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竞赛小说 www.jsxs.net,最快更新人生道路诸阶段最新章节!

否接受什么事情,而不去询问,这是什么事情、这是不是真的、这是不是美的、这是不是依据于理念?她根本就不问这个,曾经是骄傲的她。这显示出,她是如此充满激情,以至于她无法具备任何判断。一场婚姻要求有一次结婚仪式。什么是结婚仪式?它是一种相互绑定义务的立誓。但是她根本就不明白我。那么,我的誓言会是什么?它会成为废话。这是结婚仪式。不!这是一种亵渎。即使我们举行十次结婚仪式,我仍然没有与她成婚,但她会与我成婚。但是,如果现在她对此完全无所谓的话呢?我们是不是只该去询问关于怎样让自己的充满激情的愿望得以实现,而根本不问及理念;我们是不是只该去相信自己的激情而对这样的事实没有任何信心或者信任:你所爱的人,就像人们所说的一样,可以是有着好的用意,尽管他的想法不同于你的?这不是在展示她的强烈激情及其矛盾吗?恰恰是在那要将我们真挚地捆绑在一起的东西中,我看见一种对这一切的神圣反对。在仪式宣告结婚的瞬间发生的,不是我们被结合在一起,而是我会得知那我在事先已经知道的事情:我们分离了。这是结婚仪式吗?或者,因为她住在我家里,因为我不想要任何别的女人,因此我就与她成婚了吗?这样一来,我在本质上就与她成了婚,因为,她仍还是与我在一起,并且,我当然想要知道怎样通过“不去寻找任何新的情欲之爱”来尊重我自己和她,就仿佛我抛弃了她,这肯定是她所想象的情形,而这则再次展示了,在她的强烈激情之中潜伏地燃烧着一种隐蔽的骄傲。

    一个女人是一种怎样奇妙的生灵啊!情欲之爱有着怎样奇特的力量啊!爱她,这是我无法停止的,然而她的忠诚属于不确定的一类。难道爱就是这样,就像她在此瞬间的所爱,这是一种艺术吗?不,这是虚弱。这美吗?不,因为这不是自由的。这是一种力量吗?不,这是一种无奈。这是同情吗?不,这是自爱。这是忠诚吗?不,这是自然的精明。然而,如果这是一个女人在这样做,那么……我相信我不会愿意在任何别人那里看见这情形,但是,在她是这样的时候,那么她的情形就是,或者说,我看见的情形就是这样:她在我眼里什么都没有丧失。她使用各种各样针对我的方法,并且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哪怕用简单的一句话来暗示,表示出她能够相信我并且想要让步,表示出她想要放弃并且藉此而把我的自由给予我,表示出她鄙视我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我离开。我们以一种方式对换了角色,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她是强者而我是弱者,因为我不断地为了她的缘故而害怕。确实,如果是一对一,我抵挡不住她,但不幸的是,我不仅仅是“一个”,因为范畴和理念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因此,我没有资格去做英雄(因为我寻求的不是我的胜利,而是理念的胜利),并且愿意被消灭。因此,在我获胜并且大局已定的时候,我不会像皮洛士一样地说:再来这样一次胜利,我自己也结束了;[526]————因为这一胜利已经足够。

    六月三日。午夜。

    于是我又重新坐下守望。如果我要对第三个人说这个,那么毫无疑问,会需要一种解释,因为我们很容易理解:沿着海岸边缘的领航员、塔尖上的哨兵、船头的瞭望员、在其隐藏处的强盗坐着守望,因为在那里有东西要被守望。但是,如果一个人是孤独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能够守望什么?而如果一个人期待,所有东西,亦即那种也许任何别人都不会去留意的微不足道的东西,都会在宁静之中过去,那么,他当然就是在守望乌有。于是,这让他的灵魂和他的脑袋都很费神,就并不奇怪了,因为,看望某物使得视力加强,但是看望乌有则费神。如果眼睛长时间地看望着乌有,那么它到最后就是在看它自己,或者看它自己的“看”;以同样的方式,我周围的空虚把我的思想再次逼回到我自身之中。

    于是我从头开始再把我的期待[527]的各种辩证的麻烦重新审视一遍。我的存在的顶峰,那种几乎发疯的愿望,热情的极端努力和最后的快感就是: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重新做。我曾使得我的灵魂停留在这一顶尖上;固然我不时会感觉到,我被有限性的重力从这一顶尖上拉了下来。所以,再做新的实践。从这一愿望开始,不同的路径就分岔开了;对于她,这愿望成为一样东西,对于我则成为另一样东西。自怜自感地说,[528]我必须希望她成为另一个人的,这对于我在其自我性[529]中的人格来说是最轻松的解决方案。怜悯同情地说,[530]我不想要这样的方案,除非它是以那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发生的,像一种回到一次初恋的归返;因为,不然的话,它就是一种有限性的康复,而不是那至高的。否则,一种在宗教意义上的无限化会是并且就是那至高的,因而也就是我必须想要的,尽管自怜自感地看,[531]这样的一种存在会成为我的一种沉重负担。对于她来说,要找到一种宗教性的解决方案不是艰难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可自责的,她可以生活在一种与“那永恒的”的至福的友谊之中,她能够安静而温柔地死在上帝怀里“wie das Wiegenkind mit seiner Mutter Brust im Munde sterbend(德语:好像摇篮里的婴儿衔着母亲的ru头死去)”。[532]对于我,这样一种存在成为一种in perpetuum(拉丁语:在无限久远中)悔罪判决。紧接在一种宗教的无限化之后,就是我同情的愿望:愿她能在现世的存在之中得到强化,变成某种伟大而非凡的东西。如果这情形发生的话,我的生活就重新被征用了。————我不用再列出恐怖的灾难了,它们可以被看成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尽管这一阶梯系列很长,然而在我的存在之中仍有着意义。迄今我所做的,直到最近的一些信件,都是前后一致的。我完全保持让自己安静,无声无息,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我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啊!只有那明白我的激情的人才会明白,其他人是不会明白的。海贝尔在他大手笔的小说里说得多么正确,————《危险的沉默》:“不管我们有着多么强有力的理由去把一个人看成是不幸的、被撕裂肺腑的人,他看起来仍是镇定的,振奋而快乐的,于是我们的所有理由都被逼得仓皇逃窜,比起我们所知的,我们更愿意相信我们所见的。”[533]————人们常常取笑那只为了赶走苍蝇而把自己的主人打伤的熊。[534]这也是喜剧性的,但是这处境很容易就会被弄成是极度悲剧性的。设想这熊知道,如果它使用它的只有一只熊才能够使用的力量的话,后果会是什么;然后设想它看见它的主人受到打扰,并且它现在必须坐在那里强迫自己不去做各种更危险的事情。这必定是沉重而且非常艰难的,因为它当然知道它很容易就可以把这苍蝇打死。

    要在一个人很平静的同时让自己看上去受了感动(如果他心里真的是不平静的话,那就是出错了),这是演员的艺术;尽管一个人受了感动但却看上去很平静,这是内闭者的艺术。如果他不是受了感动的,受了震撼的,那么他的艺术就等于零,并且他也不是内闭的。

    六月五日。早上。

    一年前的今天。那么,我当然可以避免结婚仪式并且安排出一种爱欲的关系,对此我们是有例子的。[535]不管是怎样,她全都愿意忍受。全都愿意忍受,————但是难道你就根本不问一下,你愿意忍受的是什么?这位置是如此绝望地颠倒的,乃至我能够很轻易地从她身上引出那诱惑来。但是现在,如果她,唉,也在自己的痛楚之中相信,我很容易就能够找到一个更出色的女孩;或者,如果她相信,唉,是在她的谬误之中相信,我能够如此轻易地忘记她并且在这个世界以别的方式找到新的和更新的快乐,那么,她就也应当相信,我把我的荣誉看得如此之贱,以至于我会为了幻觉的缘故而虚掷掉我永远都无法重新赢得的东西;因为我无疑是无法重新获得我的荣誉的,或者说,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她倒是很快就会获得一场新的恋爱。但是,绕开结婚仪式,不管她现在是不是愿意忍受,不管她现在是不是能够信任我的忠诚,在理念上看,这都是一种侮辱。并且,她会死去,她会把谋杀记录置于我的良心之中,她会诅咒我,她会厌憎我;并且,在一场新的恋爱之中找到了安宁的时候,她会在我的沉郁上写下一首警句诗;而我,在她幻觉地自以为没有变化的时候,我倒是没有变化;但是她不应当受侮辱,绝不;为不让她受侮辱,我成为一个骑士。

    如果我能够去找一个人,我就会去找他说:bitte,bitte(德语:请求),请在我的困惑中为我给出一点意义。[536]最恐怖的意义对于我都不像无意义那么恐怖;这无意义,它越是茫然没有思考地微笑,它就越可怕。

    笑在所有方向上侦察着,借助于它的帮助,在它的假旗帜之下,我把一切都带进了谈论的话题,这样,我的反思就能够在她的灵魂和各种力量之中细察思想的路径。我确实认识到如此之多:她不具备关于“悲伤”[537]的真正的理想的观念。她在有限的意义上是健康的,然而她还是必须通过有限而得到拯救。她必须被带进“对这一切都感到厌恶”的状态中,然后,我们就分开;然后她就躺下睡觉,然后她把这一切都睡掉,然后对于时间来说,[538]她就得救了。她的搏斗对手不是理想性的各种力量,她所坚持的是一种有限的希望,并且,我的在场帮助着她。“我在场并且不得不看着这一切”这个事实甚至给予她一种特定的重要性,————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在的话,她并不会想具备这种重要性。

    如果我不是自己确信,我比她承受更多痛苦,并且还将会比她承受更多痛苦(因为在我只与我自己有关系的时候,那最糟的情形会等着我),那么,我就会无法再忍受下去。然而情况还好,一个人能够让自己习惯于所有的痛苦。那本来会令我像要走进烈火窑[539]一样地打颤的事情,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我如此非同寻常地成功运用无聊和胡说,以至于我在家里不得不做各种相反的运动,唯恐我自己也遭遇这样的结局:这整件事情都消释在胡言乱语之中。假如她在她的灵魂里有着无限的话,那么她的任务就轻松了:慷慨大方地待我(哦!令人嫉妒的条件),把我的自由给我,接受痛楚并且在这痛楚上获得一种宗教性的转移,然后使得我成为她的债主,一个相对于慷慨大度而言的债主。这种条件已经被提出了,我没有敢去拒绝她这条件;但如果那样的话,这对于我确实会是一种可怕的惩罚。与慷慨相比,所有她的愤怒和鄙视又算得上什么呢?

    六月五日。午夜。

    尼布甲尼撒[540]

    (但以理[541])

    一、我曾是原野上的动物并吃草,我,尼布甲尼撒回忆彼时的生活,以所有语言晓谕所有民族。

    二、巴比伦不是伟大的城市吗?世上各国诸城中最伟大的城市,我,我尼布甲尼撒,建立了它。

    三、在传说中,没有任何城市如巴比伦[542]般殊享盛誉,也没有任何国王如我这般因巴比伦而成此非凡国王,荣耀的盛誉。

    四、我的皇城处处可见,直至大地尽头,我的智慧如同晦涩的说辞,[543]任何智者都无法阐释。

    五、因而他们无法对我说,我所梦见的是什么。[544]

    六、这样的言辞到我耳中,说我会被改变,变得如同在原野上吃草的动物,且要经过七期。

    七、于是我召集我的所有首领与他们的军队,派送出紧急信使,如果敌人来临,如那言辞所示,我就可以有所准备。

    八、但是没有人敢靠近骄傲的巴比伦,并且我说:这不是我,我,尼布甲尼撒所建的骄傲的巴比伦吗?

