面跟著一個女子,身材嫋娜,好似風擺楊柳;走近一瞧,她眉蹙春山,目含秋水,雖非絕色,卻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穿一件半舊的湖色羅衫,外套一件青紗坎肩兒,係著一條鸚哥綠的汗巾,雪青紡綢中衣,下面是一雙四蝴品月鑲心鞋,越顯得乾淨俏麗。沈大腳叫她給四爺叩頭。延四爺倒還中意,便道:「她叫什麼名兒?」沈大腳道:「她叫小翠。」延四爺問她要多少身價?沈大腳道:「她是人家的使女。他主人光景很艱難,定要三百兩銀子。」延四爺嫌太貴了,磋商了半天,才落到二百兩。寫過賣身契,延四爺叫領入上房。沈大腳道:「這我可不敢!上次給穆中堂的姪少爺弄人,不料姪少奶奶扭住我,接連幾個嘴巴,打得劈拍劈拍的響,嘴裡還嚷道:『你這賊婆好大膽,竟敢替這老兔崽子買小老婆!』說著索性把我按倒,痛打了一頓,才帶了幾個丫頭回房去了。把我的衣服也扯縐咧,馬尾冠也打歪咧,花兒落在地上,踏得稀爛。可憐我這兩隻尺二金蓮,原來卻跑不動,那時候更是寸步難行。我作了十多年的媒婆子,從沒...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