    九、现在,突然有声音被听见,我被迅速改变,如同一个女人变色。[545]

    十、草是我食物,天露滴湿我身,无人识我,知我是谁。

    十一、但我认识巴比伦,并且叫喊:这不是巴比伦吗?无人辨识出我的话,因为这听上去就变得如同动物吼叫。

    十二、我的各种想法令我恐怖,我的想法在我心中,因为我的嘴被绑住,没有人能够辨识这声音,只是一种类似于动物的声音。

    十三、我想:谁是这势力强大者,谁是主,其智慧如夜之黑暗且如大海深处般深奥隐秘。[546]

    十四、确实,如一场梦,他一个人统治这梦,在这梦突然来临于一个人并且用它强劲的手臂抓住这人的时候,他不曾把这梦的讲解在任何人的力量中给出。

    十五、无人知道,这势力强大者居住何处,所以人们只能指着说:看,这里是他的王座;于是人们能够旅行穿过一个个国家直到听见这声音:看,这里是他统治的边界。

    十六、因为他不像我的邻居那样住在我的王国的边界旁,也不是从最外面的海[547]到我的王国的如同一道围住的堑壕的边界。

    十七、他也不住在他的神殿里,因为我,尼布甲尼撒拿走了他的金鼎和他的银罐,并且毁了他的神殿。[548]

    十八、没有人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谁是他的父亲,他如何得到权柄,或者谁教他关于他强大势力的秘密。

    十九、人们能用黄金买到谋士的秘密,他没有谋士;[549]人们对谋士说:我该做什么,他没有谋士,他不对任何人这样说;谋士对人说:你做什么,他没有谋士,无人对他这样说。

    二十、他不让探子去探听人们想要抓住的机会,因为他不说明天,而是:今天,他说。[550]

    二十一、因为他不是像一个人那样做准备,他的准备不给敌人时间,因为他说,让事情发生,于是事情就发生。

    二十二、他静坐着与自己说话;在事情发生之前,人们不知道他是否存在。

    二十三、他曾对我这样做。他不像弓箭手那样瞄准,人可以避开弓箭手的箭,[551]他对自己说话,事情就成了。[552]

    二十四、诸王的大脑在他的手上如同蜡在熔炉中熔化,[553]他们的势力,在他称量时,如同羽毛。[554]

    二十五、然而他却不似有权势者住在大地上,这样,他能够从我这里拿走巴比伦,只剩下很少给我,或者他能够从我这里拿走一切并成为巴比伦的有权势者。

    二十六、如此是我在心里暗自所想,因为没有人认出我,我脑中的这些想法令我恐怖:主,主是这样的一个。

    二十七、但是七年过去之后,我重新成为尼布甲尼撒。

    二十八、我召来一切哲士,让他们向我讲解这一权柄的秘密,我怎么会变得如同原野上的动物。

    二十九、但他们全都脸面朝下俯拜说:伟大的尼布甲尼撒!这是幻觉,一场噩梦,谁能够为你做这讲解?

    三十、但是我的怒火覆盖全国的哲士,我让人把他们杀灭在他们的荒唐愚蠢里。[555]

    三十一、因为主,主有全部权柄,没有人有这权柄,我不想羡嫉他有他的权势,而想要赞美这权势并仅在他之下,因为我拿走了他的金鼎和他的银罐。

    三十二、巴比伦不再是盛名之下的巴比伦,我,我,尼布甲尼撒,不再是尼布甲尼撒,我的军队不再给我保障,因为无人能够看见主,主,无人可观察他,

    三十三、如果他要到来,守卫会徒劳地叫喊,因为我已经变得像一只树上的鸟或者像一条水里的鱼,只为其它鱼所认。

    三十四、因此我不想因巴比伦而得盛名,每过七年要在国中有节日,

    三十五、全民盛庆的节日,它要被称作七期转换[556]节。

    三十六、一个占星师将被带着穿过街巷,穿戴得如同动物,他要带上他的各种测算,全都被撕碎如同一堆干草。

    三十七、全部人民要叫喊:主,主,主是权势者,他的作为迅速如同大鱼[557]在大海中的跳跃。

    三十八、因为,不久我的日子可数,[558]我的统治已过如同守夜一轮,[559]我不知道我将往何处,

    三十九、我是不是要去遥远之中不可见的国土,权势者在那里居住,我会在他的眼中找到仁慈;

    四十、是不是他把生命之灵从我身上拿走,[560]这样我变得如同一件废弃的外衣,[561]就像我的前辈们,他会在我身上找到喜悦。

    四十一、这是我,我,尼布甲尼撒以所有语言为所有民族所作晓谕,伟大的巴比伦将完成我的愿望。

    六月七日。午夜。

    在我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泥炭坑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一切了:那些暗黑的树根,它们在深深的黑暗中伸向这里和那里,它们是各种消失了的王国和国家,每一个发现对于我都像那些上古大洪水前的遗迹[562]对自然科学家一样重要。当时也确实有足够多的事件,因为,如果我扔出一块石头,这石头就能够导致怎样的大规模运动啊!一个圈子大过一个圈子,直到水面重新变得平静;如果我用另一种方式扔出石头,那么运动就会不同于上次的那一个,并且就其本身而言有着丰富的新差异。这时,我就躺在坑边上并且朝它的表面看过去,看风是怎样首先从中间开始在水中翻出涟漪,直到皱起的波纹消失在对面的那些灯芯草之间;然后我爬上一棵弯曲地伸到坑上面的柳树,尽可能地爬到最外面,让它稍稍向下垂一点,以便能够往那黑暗之中看进去,然后鸭子就游过来到了这陌生的外国,登上陆地上那狭长的舌头,这舌头向外与灯芯草一同构建出一个小水湾,我的小木筏就停靠在那里的港口里。但是,如果现在有一只野鸭子从森林飞向这坑里,它的叫声在那些安静的鸭子的头脑里唤醒各种黑暗的回忆,它们开始扑翅,沿着水面猛飞,那么,这时在我的胸中也有一种思念醒过来,直到我再次两眼茫然地凝视着,沉浸在对我的小小的泥炭坑的心满意足之中。

    事情总是如此,生活是如此仁慈,如此丰富:你拥有越少,你看见越多。拿一本书,最平庸的作者所写的书,但带着“这是你所想要阅读的唯一一本书”的激情来读它:最后你读出它的一切,亦即,在你自己心中有多少,你就读出多少,并且,你永远也不可能为自己阅读出更多,哪怕你阅读那些更好的书籍。

    现在,童年的时间早已过去很久,因此,在想象的方面,我也许不能展示出很多了;就是这样,我有了变化。但是相对于一个年长者通常所具备的观察对象,我的观察对象并没有变得更大。一个人,这是唯一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一个人。我久久地凝视着,继续凝视着这个女孩,直到我从自身之中生产出我本来也许永远都无法看见的东西,尽管我确实是曾经看见过了如此之多,因为,这并不意味了我的真挚性对我自己而言已经变得透明。如果她在精神中有着非凡的天赋,那么她就永远都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对我发生影响。在责任的方面,她对于我来说是恰恰足够,并且这责任是我的,然而,在这责任之中为我而把我的真挚性带到意识面前的,则是她。我是实在过于多并且实在过于确定地得到了发展,因此,她无法在与我沟通的同时对我发生影响,并且,她也没有装备能在精神的意义上为我带来更多新的内容。但是,为了在最终意义上明白自身,一个人所要做的就是进入合适的处境。就这一目的而言,她是在责任之中帮助了我。这样看来,我的所有痛苦简直就是一种恩典。责任的考验性的宁静教会一个人,必须依据于精神来帮助自己;业绩、行为、活动,它们如此频繁地得到赞美,并且它们也是应得这赞美的,不过,它们还是能够很容易获得一种添加的消遣来分散人的注意力,这样,一个人就无法了解,什么是他依据于精神所能做的,什么是诸多外在的推动帮助他做到的;一个人能够得免于许多恐怖,因为这些恐怖没有得到时间来找上他,但是这“得免于恐怖”不同于“克服了恐怖”或者“明白了自己”。她会继续在这责任之中帮助我,因为我并不在她结束的地方结束。设想,如果她成为另一个人的,并且我获得自由,然后,我没有结束,我还想要回这种可能性:我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一个思想者的教导,也许是因为一个时而会拥有最大权力的偶然词句,我突然就想到了,从我们的关系之中本来是可以构建出一场婚姻的。恰恰因为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会因她的缘故而有同感的[563]恐怖,痛楚会重新抓住我,但这痛楚是自感的。[564]那么,这责任对于我会成为什么呢?它对于我恰恰会成为我的安慰,并且,我在这责任之中恰恰会去明白我自己。

    从这一自我理解的立足点看,我很明白,作为人,我绝非是能够成为范例的那种,更确切地说,我倒是像一种作为“试用品”的人。我给每一种心境和激情以温度,并且是有着相当的准确度;在我生产出我自己的真挚性的时候,我理解这些词:homo sum,nil humani a me alienum puto(拉丁语:我是一个人,因此我认为没有任何人性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是异己的)。[565]但是在人的意义上,没有人能够根据我来构建出他自己,在历史的意义上,我则更不是任何人的原型榜样。作为一个人,更确切地说,我是一个别人在危机之中可能会需要的人,一只供实验用的豚鼠,生活使用我来摸索道路。一个有我一半反思程度的人可能会对更多的人意义重大,但恰恰因为我是个完全反思透的人,所以我什么人都得不到。

    一旦我处在我的宗教性理解之外,那么我就会感觉像一只被小孩子们玩耍的昆虫那样,因为我的生活看来就是这样不仁慈地处置我的;一旦我处在我的宗教性理解之中,我马上就明白:这对于我恰恰有着绝对的意义。于是,在一种情形之下是可怕的笑话的东西,在另一种意义上是最深刻的严肃。

    在根本上,严肃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不是一个单存体(Simplex),而是一个复合体(Compositum),因为真正的严肃是玩笑和严肃的统一。在这个问题上,对我最有说服力的是对苏格拉底的观察。根据柏拉图的解读之一来看,如果我们真正聪明地让苏格拉底成为“那喜剧的”和“那悲剧的”的统一,[566]那么这就对了;但问题则在于:这是在什么之中的统一。我们绝对不是在谈一种新的文学类型或者其它诸如此类;不,统一是在严肃之中。以这样一种方式,苏格拉底是希腊最严肃的人。他的智力与他身上的“那伦理的”构成一种绝对的关系(否则的话,一个人会变得对各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严肃);他的喜剧感与他的伦理上的悲怆(Pathos)同样强烈,因此他确保了自己不至于在自己的悲怆之中变得可笑;他的严肃隐藏在玩笑之中,因此他在严肃之中是自由的并且无需任何外在支持就能够严肃,而对严肃的外在支持则一向就是“严肃的特别价值”之缺乏的一种迹象。

    所有直接性存在的情形都是“无法去看见对立面”,因为如果看见了对立面,这直接性就失去了;在精神存在中,你就必须忍受对立面,但你也要在自由中保持自己与它的距离。因此,狭窄的严肃总是会畏惧“那喜剧的”,并且,这是对的;而真正的严肃则自己发明出“那喜剧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相关于“严肃”,“愚蠢”就会是特权种姓了。但是严肃不是中介,[567]中介是调笑,是为“那喜剧的”弄出的新话题。中介在自由的存在层面里是完全没有归属的,并且只能够以一种可笑的方式从形而上学中出来并想要挤进那“自由”不断地形成的地方。[568]严肃看穿“那喜剧的”,它从深深的底部将自己带上来,越深越好,但是它不做中介转化。它不将它[569]严肃地想要的东西(只要是它自己想要这东西),看成是喜剧性的,但是,它却因此而完全能够在这东西之中看见“那喜剧的”。以这样的方式,“那喜剧的”就净化“那悲怆的”,而反过来,“那悲怆的”则给予“那喜剧的”实质。比如说,一种喜剧性的解读,如果它是这样被构建出来的:愤慨被隐藏在它之中,但在大笑之下,却没有人感觉出这愤慨;那么,它就会是最毁灭性的解读。Viscomica(拉丁语:喜剧的力量)[570]是最责任重大的武器,并且因此,在本质上,只有那具备一种完全相应的悲怆的人才把握这种武器。这样,如果一个人真正能够让一个伪善者显得可笑,那么他就也能够用愤慨来粉碎他。相反,如果一个人想要使用愤慨,却不具备相应的Vis comica(拉丁语:喜剧的力量),那么他就很容易陷入滔滔不绝的雄辩而反使得自己变得很喜剧性。[571]

    但是,我就在这里坐着并且忘记她!不,肯定不;因为“那喜剧的”和“那悲剧的”的统一与我关系很大。我好斗的理智足够频繁地想要为我把这整个事件旋进笑中,但是从这一“旋”中,我悲剧性的激情恰恰就更强烈地展开出来。[572]这样我就更清楚地明白我自己,并且明白:我恰恰是在与她的关系中让自己保持着严肃。如果这事情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的话,如果我不是一步步地看见了“那喜剧的”,并且在它的监督之下为我自己保存了“那悲剧的”,结果就很有可能会是这样: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成为了另一个人的,那么,不是某种激情(它尽管剧烈至极却不是严肃)就是这笑(以一种毫无道理的方式处于它与“那悲怆的”的分离之中),两者之中必有其一,会把我压倒。就是说,现在,因为人们所看见的这事态正好是反过来,我是一个恶人,而她则是那想要死的人,所以这就是喜剧性的。我的悲怆并不是来自她或者来自她激烈的爆发,它是我灵魂的真挚性。因此这变换无法与我玩它的游戏,我坚持理念,外来的“那喜剧的”对我毫无影响。我以一个人所能够达到的最大程度的严肃相信这一切、相信她的每一句话,我觉得自己被以一个人可被绑定的最紧程度与之绑定在一起;————这绝非是喜剧性的。如果她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那么这对事情也完全没有影响;即使她像雅克布·冯·提波那样说:“wir haben uns bedacht”(德语:我们进行了斟酌考虑),[573]事情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既不会增加什么也不会减少什么。是的,如果我只是因为她、因为她曾说过这个而相信了,如果我是出于对她的可靠性的信任而相信了,那么,我就是喜剧性的,并且在某种意义上本来就已经是这样了。但是我相信了她,是因为她处在与我的伦理关系之中,这样,去相信就是我的义务;是我自己赋予了她的言辞(对于我而言的)永恒之分量,因为我尊重这关系;我并没有把我的生活建立在她的言辞和衣裙[574]上。因此,我从一开始就看见了“那喜剧的”,而且我恰恰因此永远都不会变为喜剧的。在任何我想要这么做的瞬间,我都能够为自己创造出“那喜剧的”,但是我不想要这么做;这是对我的悲怆的控制,不让它变得激烈而盲目————并因此而变为喜剧的。

    事情就是这样;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那个“如果”[575]要出现,我也没有并且也不会有改变。

    六月十一日。午夜。

    今天我看见了她。然而,这一“看见”对我没有很大的用处,因为我不敢相信那人们通常认为是最确定的东西————我自己的眼睛。但今天这处境还是帮助了我。遇上她的时候,我正和另一个人走在一起;我知道他并不认识她。在我们靠近的时候,我说,这女孩看上去多么痛苦。事情当然并非那么一回事,然而,为了亲眼去证实一件事情,一个人会做什么呢?他完全漠然地回答:“我觉得根本不是这样。”以这样一种方式同一个人说话,这真的是很奇怪的;我很怀疑,他在他的一生之中还会对我说出任何另一句如此意味深长的话,尽管这句话对他是没有任何意味的。然而事情并不就此结束;我们有一些事情要谈,并且因此在街上来回走;半小时之后,她从一家商店出来,又沿着同一条路回来。就在她走过我们(这是她无法避免的)的时候,由于那里没有岔街,并且她太晚看见我们,我再次让他注意看一下;在她走过了之后,我说:“你刚才说得确实很对,她看上去确实青春焕发。”他极其冷淡地回答说:“是啊,我就是这样说的,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关心这事情。”以这样一种方式同一个人说话,这是很奇怪的;我很怀疑,他在任何时候还会对我提出任何另一个在如此程度上触动我的意见,然而他自己并没有把它很当一回事。我向他解释说,去注意人们的外表而由此推导出他们的内心,这是我的各种娱乐消遣方式之一。于是,我欣然承认他说得很对,刚才她看上去状态很好,是的,看上去是心满意足的,但是我确信,在她的步子里必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招致了这样一种效果,因为在她第一次走过的时候,她看上去有点痛苦。他有点生气,并且坚持说:他也和我一样,对脸部表情很有研究,并且她两次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我觉得就仿佛是站在热锅里,唯恐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为了把我自己从幻觉的陷阱之中拯救出来,免得这幻觉在孤独之中会令我焦虑,唯恐他有可能会留意到她然后得知她是谁,于是,我就冒险走了最极端的一步:“好吧,我们不久就可以把事情弄清楚;你觉得你还能够再次认出她吗?因为我是不能肯定的,尽管我比你更多地留意了她;这样,让我们一起去收集一下关于她的信息吧。”“藉口”,他回答说,“你无非是想用这样的一些藉口来证明自己是对的。我怎么可能重新认出她,我只是那么很随便瞄了她一眼,尽管这一眼足以为我所说的话作担保。”以这样一种方式同一个人说话,这是很奇怪的;我很怀疑,他在任何时候还会说出任何另一句以这样的方式消解掉我的忧虑的话,而他说这句话则恰恰是为了坚持表示他相对于我而言是对的。

    这确实像“专家评测”的情形;和我走在一起的这个人确实是一个没有偏倚的人。因而,我当然是敢去相信这一点的。如果一个人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来暗中做事,那么,他也就确实会对此感到珍惜。————让自己在暗中愉快,还说得过去,但是,在甚至不敢让自己担忧的情况下,却像走在禁忌之路上一样地走上担忧的路,这就过分了,[576]————而如果现在这结果真的是“她看上去是痛苦的”的话,那么,我也确实是不得不在暗中担忧了。

    六月十二日。早上。

    一年前的今天。现在,如果在我有着内闭性的情况下,一场婚姻仍能得以构建,那么,这结合则是我的愿望。确实,尽管我在这一瞬间无法决定,这到底是纯粹爱欲的,抑或是带有一种掺杂进来的感情:因为她的痛楚而被感动,结合着我的骄傲(在某种意义上她使得我的骄傲站在了她的那一边)。然后,我确实能够努力让自己以为,我与理念的断绝是值得赞美的,因为这是为了她的缘故;我能够去把她的激情言辞当成是认真的而不去考虑她,然后尽可能多地去拥有我想要拥有的喜悦,而这喜悦一直就是“拥有她”,然后我能够无悔并且得免于所有各种复杂性和恐怖。在不考虑理念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设想。并且,如果现在她不仅会接受这一切,而且还会为此而感谢我,就像是对一种善举的感恩……我无法忍受这种混乱。我疲惫的思维怎样才能够得到休息。情况变了,一切都围着我跑。“她成为我的”曾是我的愿望,现在要放弃这愿望,这就成了我的痛楚;“停留在这关系之中”曾是我的义务,现在要打破这种义务关系,这就成了某种让人慢慢消耗的事情,————但是诸天之上的上帝,拯救我的理智,把我从一件事情之中拯救出来:别让我成为她的恩人。如果完全没有意义,我是无法生活的;我必须拥有一点意义,它可以是非常少的一点点。设想如果我成为她的谋杀者的话,如果事情是如此,那么我就会明白,我是强行挤到了我不应当冒险进入的地方;如果我尽努力去明白的话,那么我会明白这是那被判给我的沉重处罚,并且,意识的思维生命在我身上仍能够呼吸,————但是,作为她的恩人!哦不,这不可能。滚开,疯狂的无意义,带着你微笑的嘴脸滚开!就让我陷于悲惨吧!只要还有意义在,但千万别让我在荒唐无聊之中得到祝福。如果我无法做到,哪怕这是我的愿望;如果我无法做到,哪怕这是我的义务,那么就不再需要任何东西了,其余的东西不是出自恶,而是出自疯狂。

    随便发生什么事情吧,哪怕我今天倒地而死,那么,“在良心里或许夹带了一次未遂的谋杀而离开这里”也还不至于像“作为她的恩人而活着”那么可怕。在她那一边必定是有着一个错误;这样的一个条件是永远都不应当被拿来向我提出的。它蕴含了一种同时对我们两个人的侮辱,因为这就像是在说:你并不爱我,你不去注意你的义务,但是你却还是悲惨得足以让你被感动,而我则虚弱得足以想要去感动你。

    如果她可能是因为她的胸部被窒塞的叹息压住、因为无法恸哭而承受痛苦,那么,我的意识就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它无法呼吸,它是在各种窒息的思想之中呻吟,并死在无意义之中。就像一条鱼,躺在海岸边,徒劳地喘息,想要找到大海,只有在这大海里它才能够呼吸,同样,我也徒劳地喘息,想要找到意义。

    她痛苦,这是明显的,而看着她痛苦的人,则是我!没有人会想到,在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旦有人在场,我就是平常的我。她是平静的,我用一百只眼睛看守着[577]所说的每一句话,唯恐突然会出现爆炸。通过对人说话,她就能找到缓解,但是这只会是一种冷却,而那种最坏的症状也许会在孤独中出现在她身上;与我一同忍受,她的情况就会好很多。

    一句偶然地说出的话可能会起到最大的打扰作用。如果一个人用自己的算计来覆盖一切,那么,他有可能就突然会听到别人说出一句几乎是很到位的话,而说话的人自己则根本想不到这话有如此效果。昨天我们在一个晚会上。大家在饭桌上谈论着订婚的话题。一个女士评论说:“订了婚的人们看上去感觉总是很糟糕。”多么(希腊语:击中要害)!对于她和我,这是一个振聋发聩的真相。我已经在想着怎样把人们的注意力从这个话题上转移开,生怕对这个经验命题做进一步的运用,但这时一位先生接上了话:作为回报,人们在结了婚以后就发福了。可怜的女孩啊。然而我还是保持了足够的沉着;带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能够达到的最大程度的轻松,我接着说:不过我们倒是有着相反的例子。就在我提及了一个足以引发出大笑的男人的名字的时候,我说:他结了三次婚,但他却比我还瘦。人们逢迎着地笑了。于是她有时间来振作一下自己。但这样的一种折磨同时败坏着灵魂和肉体。

    不管怎么说,她没有放弃,而且继续不放弃。她叫价越来越低,但是,“去同情地看待这任务”则是她根本想不到的。在她有意想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奴、一个乌有、一种负担来抛弃的时候,她自以为是把放弃(Resignationen)驱驾到了极限。上帝知道,以这样的方式,放弃也确实被驱驾到无限远,远远比我能够忍受去看见的“放弃”更极端。反过来,她是要么不能、要么不愿去明白自己应当做什么,要么不能、要么不愿去明白,她是在以一种不公正的方式折磨我,因为,一方面我们从来就不曾就“她的可爱”的话题有过争论,一方面恰恰是出于对她的关怀,她的这种行为令我在我的决定上更坚决了。

    我所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她在自己的想象之中还是把我弄成了一个意义重大的角色。如果事情是如此,那么这一谦卑就是所有的不幸之中的最糟糕的一种。在这里,我为我的欺骗找到了一个极限。如果我想要在荒唐无聊的形式之中谈论我的无关紧要性的话,那么我就只会强化这样一种幻觉,如果这幻觉存在的话。因此,正如我每隔一星期都会严肃地要求她解除婚约,同样,考虑到上一个错误关系,我也与我自己的真挚性开始了一种小小的交流。从荒谬的程度看,仅次于“成为她的恩人”的就是这种荒谬:我该是某个意义重大的角色并且轻视她。这只是一瞬间,因为,一旦我说出了,她一向就是够好的,然后,胡说八道就马上又重新开始了。在这个问题上,我的慰藉是:在我离开她之后,她将会在每一个人那里都得到对这样一种意见的肯定:她并没有丧失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对于我的冷酷无情,“我如此待她”,我希望,她也将在每个人对我的论断之中得到一种确认。

    如果她能够在引导之下解除这关系或者自己想到要解除这关系,那么这就会是无与伦比的最佳方案了;这样一来,她就免受屈辱了。我向她投出这方面的暗示,因为,我不敢完全大声并且充满激情地谈论这事情,否则的话,她就会发现她是多么地让我着迷,于是她就会重新开始尝试所有的手段;因此,我不得不用一半的声音和虚假的激情来说话。

    六月十四日。午夜。

    在中世纪,一个人通过祷告一定次数的玫瑰经来拯救自己的灵魂;[578]如果我能够以这样的方式通过为我自己重复讲述我的心灵苦难史而来拯救我的灵魂,那么,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得到拯救了。如果我的重复也许并非总是祈求着的,哦!那么,就宁可让它终结在这最后的安慰之中吧。在这方面,她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帮助着我。如果我无须让自己保持在行动的激情之中的话,如果这一切过去,并且我宁静,就是说,静止地敢去考虑这一切,那么,我就会说,她对我有过益助,因为,固然“看见她向我拜倒”令我感受屈辱,我却在“让自己在一个更高者之下拜倒”之中感觉到更大程度上的喜悦。她的不幸是,她没有任何比一个人更高的东西。[579]如《圣经》所说,偶像在世上什么都不是,[580]这样,事情也完全可以如此:我到最后什么都不是,恰恰因为我对于她是一个偶像。

    然而,这一切是多么奇怪。如此辩证地带有欺骗性,就仿佛在每一瞬间这一切都可能会离我而去,这样看起来就是:我离开她,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我爱我自己!我发现一切都像是我所想要的那样,所有她的交往圈子就同我在经过了考验之后所想象的一样。没有任何其他人能比他们更适合于我了;我能够周游世界去寻找,但也许找不到任何人能对我有如此助益。如果需要有这样一步,婚姻之前的一步,一个理智的考虑过程,那么,我敢说,我是真正地经受过了考验的。只是我不愿意因为各种考察而冒犯她。我发现她与我所想象的有一点不同;一个小小的事件帮助我们,她在我眼里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可爱,并且,看!于是所有的麻烦都是来自我这一边。然而,也许,我是不是一个轻率的人呢?在我迈出这一步之前,我对她的所有关系以及对家里的个体人格的周密考虑恰恰证明了我不是轻率的人;我敢为自己作证,我是带着最诚实的愿望进入这一关系的,同时我确信,我是知道这任务的性质的,并且也许为能够去完成这任务而稍稍感到一点骄傲:去控制我自己身上的内闭性,————看!恰恰在这件事情上,我搁浅了,不是在“我无法做这件事”的意义上,而是在“这件事并非是那项任务”的意义上。在上次的小小事件之后,她的奉献感在表达上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这恰恰就向我证明了:我的内闭性是一种绝对的错误关系,她与我的关系对于她会成为不相称的婚姻,尽管她自己不明白这一点。这事情以这样的方式关联在一起,这是我的痛楚,然而我却还是不能够因此而放弃我的内闭性。如果说我用了十五年来为自己构建出一种生命观,并且让自己在之中变得成熟,一种生命观,它一方面令我振奋,一方面完全适合我的本性,那么,我不可能就这样突然地被改变掉。是的,我甚至都不能够对她说我希望是这样,因为这样的一个愿望是一种完全不确定的定性,通过这样的一个愿望来将她的生活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这会是非常轻率的。只要她竭尽自己的能力挣扎着要展示自己的奉献,那么她就恰恰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力与自己作对。

    现在,我清楚地认识到,我的沉郁使我不可能去得到一个知密者;我当然知道,结婚仪式对我的要求会是:她应当成为知密者。但是,她永远也不会成为我的知密者,哪怕我会尽可能地公开自己,因为我们相互并不理解对方。原因在于,我的意识有着更多的一个层面。问题出在中间区域;这中间区域其实是属于日常生活的或者说是属于现实(Virkeligheden)的,并且在本质上她就是在这中间区域之中有着她的生活,正如大多数人亦然;————在这中间区域里,我是神智狂乱的。要走过很长的一段弯路之后,我才会在一种更高的意义上重新像其他人一样安全而冷静。我没有精神错乱,因为我完全能够自理,我不需要知密者,我不拿我的不幸去为别人增加负担;这也不会在我的工作中打扰我。我的沉郁在所有的方向上探寻那可怕的东西。现在,它带着其全部恐怖抓住我。我无法而且也不愿逃避它,我必须忍受这想法;然后我找到一种宗教意义上的解脱,并且只有在这时,作为精神,我才是自由而幸福的。尽管我有着关于上帝的爱的最富于灵感的观念,我也有着这样一种观念:他不是一个坐在天上哄我们的斤斤计较者,相反,我们在时间和现世之中必须准备好承受一切苦难。我确信,那种认为“自己与上帝有关系并且可以在这些事情中得免”的思路,只是一种犹太习俗的残余,一种在基督教之中的删减版的特殊神宠论,或者说是平常的怯懦和懒惰。各种忙碌地谈论着“要远离恐怖”的教会的或者世俗的忠告,对我来说,只是一种令人厌恶的东西,因为这些忠告并不明白什么是恐怖。确实,如果一个人忙于想要在这有限的世界里达成什么,或者一个人因为想要在这有限的世界里达成什么而变得伟大,那么他肯定就很善于,并且他也不得不,远离恐怖,唯恐这恐怖会为他把他的目的转变成一种乌有,或者妨碍他去达到那幻想出的伟大。但是,如果一个人在宗教性的意义上有愿望的话,那他恰恰就应当有对恐怖的接受力,他应当向这恐怖打开自己,只是要小心,不让自己在半路上停下,而是让它把自己引导进无限性的安全之中。这个过程是每次借助于单个的恐怖逐步发生的。他进入与它的私密关系中,在这私密中想着他所最惧怕的东西将会发生在他身上,但是,他也在自己对“上帝的爱”的确定信念里实践这一想法并且变得熟练。于是,这想法也许不时来造访他,但这只持续一分钟;在同一刻,他马上就在这想法中为自己定出宗教性的方向,这一切并不打扰他。然而,下一个恐怖随即就到来了,他则不与人们唠叨这事情,而只是关心自己的作为,于是他也成功地面对了这第二个恐怖;然后继续依此类推。

    如果她成为我的,我确信,就在结婚的那一天,我将带着“我们中有一个将在夜晚到达之前死去”的想法或者一种类似的阴暗想象站在她身旁。我担保,不管是她还是任何别人都不会在我的表情之中觉察出我所想的东西。我内心中也会有着安宁,但那是宗教性的安宁,只是我仍还是有着这想法。看!这是一种欺骗。如果我有一个私密交,[581]那么我就会这样问他:“一个沉郁的男人以自己各种沉郁的想法去折磨自己的妻子,这难道不是一件很不应当的事情吗?”他会回答,也许所有人也都会做出与他一样的回答:“是啊,一个男人应当强制自己,并且通过这强制来显示出,他是一个男人。”“好吧”,我会回答,“这是我所能做的,我能够看上去像一个微笑着的希望;然而我的搁浅之处恰恰就是在这里,因为这是一个婚姻所无法忍受的欺骗,不管这场婚姻中的妻子是否明白这一点。”不幸的是,我自己曾以为这是那任务,直到我逐渐认识到:结婚仪式是对此的一个神圣抗议。

    与一个私密者[582]谈,是我无法做到的。一个私密者不会像我一样地带着这激情去想我沉郁的理念,所以也不会明白,它对于我是一个宗教性的出发点。如果你要与另一个人共同生活在私密之中,那么你就面临着这样的要求:[583]要么你不具备这样一类想法,你的意识世界就终结在体系性的栅栏前,这栅栏不能够算是希腊式的,但绝非基督教的,它叫作“外在的就是内在的并且内在的就是外在的”;[584]要么你在拥有这一类想法的时候不让它们超越这样的一个尺度:它们必须在各种人们所说的“理性根据”面前让路。也就是说,大多数人对生活的欺骗性有着一种破碎的观念,但是后来,经验和几率可能等等就来把这些碎片缝合在一起,然后他们就感到安全并且有了对此的理性根据。我自己对此就有很全面的了解。有一次,一个年长的妇人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她想让自己被活埋。她私下对我说了这个想法。她确实想出了三项谨慎的措施,但是,由于她的担忧完全被沉郁浸透,这担忧就又使她重新丧失掉所有这三项措施,就是说,她能够想到“这三项措施并不足以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现在,如果她不是沉郁的,那么她就会在这种确信之中感到幸福:她会确信有这样的一些睿智律和无法估价的真理,它们能够为一个人在有限(Endeligheden)之中担保一些什么。于是,我不得不帮助她去在这种荒唐之中变得幸福;因为,既然我认识到,无限(Uendeligheden)也许只会完全地困扰她,因此我就选择了有限。我自己也曾经被同样的想法困扰,并为自己提供了足够多的谨慎措施。但这大量的措施并没有帮上我什么,因为我的沉郁又把它们全都从我这里拿走了,直到我在无限之中找到安慰。后来,我帮那妇人又想出了第四和第五项措施,这些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她获得了帮助并且一直不断地感谢我;但是我一直就不知道,对此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我已经结了婚并且我的妻子是我的私密者,那么事情又会怎样呢?我会设想,那是在一个我成熟之前的痛苦时期,那时,那个年老妇人的沉郁想法还困扰着我。因而我会对她说这事情,在私下与她一起讨论这事情。这时她肯定会笑,因为,这对于她会是无法理解的,一个人会从什么地方获得这样一类想法。现在,如果我的沉郁对我并非一直是一种宗教性的满足[585]的出发点,如果它是一种空洞的热情狂想,达不成任何结果,那么,这无辜的笑也许就恰恰会是最有疗效的东西,因为一种可爱的青春性也确实有着很大的力量(Magt)。但是,对于我,宗教性的圆满实现比所有青春性更有价值,因此,这笑不会对我有什么别的帮助,仅仅是帮我去忧伤地为她的幸福感到欣悦,然而我却并不想要她的幸福。但是我应当说出来,因为沉默对于我是最容易的事情。于是她肯定就会开始担忧,这时她就会在那些理性的根据里做尝试。设想她现在想出五项谨慎措施,现在应当是她的辩证法,要来占我的上风。这一切变得对我是如此清楚,乃至我想要听她的声音,以便让自己真正确定:我“阻止自己去听这声音”这做法是对的。这时她会提及那四项谨慎措施,然后她会说:“最终你不是还有我嘛,我;我当然会为你做一切,相信我,如果这能够驱逐掉那些黑暗的想法;相信我,我向你许诺这一点,这事情不会发生;一切都会被安顿好,就好像我的灵魂得救就全靠这件事了,————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吧。”在我看来,这样的处境足以能够让石头痛哭。[586]可怜的妻子!她想遍了一切她能够想到的东西;如果我反驳她,那么她就会以为我对她没有这种信心,以为我不相信她是她愿让人觉得自己所是的那样,而这让她伤心;在另一方面,这是一种要将我绑定的辩证法。即使是最简单的反驳,那种任何人都会想到的,“她完全可能比我早死去”,即使是这样的简单反驳,她也不会明白,因为,恰恰因为“等待一切幸福的事情”在本质上就是她的天性;在这种直接性(Umiddelbarheden)的希望和信仰和信任之中,她有着自己在生活中的保障;于是,她确实是想要最由衷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如果她说:你怎么能够相信这个,既然我现在知道了,这对于你是多么重要,那么你怎么能够相信我会比你早死去,等等诸如此类。通过她真正内在的感动,她会再一次让石头痛哭,但在另一方面,这是一种要去绑定这样一个人的辩证法,————这个人在十五年里日日夜夜辩证地与各种思想搏斗,就像阿拉伯人驯化喷鼻的战马,就像变戏法的人耍弄那些锋利的小刀,并且,这搏斗使他变得越来越熟练了。那么,这结果会是什么呢?我不忍心看她担忧,不忍心让她带着“我对她没有信心”的屈辱走开。那么,又怎样呢?于是,我让一天过去作为间隔,然后我为自己穿戴上欺骗的外衣,看上去尽可能地友善,对她说:“是啊,亲爱的,正如你所说的,我确实还有你,你还是说服了我,如果说不是通过你的论证说服我,那也是通过你所说的关于你自己的那些事。”然后,她看上去是那么幸福而满足,她,我的眼睛所爱的欢愉,————并且,我欺骗了她。这是我无法忍受的,因为我处在她的立场上是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的,因为我想要并且也应当尊重她,通过“像爱我自己那样地爱她”来尊重她,这样一来,我唯一能做到就是离开她。[587]相对于别人,我允许自己去欺骗,因为他们并没有与我绑定在一起,没有神圣地就职成为我的私密者;[588]如果他们厌倦了我,那么他们完全可以离开,而这是她所不能够做到的————如果她在什么时候也许会隐约地明白这错误关系的话。

    在我这样对她说的时候,我是否真的是解脱了,这个问题与事情无关,因为,如果我得到了解脱,那么我是在我自身之中得到解脱。在这样的情况下,错误关系再次显现出来。对于她,一个沉郁的理念无法获得这样的意味————“这沉郁的理念成为一种宗教性圆满实现的出发点”。如果她对一部戏有一种看法,而我有另一种,如果这看法上的差异也许显示出,我是审美者,她则完全不是,这绝不会构成一个错误关系,如果这错误关系是依据于此的话,那么我很高兴为了她的缘故而放弃我的看法。但沉郁的各种特有理念是我所无法放弃的,因为这些也许会被一个第三者称作是奇思怪想的东西,这些也许会被她同情地说成是可悲的念头的东西,我把它们称作是提醒者:只要我跟随着它们并且忍受着,那么它们就会把我带向无限的永恒确定性之中。

    因此,在我的孤独之中,这些理念是我所真爱的,尽管它们让我感到恐怖;它们对我意义重大,并且教会我,不是去为各种在宗教性的领域的绝无仅有的发现[589]而祝贺自己并以此祝福全人类,而是(就好像是为了让我自己谦卑下来)去发现那最简单的东西,并且为之感到无限地心满意足。————在“对上帝的敬畏”这个概念之中也蕴含了这样的意思:一个人应当畏惧祂;如果说把上帝当成暴君对一个人的灵魂的危险的,那么,对这个人的宗教性来说,以思辨的方式去把上帝弄成是被简约化了的主体,[590]这也是危险的;如果说,上帝内闭在永恒的沉默之中,这对人的灵魂是一种焦灼,那么,以思辨的方式去修改上帝的账目[591]或者以先知的方式作节庆游行进入世界史,[592]这也是危险的。无疑也正是因此,在每隔五公里才有一幢小木屋的偏僻地域会比在那些喧嚣的城里有着更多对上帝的敬畏,水手比小镇里的居民有着更多对上帝的敬畏,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些人体验到了某种东西,并且是以这样的方式体验到的:无处逃避。如果夜晚的风暴施虐并且有恶狼的吼叫声在风暴中给出警示,如果你在海难中将自己救上了一块木板,这就是说,不得不依靠一根草秆来将自己从这确定的毁灭中救出来;这样,你无法把消息发送到下一个小木屋,因为没有人敢冒险在夜里出去,这样,你就不用浪费气力去喊叫了;[593]那么,你就学会了让自己的灵魂满足于某种别的东西,而不是去依靠守夜人、骑警和救急信号弹的作用。在大城市里,不管是人还是建筑,全都被过于邻近地群集在一起。如果你要在那里得到一种原始的印象,那么,要么必须有什么事件出现,要么就必须有另一条路,正如我在我的沉郁之中有着这条路。否则的话就会有危险,人生一场的收益就变成是这个:他那时很年轻,并且仍还记得那个时代、那许多快乐的日子所留下的很多欢愉的印象,然后他结婚了,一切都很顺利,只有一次,他生了重病,马上就让人去找医生,在紧急之下,先是找来了马上能够找到的一个医生,然后,D教授来了,并且确实是一个非常细心的医生,因此马上就成了他的私人医生;他还发现了P牧师是一个严肃的灵魂辅导师,他觉得牧师的深刻宗教性和真挚性比他自己的宗教性更令他信服,因此一年一年下来他越来越喜欢这牧师,然后他认识了更多同情的家庭,与他们结交,然后他死了。为什么?有了一个幸福的青春并且回忆这青春,这不是很美好吗?认识了D教授和P牧师,这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而如果在一切都已被听见[594]的时候,这一人生收益就应当是一个最大极限,[595]那么,我宁可不去费神认识这个教授或者那个牧师,而只是听群狼的嗥声并去认识上帝。

    在爱情故事之中,恋人所用的信使常常是一个侏儒、一个畸形者、一个丑老妪,谁会相信这是一个爱情信使呢?同样,我沉郁的理念是一个信使,来自那“曾是我最初的爱”的发信者,来自那“必定会继续是我的唯一所爱”的发信者。它们让我感到恐怖,但它们从不曾从发信者那里得到许可来毁灭我、使我的精神变得虚弱、让我成为其他人的麻烦。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我不知道;它是在不久还是马上发生?我不知道;因为,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是沉郁者的了。但是我知道这个:它们将我送到了那最至福的确定性之中;于是这就完全可以如同那种运输方式,“不管你是不是一瘸一瘸地过来,一拐一拐地过来,没有富丽堂皇的外表”。[596]甚至在这一瞬间,这一想法也震撼我:我居然能够忍受住了。哦!在孤独之中,我从不想要死亡。我不明白,人们怎么突然会变得如此怠惰,以至于他们想要这死亡。我是恰恰相反,我周围的一切越是黑暗无望,我就越是想要活着,以便去坚持自己,以便去看我的热情到底是一句空话还是一种力量,它到底是自己冒泡的烈饮,[597]还是那种通过外来的添加也会有泡沫的斯基令啤酒。[598]如果一个人能够明白,对于一个为成为国王而斗争的人,“想到死亡的不适时的来临”会是多么地可怕,那么,我就也能够明白,一个人,如果他的生命在根本上被触动,一个人,如果他在自己心里没有私密者,脚下没有impressa vestigia(拉丁语:踏痕),那么这个人就会把这看成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事实:死亡没有来使得他不可能知道,[599]人沿着这条路是不是能够向前走下去,抑或一个幻觉欺骗了他,他的放弃了所有雄辩的决定[600]是不是也像雄辩者的决定一样地饶舌。

    六月十八日。午夜。

    我是有辜的吗?是的。怎么会?是由于我开始去做了我无法实现的事情。现在你是怎么理解的?我现在更清楚地明白了,为什么这对我是不可能的。那么我的辜又是什么呢?它是:我没有更早地明白这一点。什么是你的责任呢?她的生活的每一种可能的后果。为什么每一种可能的(因为这看起来可像是一种夸张)?因为这里所谈不是关于一个事件,而是关于一个行为和一个伦理责任,其后果是我不敢以“勇敢”作为武器来对付的,因为勇气恰恰是意味了“向这些后果打开我自己”。什么是能够作为你的辩解的东西?它是:我的整个个体人格为我预设了这样一种倾向,这倾向在任何地方都给予我力量,如果我寻找一个私密者,我会在这样一种倾向之中得到肯定,这一倾向就是:“一个沉郁者不应当用自己的各种痛苦来困扰自己的妻子,而是应当像一个男人那样把它们内闭在自身之中。”你的安慰是什么?它是:我在我认识到这辜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这一切之中的治理。[601]恰恰因为我根据我的最佳能力考虑了这件事情,并且尽我最大可能诚实地做出行动,依据于我所认识到的东西,恰恰因此,我看见了一种协作,它将我引到一个点上,在那里我明白了我自己(否则的话,我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但我也以这样一种方式懂得了:我不应当让自己傲慢。你的希望是什么?它是:这能够得到原谅,如果不是在此,那么就在一种永恒之中吧。对于这原谅,难道没有什么疑虑吗?有的,有疑虑的,就是:我没有她的原谅;她是并且继续一直是一个中间体,一个不可绕过的正当环节。她的原谅当然不能够永远地为我作辩护,正如一个人的不可调和性除了伤害他自己之外无法伤害别人,但她的原谅属于上帝所决定的事物流程中的一部分。那么为什么你没有她的原谅?因为我无法使自己变得让她能够理解;当然如果只是使我获得她的原谅然后得免于那种可怕的悬而不定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只有通过去承担责任的最极端的可能,我才能找到一个立足点),这会远远容易得多。这里没有问你什么是最容易的和最艰难的,因为一个人也会选择错误的东西,尽管他选择那最艰难的;为什么你没有她的原谅?因为我无法得到它。在我用书信来取消我们的婚约的时候,我请求得到她的原谅。她不愿意明白,因此我被迫使用仅剩的一个拯救她的方法:将一种欺骗的误解置于我们之间。我对此的继续向我显示了,欺骗本身真正地表达了真相,这真相就是:她根本不明白我。她对我的看法是:我更喜欢在世界里享受,我想要我的自由,因为这婚约关系对我有太多束缚。恰恰因为这是她的看法,所以,她的骄傲就受到了冒犯,所以她就不顾一切地用上所有手段。对于她,“重新赢得我”在本质上必须是依赖于这样的前提:我被带进义务并且被同情地打动。如果我现在直接说:对这关系的维持是我自己的愿望,那么我就不会得到许可说更多了,她就会欢呼着这样说:“哦!亲爱的,你不知道,你为我带来多大的幸福啊。这是你自己的愿望;唉,我已经放弃了对此的信心,并且学会了让自己去满足于退一步的结果,直到这重新成为你的愿望,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不是一般地好,简直好极了:你想要这样,我也想要这样,所有障碍都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明白我。于是我就选择了不去让我被弄明白,而是使我变得让她能够明白:我厌倦了她,我是一个欺骗者,一个头脑一团糟的人。对她的拯救依赖于我坚持这一点。但是,这“突然请求她的原谅”又会是什么意思?这听上去无疑就像是在愚弄她。这个词“原谅”,在我们之间,将一切都置于宗教性的基础上。“从她那里诱骗出一个原谅”,不管怎么说,不是我被要求去做的事情。如果我要说出来,我就必须承认我的错,但是,如果这要变得严肃,那么,她就也必须能够理解我的正当理由。一旦我们开始谈论这事情,她就会将自己限定到“对前半部分的理解”,然后,余下的就什么都不明白了,这就是说,也误解了前半部分。如果我能够在我的整个结构里变得对于她是可理解的,并且因此她的原谅就成为某种不同于一个喜剧处境的东西,然后,她对我所做的行为会是如此恶劣,以至于她反过来会需要我的原谅,这样,我就那张小字条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情了。但是,就这事情目前的样子看,每一个往真相方向走的说法都只能够使得这两个月变得更持久,因为这样一来,她只会被引向越来越剧烈的进攻,————却于事无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最该自责的地方就是那些被我悄悄地夹进了这场混乱中的严肃的话。于是,我没有获得原谅。一种介于两个相互不明白对方的人之间的正式原谅是一种空洞的仪式,而且不可靠,完全就像一份介于两个人之间的书面合同而在这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是既不能写也不会读的文盲。[602]更大的双向保障,就是说,“有一份文字上的而不是口头上的协议”,以一种双重的方式消失:这不能够阅读文字的人,他只能够依赖于他所听见的东西,他不知道,那被读出的东西是否就是在纸上所写的东西,并且他的签名也是毫无意义的;而那另一个人则有着一份棘手的工作,他要单独为两个人担保,尽管这文件其实应当是双向的。一旦我要获得真正的原谅,那么她就必须能够设身处地进入我的状态,否则的话,她的原谅就会像一个无法阅读文字的人所给出的书面宣言一样,是的,她的原谅的情形更糟糕,因为那无法阅读文字的人却很清楚地能够明白所谈的是关于什么事情,但是一种原谅,来自既不能够也不愿意明白所谈是关于什么事情的人,就像对“一份来自一个不知道文书所申请的东西是什么的人的申请文书”的批准一样,是毫无意义的。看,因此我没有得到原谅。我曾相信,“不去从她那里骗出一个这样的原谅”对她是更大的尊重,我做了我相信自己欠她的事情,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是为了她的缘故而发生的:原谅被弄得对于我是尽可能地麻烦。我与现实的断绝有着这样的性质:这是一种简单的后果,一个来自她的真正的原谅是不可思议的,因为这[603]恰恰会将我置于与现实的连续之中。

    这就是这整件事在时间[604]里的情况。在永恒(Evigheden)的关联上,我的希望则是:在那里我们将相互理解,[605]并且,在那里她会原谅我。在时间之中,这成为在我的痛楚之中的一根辩证的刺,它以许多方式刺伤着我,因为它打扰着我的人生观,在同情的方向上是如此,在欺骗的方向上也是如此。一种欺骗,不管它有多么虔诚而善意,[606]都应当要有这力量,————这多少有点令人焦虑;这样的一种可能总是会存在着的:这欺骗能够得到一种警句式的力量去进行讽刺。“那富有诗意的”[607]也是“那最伦理的”。保持处于向我献身的状态或者在自己的钟情之中对自己保持忠诚,这对于她会是最富诗意的,并且这也会是对我的最可怕的报复。每一个平凡的[608]报复则eo ipso(拉丁语:恰恰因此)使得我的责任变得更轻松,因为它的伦理性比较小。[609]

    生活是多么有一贯性!任何在一个层面中不成立而在另一个层面中成立的东西都不存在。怎样深刻的严肃啊:生活的法则就是这样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为它们服务,不管他愿不愿意。

    治理[610]向每一个人要求可和解性,[611]它也知道怎样去强调自己的意思,因为,恰恰是在那单个的人想要为自己进行报复的时候,对有辜者来说,这时事情就变得最轻松;而在另一方面,在受冒犯者选择了和解的时候,这时治理[612]就把报复的重点置于这一温和之中。凯撒达成了许多世人称颂的伟业,但是尽管关于他除了那唯一的一句话之外没有被保留下任何别的说法,[613]我还是会景仰他。在加图自杀的时候,他应当说的是:“在那里,加图把我最美丽的胜利从我手中夺走了,因为我是会原谅他的。”[614]

    我对生活的要求是,它会让这个疑问变得清楚:是我陷进了一种自我欺骗,抑或是我忠诚地爱着,甚至比她更忠诚。没人知道,我要忍受多久。神谕的时代早已消失,然而还是有一样东西,关于这东西,最简单的人和最深思的人,在谈论这东西的时候,必须神秘地谈论;这东西就是:时间。毫无疑问,这是最难解的谜,可也应当是最深奥的智慧:怎样去安排自己的生活,就仿佛今天是自己所生活的最后一天并也是一系列来年中的第一天。[615]

    六月十九日。早上。

    一年前的今天。然而她两眼里涌出的这些泪水,它们把不可能之可能在我的脑子里冲激出来。哪怕这是一种多余的仪式,我还是无法自禁。于是我在世界里大声喊出来,如果有人会听见我的话:我喊个价,我愿以我一半生命来换半年与她幸福共处,我愿以此来换十四天幸福共处,我愿以此来换结婚日,————没有敲响拍卖锤的吗?

    不!————但是我必须去工作了。那被判终身监禁的人被用于去做有生命危险的工作,这同样也是我和我的工作的情形。

    今天她说了我曾听她说过的最奇怪的一句话。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句话是正中心头。在目标射靶的时候,突然有一发正中靶心,这时,记分者相当谨慎,首先确定这是不是意外开枪,朝天一发,没有瞄准的射击,也许一枝长枪没有人扣扳机自己走火。她对我说,她真的相信,我是发疯了。但是,然后人们认真看了,这其实是一发流弹;也许她不曾说过任何话比这更清楚地向我展示了我们间的差异。确实,一个沉郁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是疯的,但是人们要用上许多辩证法和许多悲怆才能够理解这种疯狂。如果一个人把这种疯狂说得就像人们说及一个穿着得有点可笑的人:啊!他发疯了,那么,这eo ipso(拉丁语:恰恰因此)显示了,他对“这到底是什么”根本一无所知。这一切都是虚张声势。那是一场激烈的爆发,在一急之下不知道说别的。她有时候是会有点暴躁。她说,我是恶毒的,不好。昨天她又这样说了。这样的话正是我毫无意义的闲聊所想要的一种刺激,它马上就抓住了这句话。是的,现在我看到了,我们是相互明白的。事情完全是简单的。你只须大致地如此地给出一个声明:为生与死的缘故,[616]我作为签名者宣布,我确实感觉到尊重,说出并且写下[617]尊重……或者我所想要说的东西,你所没有感觉到的,可正是这尊重,一切都在我面前旋转着,在小说中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着尊重;也就是说:我感觉不到尊重,既然真正的爱,根本的爱在没有尊重的情况下是不可想象的,等等。就像你所看见的,这事情可以以两种方式来做。就是说,在尊重和爱联合起来针对一个人的时候,于是,晚安吧,沃勒,[618]相反,一个人同样完全可以只借助于尊重,正如借助于爱,从之中全身而退。就是说,在一个人考虑,尊重到底是什么的时候……[619]到这里,我被打断了。在我真正夸耀地在胡说八道中继续的时候,她忍不住笑出来了。这让我感到安慰。在根本上,她从中所受的痛苦比我少,而我则要以一种如此绝望的方式努力使她解脱出来。

    六月二十四日。午夜。

    甚至我在这里所写的也都不是我真挚的想法。就是这样,我无法对纸做私密的倾诉,尽管我在所写的文字之中看见它。[620]那么,会发生一些什么呢?纸张会丢失;在我住的地方,可能会发生火灾,并且我会生活在不安之中,它是被烧掉了,还是它仍存在,我会死去并且因而就将之遗留下来,我会精神失常,我的内心会处于异己力量的控制之下,我会变盲,无法自己找到它,如果不问别人就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手里拿着它站着,不知道他是不是撒谎,他是在读纸上的东西还是在读别的东西试探我。

    我能够回忆起来,它比瞬间之中一个最短的部分更快。莱辛说,最快的,比声音和光更快的东西,是从善到恶的过渡,[621]但他说得不对;因为更快的是das Zugleich(德语:同时,一下子),一下子。过渡本身还是一个时间,[622]“一下子”则比所有过渡更迅速。过渡还是一种时间之定性,但这迅速,在这迅速之中,那“曾存在过而永远不被遗忘”的东西是现在在场的,尽管它曾是过去在场的,这迅速是一切之中最快的;因为这迅速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它不在了”只是一个幻觉。[623]

    六月二十六日。早上。

    一年前的今天。

    我愿以我整个生命来换结婚日;而我们可是两个人。不!我们不是两个,因为她不这样出价,她想要斗争,但也想要未来。当然,她也不应当听任自己的荣誉和骄傲落在困境之中不管。没有拍卖锤敲响。

    昨天闲聊一如既往无悔地进行。我们谈论我的解约;如果我要给出什么忠告的话,我会说,这是她所能做的最聪明的事情。结论是:我很快就会后悔并且像一只落水狗一样地回来。她以简洁的回答接下这句劝告:对!并且接着说:不,我丝毫都不相信你。由此我看出,在根本上,她对我的想法是多么糟糕,而她对自己亲自在场的重要性有着怎样一种误解了的迷信。这是一种幸福。而就在闲聊进行得最顺的时候,她突然就哭了起来。一个处在绝望的灾难中的人总是有着超自然的力量,因此,我的表情保持完全没有变化。随即她说:让我哭吧,这会缓解痛苦。在法律上,酷刑是禁止的;这确实是一场可怕的酷刑。但是,我必须尊重这意见,只是这尊重并不意味了让它来困扰我。还有一件让我感到宽慰的事情是,我没有避开这景象;一般人在我的位置上都会让自己躲避开,如果他要像一个可鄙的人那样地解约的话。然后这闲聊继续,看来,这对她不像对我有这么大的意味。

    不敢说一句严肃的话,因为,如果我这有辜者想要说教或者安慰,那无疑是疯狂,但是,我坐着并且看这情景,这岂不也是疯狂!但这之中的好处是:是我的在场,给予了她一种刺激,使得她(尽管与她的意愿相反)这样表白自己。如果我不在的话,她几乎是不会这样做的,并且也许不会觉得有这么做的愿望。

    设想一下,如果有一个第三者作为这处境的见证!设想一下,一个除了写谜语之外从不曾做别的事情的人,和一个猜谜一直猜到自己变成了老人的人,设想一下,如果他们联合起来猜,两个人中谁承受更多痛苦,谁获得了最深刻的烙印!那么,告诉我们吧,你久经考验的人,告诉我们关于一个使生活困惑的涡;[624]不过我倒是看见过一种困惑,之中的情形就像是一场暴乱不愿去服从一种诚实的意志方向舵的指导!让我们谈论一种死寂吧,它把所有努力都带进绝望;不过我倒是看见过一种死寂,之中一个恋人工作着,工作着,几乎就成了他的爱人的谋杀者,不是因为恶意,不是因为事故,而是依据于自己最诚实的信念。

    六月三十日。午夜。

    除了是劳苦之外,我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我的存在是纯粹的molimina(拉丁语:努力、劳累和艰难);我无法回返到我自己。到底这回返在时间里会不会发生,我不知道。如果我得到自由,那么我会重新振作自己,那么我肯定会有足够的烦恼,因为我要去把那异质的东西去掉,而其实我并不愿意去掉它。即使我得到自由,在我的内闭性之中还是有着忧虑,担忧她被改变了。

    就像一只蚌躺在海岸上;它打开自己的贝壳寻找食物;一个小孩塞了小枝进去,然后它就无法合拢。最终这小孩厌倦了,把小枝拉出来,但留下了一根小木刺。蚌合拢了,但它在蚌壳里面又感到痛苦,它无法把这根刺拔掉。没有人看见,那里面有一根刺,因为蚌壳已合上,但是刺在那里,这蚌知道。

    扔掉沮丧吧,这是一种对她的欺骗,它在本质上是与我的灵魂相悖的。如果对犹太大祭司来说,因悲伤而撕裂衣服是禁止的,[625]因为这是一种过于充满激情而过于强烈的表达,那么,对于我来说,变得沮丧就也是禁止的,因为这是过于冷淡和虚弱。但是,我在一瞬间里变得沮丧,这向我显示了,我在我的生命里第一次相信了与她作对的理智。它能够对我说的东西,是我一直知道的,但是我不想要那样。对那次会面的印象让我的理智获得了优势。

    我的同情最后把我带向一根乞丐杖。这就像那个缺钱的英国人,尽管他在手里有一张五百英镑的钞票,但在他所在的村庄里,没有人能够兑换。[626]但难道同情的表述就像是去换大面值钱币吗?我觉得,同情就像是弗图那图斯的钱包里那枚钱币,你不断地把整枚钱币拿出来,但仍不断地有着整枚钱币剩下,而如果你兑换它,魔法就消失了。[627]看,这为我带来安慰。

    七月二日。早上。

    一年前的今天。也许我的处境的一个见证人会对我说:既然你这么做,你就不知道什么是爱。可能的;然而我确实就知道这一点,我了解它的痛楚。也许我也了解它的乐趣,尽管那是在一段距离之外,在一段很长的距离之外。如果可能的话,如果可能的话,在同一瞬间我呼吸掉她眼里的每一滴泪水,唉,就像那些小学生,他们这么做,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出他们哭过,然后痛楚就被忘记了,而且不仅仅是被忘记了。借助于恋爱的无限力量,她的青春绽开,就像植物在仙女们的爱心照料之下成长那么迅速,[628]比任何时候都更可爱,————通过她自己、通过恋爱的发芽爆破力、通过我的呼气,并且也通过那些在她耳边低语出的言辞;然后,我将她置于我的手臂上,和她一起撞进这世界;[629]至少,我对爱的理解有这么些。但恰恰就是我对爱的这种理解很容易会剥夺走我的理解力。在这之前,我在我的生命之中从不曾感受到过各种自杀诱惑。但是,同情之苦恼,然后再加上作为有辜者,这一矛盾影响着我的灵魂,就像在肉体的意义上,一个人身上的各关节都被强扭出了它们本来的自然位置。但是自杀又能够帮上什么忙呢?好吧,它能够起到阻碍作用,使得她不受到屈辱,因为那样的话,如果她愿意,她可以继续作为我的未婚妻生活下去。但是设想一下,如果她在什么时候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么就无疑会是非常可怕的。如果她有理解力的话,她就会认识到,她真的不应当把我带入这一极端;而这样一来,我就使得她变得有辜了。通过这样一步,我也许就决定了她整个一生,这样,她就不会在有限之中努力,设法使自己康复,而其实她又必须在有限之中努力。

    在精神的意义上说,她并没有很多痛苦。她甚至都并不是那么精疲力竭,不过她倒是有点疲劳并混合了一些厌倦。从人之常情上说,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她没有任何私密之交,而我则是不知疲倦地处于荒唐无聊的状态。

    剩下的日子可以数得出来。设想如果她现在病了,在最后的一天到来之前,设想她在发高烧说谵语的状态中泄露出我们之间的事情。她的亲人们会以为这是些幻想出来的事情,而我则知道这是真实的事情!然后,到了她康复之后,我们就得又重新开始。

    七月三日。午夜。

    我们将在哪里再见?在永恒之中。[630]这样的话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可用于理解。永恒在那里?永恒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讲什么语言?或者,是不是根本就不说什么语言?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间隔时间?在永恒之中一直是正午的光天吗?会不会有黎明的曙光让人能够在私密之中找到理解?永恒的判决是什么?判决是在永恒之前结束,永恒只是判决的执行吗?怎样描述永恒?就像那广阔的地平线,在之上你什么都看不见的地平线。在墓碑的雕像上是这样刻画的:悲伤的遗孀坐在墓前的平地上说:他去了,进入了彼世。[631]但是在广阔的地平线上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过路人在墓前的平地上看见悲伤的遗孀,但他也看不见任何更多的东西。这样,我也看不见她。这是不可能的。我必须见她。难道这不是理由吗?或者说,这是不是一个更好的理由:我既不愿也不得见她?设想,如果她忘记了我。那么我们还会相见吗?设想,如果她没有原谅我。那样的话,她就是没有忘记我。但那样我们能够相见吗?设想,如果她站在另一个人的旁边。如果她是这样地站在时间之中,那么我就是挡在了她的路上,因此我想要让开。但如果我是在永恒之中挡在了她的路上,那么,我该去哪里呢?难道与永恒相比,时间更强大吗?时间有没有永恒地将我们分开的力量?我曾以为,它只有力量在时间之中使我不幸,一旦我以永恒换掉了时间并且身处于她所在的地方(因为在永恒的意义上,她总是和我在一起),它就必定会放开我。如果是那样的话,时间又是什么呢?它就是,我们两个人昨晚没有相见,并且,如果她得到了另一个人,那么,这“我们两个人昨晚没有相见”就是因为她在另外的某一个地方。这辜[632]是谁的?是的,这辜是我的。然而,如果前一种情形被设想是发生了的话,我到底愿不愿或者能不能去做出与“我已做出之事”不同的事情?不,我为前一种情形后悔。从那一瞬间起,我就一直是在最诚实的深思熟虑之后极尽自己的能力地去做的,正如我做那第一种情形的事情那样,直到我察觉了自己的谬误。

    但是,难道永恒也这样轻率地谈论这辜吗?至少时间不这么做;因为它无疑还会一如既往地继续教导我它曾教导了我的东西:生活不仅仅只是昨晚。永恒当然也会治疗好所有疾病,把听觉给聋子,把视觉给盲人并且把身体的健美给畸形者,[633]因此,它也会来治疗我。我的疾病是什么?沉郁。这一疾病的位置是在哪里?在想象力之中,可能(Mulighed)是它的营养。但是永恒把可能去掉了。难道这一疾病在时间之中不够沉重,以至于我不仅仅痛苦而且也因之而变得有辜?不管怎样,畸形者只承受“他是畸形的”这痛楚,但是,如果他的“畸形”使得他变得有辜的话,那有多可怕啊!

    于是,在我的时间已经过去的时候,[634]我的最后一声叹息则是给你的,哦,上帝,为我灵魂的至福;最后第二声是为了她,或者,就让我与她在这同一声最后的叹息之中第一次重新结合在一起吧!

    七月六日。午夜。

    今天我看见了她。多么奇怪啊!一阵雷雨使我不得不跑到我以前常去的那家糕饼店里去躲雨,在那些期待的日子过去了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去过那里:erat in eo vicinio tonstrina quædam(拉丁语:临近是一家理发店)。[635]一家这样的理发店,一个教师说,几乎就像我们这里的糕饼店。Eo sedebamus plerumque,dum illa rediret(拉丁语:通常我们坐在那里,直到她回来)。[636]雨很快就停了,空气是柔和而温馨的,一切都给人清新而青春焕发的感觉。如果我不是沉浸在回忆之中,我不会在那里待那么久。老店主过来向我打招呼,与我搭话,一切对我有着一种麻醉性的效果。我坐在我的老位子上,不时地朝窗外看上几眼;然后,她正好走过。她和另一个女孩走在一起,两个人眉飞色舞地聊着;她快活、健康而欣悦。她是不是从唱歌课程下课了,我亲爱的女歌手,难道她又去参加唱歌的课程了?也许只是所唱的歌变成了另一首。

    如果能够有半年的时间,让我变成一个女人以便去理解她的天性,那有多好!然而,也许我的尺度仍总是过大!

    看来一切都与以前没两样。她去上唱歌课,她下课回来,就像以前一样幸福。但没有人在等着她。这里,在糕饼店里,在某种意义上,是没有人,但也许在别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常常听说,一个女孩克服了痛楚并且又爱上了一个人。在这里,当然,这关系恰恰是直接被推向这样的一个方向,因为,那时[637]我不是她的恋人,而是一个欺骗者。我们也常常听人说,一个女孩不能没有一个男人而生活,这也是真的,只是这“男人”不是“这男人”,而是“另一个男人”。

    以这样一种方式,我们当然就处在了以前的处境里,通过变化而进入了这处境;我在这处境之中则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我确实真的是能够说“我仍是”等等诸如此类,但是“我所仍是的”是什么,则不好说。我设想,她成了另一个人的,那么我仍是什么呢?然而却又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放开她。那种几乎是疯狂的愿望:“想要看见这关系得到重建”,现在被另一个类似的愿望取代了:如果她成为另一个人的,这另一个人必定就是她的最初的爱。这样,她就没有与理念断绝关系,并且在我眼里就不是迷失的。也确实,她对“在我眼里迷失”有什么可在意的?但她不应当以这样的方式考虑,因为我的解读比任何别人的都要更谨慎地待她。这样,我不会看着我的人生观因她而受到打扰;唉!这样的打扰真的会让我感到痛楚并使我瘫痪。如果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有着另一种人生观,那么,这就只是搏斗的信号。但不幸的是,我对这样一场更早的爱情根本就一无所知。然而要记住,我过度地深陷于自己的沉思,并且过于专注于伦理的考虑,以至于对这样的事情不曾有所知。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完全是可能的。如果事情确是如此,而我则完全一无所知,那么,这就是对我的一个小小讽刺。她没有觉得有谁在要求她去表述什么;也许我的内闭性对她有着这样的效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完全是可能的。现在,如果这也是事实的话!如果这事情是真的,并且继续是真的,那么,我事先不知道这事情,这会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啊!也许我会过于轻松地对待这事情,也许这事件对于我就不会具备它现在所具备的意义了。

    我仍是什么呢?是的,这不是那么好说的。但是,如果不是我自己经历这个故事,如果这是另一个人讲述的,那么,我会相信,他所讲述的是关于我,它是如此完全地与我相符。

    如果她成为另一个人的,那么,我会比任何时候都更少有可能与她说话了。难道我要去寻求一种真正的理解,就仿佛她是假装在讨价还价?难道我应当从真相的激情出发来说话并且讽刺我自己的意愿?她自己在一部分的困惑上是有着过错[638]的,因为她在“那宗教的”之中装假而打扰了“那爱欲的”。她不愿满足于“那爱欲的”、“被爱或者不被爱”以及这方面对她而言的后果,她抓向“那宗教的”并且在责任之中成为对我而言的一个巨大形象。确实,如果说,“一个王公把一个国王的女儿送回去”这样一个事实导致了两大强国之间的战争,那么,在我拒绝了她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我的斗争是同样地可怕的,因为她的傧相是上帝。我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看这事情的。但是这一可怕的严肃几乎就把“那爱欲的”变成了某种喜剧性的东西了;因为,悲怆地想一下,我不得不说:如果她丑得像原罪,[639]从清晨到夜晚一直凶悍,那么,她对于我会是同样地重要的,但这是完全地从非爱欲的意义上说的。那么,我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说话,这是因为谁的缘故?[640]是因为她,她把一种爱欲的关系改变成了一种宗教性的关系。

    只有在沉默的时候,我才能够总是让我的灵魂悲怆地站在“那喜剧的”的欺骗的背后,或者说,站在“我早已遗忘了这一切”这一伪装的背后。

    七月七日。早上。

    一年前的今天。让我们看!我的生命观曾是:我在我的内闭性之中隐藏了我的沉郁。我能够这样做,那是我的骄傲;尽我最大的能力去以这样的方式继续下去,是我的决定。现在我搁浅了。在什么地方搁浅?搁浅于个体人格的错误关系,搁浅于婚礼————作为一种依据于这错误关系的庄严声明。我生命的困惑是什么?它是:这个句子变得对我毫无意义,ultra posse nemo obligatur(拉丁语: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去做超越自己能力的事情)。[641]我的辜是什么?它是:冒险让自己进入我所无法实现的事情。我的逆[642]是什么?它是:使得一个人变得不幸。怎样不幸?在可能之中是这样:根据她所说的话,并且依据于可能,我在我的良心上有过一次谋杀。我的惩罚是什么?它是:忍受这一意识。我的希望是什么?它是:一种仁慈的治理[643]真的会通过帮助她而使得惩罚有所减轻。关于她,我的理解力是怎么说的?它说:几率可能性不仅仅只是“最糟糕的情形”的几率可能性。对于我,这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根本没有任何后果。一种伦理的义务责任不会因为某种几率可能性的计算而被竭尽;只有通过去承担下责任的极端可能,它才会被竭尽。

    我走向她。我极其喜悦地走向她,向她说明,事情是可以像她所希望的那样。只要你还在搏斗,如果你还能够理解那同情[644]所命令的事情,那么就很容易解释:你是能够忘记这种考虑的,————这恰恰是因为你在搏斗。如果你胜利了,那么,在通常的情况下,同情就会以最强有力的方式醒来。我认为,我应当去做出这一最极端的尝试,看她是否会因为被胜利打动而决定给予我自由。不!她接受了,但没有任何同情方向上言词;甚至她是很冷漠地接受的,这让我高兴,因为这证明她累了。

    我走了。中午的时候我又回来。一个绝对的决定为人带来安静,一个贯通了恐怖之辩证的决定使人不再感到恐怖。我冷漠而坚定地宣告了,这关系结束了。她想要在激情的最激烈的表述之中放任自己,但是,在我的一生之中第一次,我用命令的语气说话。要冒险这样去做,这是可怕的,然而,这却是唯一可行的。如果她在我面前临近死亡,我也没有可能改变我的决定。我的无动于衷帮助她,最愚鲁的事情完全有条不紊地得以实施。她又做出了一次尝试,想要唤起我的同情心,这毫无作用。最后她请求我有时候想一想她;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许诺答应她;也许她并非是认真地这样想,但反过来,我却是很严肃地对待我的诺言的。

    于是,这事情结束了。如果她选择哭叫,那么我就选择痛楚;哭叫令人变得疲倦,也许她已经疲倦;一轮痛楚降临于我,它还会一轮一轮地再次来临。

    关于对那两个月的使用,相关于她,我的理解力是怎样教我的?她不会悲伤到有生命危险的程度;一方面她的激情在真挚性[645]之中并不是很辩证,另一方面,相比她已经历过的,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够为她提供出一个同样有利的处境:会让我这有辜的人感到恐怖,会用自己的痛苦来感动我。我的在场构成了一种对这痛楚发作的强调,这种强调是一个同情者的关怀无法达成的。[646]反思不会那么容易就抓住她,因为她已经有过一遍可观的课程。她自己所能够想到的,与我已经足够地(就是说直到厌恶的程度)让她得以完美的东西相比,不会有什么分量。她将不会对我感到任何同情;即便产生了一小点,也会马上窒息掉。她永远都不会去想,她是否也该有一小点自责,因为她还是可以以另一种做法来待我。也许她会生病,就像一个非常努力苦读应付考试的人,在考试结束之后就生病了。一个人也可能会因为这样一种病而死去,但由此推导不出一个通向propter hoc(拉丁语:因为这个)的确定结论。[647]

    就我自己而言则是这样:她通过把我逼向极端帮助了我在最可能大的程度上把我的个体人格从她那里撤回来。如果她厌倦于这一切,要为自己找到一场新的恋爱,那么,不仅我应当置身事外,而且我的全部形象也都应当被置于事外,因为,她不拥有任何我的形象,至少她是不拥有任何我蕴含有真相的形象。

    七月七日。午夜。

    看!这一次,我就到此为止了。我的就她而言的休眠时节开始了;我告别了。一月三日,骚动不安又重新开始。在一队守卫下岗的时候,动作上的顺序是这样的:向右转,向左转,起步走。这有足够的讽刺性,因为,我的不幸是:我既不能向右转,也不能向左转,也不能起步走。

    骚动不安的时节持续了半年,那半年,现实一而再再而三地回返过来,直到我得到自由。好在这不是一整年,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会有一年的哀悼之年,[648]完全就像人们有一年的教会之年,[649]————在这样一种意义上:在我结束了旧的一年的同时,我就马上开始新的一年。

    在守夜人开始叫喊的时候,一个老妇人通常会这么谈论他:现在他估计是迷路了。当然,一个迷路的人也确实是会叫喊的。这样,在骚动不安的时节里,我也是一个叫喊着的人,一个迷路的人。

    我的决定是,在对她的忠诚之中,尽我最大的能力让自己继续忠实于各种理念和我的精神存在;这样,我在经验的过程中就可以确信:是精神使人活着,[650]外体的人会毁坏而精神会胜利,[651]受造之物会叹息[652]而精神会欢呼;这样,我可以通过精神来得到安慰并且变得快乐,放弃掉所有有限[653]的安慰依据;这样,我可以忍受下去,无需让言词的荣耀终结在这作为[654]的卑微琐碎中,无需在高谈阔论之中作见证并且通过有限[655]的各种作为来反对自己。如果我对她忠诚,我会是更完美的;如果我的精神存在参与进一场婚姻之中的日常运作,它就会更伟大,而我则会更确定而更容易地理解生活。各种级别秩序的排列就是如此。随后而来的就是我所做的事情。如果她要在毫无用处的激情之中流血至死,如果她不会通过一种帮助(在需要这帮助的时候,它[656]也许会在比我所知的距离更近的地方,或者它甚至还会更趋近地靠过来)而得救,那么,我就必须以这样一种方式去努力,把我的存在当成是两个人的存在。如果她以另一种方式来帮助自己,那么这就会给出一种盈余。

    设想有一本书,它已经被印出来并且不能够被重新印刷,并且,在书里也没有可供人修改的空白处,但是在那些印刷错误中有一种读法,[657]它在意义解读的重要性方面超越了文字之中同一个地方的内容,那么,我们就只好让它和其它印刷错误一同继续存留在那里,[658]只是我们要考虑到它在意义解读上的重要性。设想有一种杂草,被从有用的种子旁移除,然后,它固然是在边上站着,固然是杂草,固然很屈辱,但是设想一下,它的名字却叫作:骄傲的亨利克。[659]

    这部日记到此结束。它什么事情都没有论及,但不是像路易十六的日记那种意义上的“什么都不论及”,————路易十六的日记中变换着的内容就是:某一天,狩猎;第二天,rien(法语:什么都没有);第三天,狩猎。它没有任何内容,但如果它是西塞罗所说的那些“什么都不论及的、最容易读的信函”,[660]那么,有时候这“什么都不论及”的东西就是最沉重的生命。[661]

    注释:

    [1] 鞑靼人和斯基泰人]分别为中世纪和古代的野蛮民族。鞑靼人是俄国人对蒙古人的称呼,那是一系列游牧部落,十三世纪在成吉思汗的统治下征服了从太平洋海岸到东欧深处的极大区域。斯基泰人是古代民族,生活在黑海北面,在公元前七世纪曾多次入侵小亚细亚。

    [2] 海边空地]丹麦语为Esplanaden,是哥本哈根的一条街名,介于哥本哈根的海岸要塞和城区之间。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它是要塞和城区之间的一片平坦空旷的平地。

    [3] 对这句话译者稍作改写。如果直译的话就是:“在生活中的这一欺骗性的自信和安全背后有着一种从不入眠而有着千百种声音的反思,如果第一种姿态变得不确定……”

    [4] 这句子里的两个“你”与前面的“正因此它马上就会让你显得很可疑”中的“你”都是一个泛指的代词。在丹麦语原文中是不确定的泛指性代词man(相应于中文中泛指时所用的“人们”、“一个人”、“我们”、“你”)。

    [5] 像洛基的妻子把黑夜时间用于去清空苦涩之碗]在北欧神话之中,洛基因为参与杀死巴尔德尔而受惩罚,他被用他儿子的肠子绑在三块平石块上,一条毒蛇悬挂在他的头上往下滴毒液。他的妻子西格恩坐在他身旁用碗接住滴下的毒液,但是在碗满了的时候,她必须站起来去把毒液倒掉,这样毒液就滴在洛基脸上。这时洛基受痛吼叫,于是大地震颤。

    参见J.B.Møinichen,Nordiske Folks Overtroe,Guder,Fabler og Helte,s.300.

    [6] “被当作骑士安葬”的荣誉,————这是中世纪经院哲学家去世的时候,人们赋予经院哲学家的荣誉]在中世纪,经院哲学家就是:以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为出发点去寻求奠定基督教教会学说的基础的哲学家。一般来说,这样的一个经院哲学家会是大学教师,但从来不曾有过“被当作骑士安葬”的事情。但是,有些博学的人会在中世纪的教堂里获得特别高级的墓地,在这样的意义上可以说是相当于骑士们的安葬标准。也许文中所说的是这种安葬标准。

    [7] Abracadabra]这个词原本是说一种能驱除疾病或灾难的魔力或咒语。但是后来随着时间就转义只意味了“胡言乱语”。

    [8] 退去吧,你这污鬼]指向《马太福音》(4:10)中耶稣说,“撒但退去吧”,以及《马可福音》(5:8)中耶稣说,“污鬼阿,从这人身上出来吧”。

    [9] 如果用日常语言说就是“有责任者,要为这相应事情负行为上的责任的人”。

    [10] 你就是杀人犯]指向《撒母耳记下》(12:7):“拿单对大卫说,你就是那人。”故事在《撒母耳记下》(12:1-7)之中:先知拿单对大卫王讲一个比喻,说一个富人取了一个穷人唯一的羊羔,预备给客人吃,因这富人舍不得从自己的牛群羊群中取一只,尽管他有大群牛羊。大卫恼怒那富人,并说,这富人该死,他必须偿还羊羔四倍;这时拿单对大卫说,“你就是那人”。也就是说,大卫杀害了乌利亚,又娶了他的妻子拔示巴为妻。

    [11] 将人传唤到永恒之中]传唤一个人,就是说,命令一个人(必须在法庭到场)。这里所谈的这个形象就是“死亡”。就是说,她苍白憔悴得像死亡本身。

    [12] 在我的灵魂之中因为死亡在我的坟墓上走过而突然泛起的颤栗]在这里,丹麦的成语“死亡在我的坟墓上走过”被用来解说一种无缘无故地突然泛起的颤栗。

    [13] “但至少要给我一瞬间,让我的死亡为她给出一个说明:我恰恰愿为‘让自己远离她’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是译者的改写。按原文直译的话,这句就是“但不会比这早哪怕一瞬间,不会在我的死亡为她给出一种说明之前:我恰恰愿为‘让自己远离她’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14] 寂静的绝望]这是克尔凯郭尔在JJ日记之中所开始的一个故事的标题。

    [15] 在斯威夫特成为了一个老人的时候,他被送进了他自己在年轻时代所建的疯人院]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1667-1745年),都柏林的英国国教司铎,英格兰作家,以厌恶人类的讽刺作品《格列佛游记》(Gulliver's Travels/Travels into several Remote Nations of the World,by Lemuel Gullive,1726)而闻名。斯威夫特多年一直害怕自己失去理智;在1717年或者1718年,在他凝视着一棵榆树的时候,他说,他愿像这棵树一样地在完全达到最高的时候才死去。在1731年,他写了《斯威夫特博士死亡时刻的诗句》(Verses on the Death of Dr.Swift),在之中他叙述了这死者用自己的财产来建精神病院。在1733年,他出版了《一个严肃而有用的计划:为不治之症患者造一所医院》(A Serious and Useful Scheme,To make an Hospital for Incurables)。所谓不治之症患者就是不可救药的傻瓜、无赖、泼妇、撒谎者等等诸如此类。斯威夫特在书中表达了自己的愿望:作为不可救药的写作狂,他自己必须被送进这精神病院。斯威夫特晚年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最终导致精神病和呆滞)。他在遗嘱中把三分之一的财产用于在都柏林建立一所精神病医院。可参看斯威夫特《讽刺和严肃文集》的前言。所谓“他在青年时建了一家疯人院,他自己到老年就住了进去”的说法则是根据上述的材料编织出的一个神话。克尔凯郭尔的说法蕴含了对歌德在自传《诗与真》第二部分(第六-十卷)中格言的讽刺模仿:“Was man in der Jugend wünscht,hat man im Alter die Fülle”(一个人在年轻时代想要的东西,到了老年时代就被他完全拥有了)。参见Goethe's Werke,bd.25,1829,s.1.

    [16] 在这里,据说他常常带着一个虚荣而淫荡的女人的坚韧(如果说不是完全地带着这女人的想法的话)站在镜子面前]克尔凯郭尔是从哈曼(J.G.Hamann)的《云。一篇苏格拉底回忆录之后续》(Wolken.Ein Nachspiel Sokratischer Denkwürdigkeiten)(1761)之中得知关于斯威夫特站在镜子前的说法的。

    参看哈曼的Schriften,bd.2,1821,s.61f.(脚注):“wie der kindische Swift über den alten armen Mann die Achseln zuckte,den er im Spiegel sahe,und der nichts anders als sein eigener Schatten war.”

    [17] 在一个恋爱者的脑子里冒出来]前文中有注释:“超越了所有能够在任何男人的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指向《哥林多前书》(2:9),在之中保罗描述上帝的智慧,说那“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18] 眼里喜爱心中欲求]指向《以西结书》(24:21),在之中先知说,神要求他对人们说耶路撒冷的陷落(先知的妻子之死是事先的警示):“你告诉以色列家,主耶和华如此说,我必使我的圣所,就是你们势力所夸耀,眼里所喜爱,心中所爱惜的被亵渎,并且你们所遗留的儿女必倒在刀下。”

    [19] 卢恩字符]在一些中世纪的丹麦民谣里常常会有一些古老的北欧老字符出现,所谓的卢恩字符,被当作是一种魔术字符。这些字符可以被“扔向”一个女人并强迫她去爱上一个她本来不喜欢的男人。它们出现在一些歌谣里,诸如《骑士的卢恩一击》和《骑士斯蒂格的婚礼》。另外在亨利克·赫尔兹(HenrikHertz)的浪漫主义悲剧《斯温·迪令的家》中,卢恩字符的魔力也是一个主题。骑士斯蒂格在桌前把卢恩字符放进一只被割开的苹果里并悄悄地将之扔向他所爱的少女瑞吉瑟,但是苹果飞错了方向落到了少女朗希尔德的怀里。朗希尔德从此就热恋骑士斯蒂格,并且有着让她自己觉得很神秘的情欲;最终她自杀了。

    [20] 时间之充实(Tidens Fylde)]这个名词用来表述“到了上帝根据自己的计划想要履行自己的应许的那个时候”。这是克尔凯郭尔著作思想线索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克尔凯郭尔是从《加拉太书》中取了这一表述“Tidens Fylde”。见《加拉太书》(4:4):“及至时候满足,神就差遣他的儿子,为女人所生,且生在律法以下。”另参看《以弗所书》(1:10):“要照所安排的,在日期满足的时候,使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里同归于一。”

    [21] 爱情的丝索就像在美国人的船缆之中]在歌德的中篇小说《有择之亲和力》第二部分第二章之中有说及英国(不是美国)海军的一个特别的发明:在所有缆绳(不管是松是紧)之中都有一根被缠进的无法去掉的红线,然后歌德以此类比来描述奥蒂莉的日记。我这里摘引一下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歌德文集》第六卷之中的《亲和力》中的相关段落(杨武能、朱雁冰译。第265页):

    “我们听说英国舰队有一条特殊的规定:皇家舰队的所有缆绳,从最粗的到最细的,在制作时都夹进一根红线,使之贯穿其中。不论人们用什么办法都取不出来,除非把缆绳的每一股都拆散;哪怕最细的缆绳都由此可以证明它是属于皇家的。

    同样,在奥蒂莉的日记里也有一根贯穿始终的钱,这是一根爱慕和忠诚之线,它联系着一切,标志着整体。它使所有的见解、观点、援引的格言以及其他可能出现的东西部具有作者本人的特点,而且只对于她才有意义。我们在这儿选出和抄录的每一个段落都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参见Goethe's Werke,bd.17,1828,s.212.

    [22] 出自沉郁之最遥远的黑暗]在《马太福音》(8:12)中有这句:“惟有本国的子民,竟被赶到外边黑暗里去。在那里必要哀哭切齿了。”

    [23] 爱情的隐秘成长在我的面前赏心悦目地进行着,我看着它渐渐长大]《路加福音》之中有两段,一是(2:40)“孩子渐渐长大,强健起来,充满智慧。又有神的恩在他身上。”一是(2:52):“耶稣的智慧和身量,并神和人喜爱他的心,都一齐增长。”

    [24] 像报复第欧根尼那样报复他]在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六卷第二章中有这样一个故事:犬儒主义哲学家,锡诺普的第欧根尼(约公元前400-前325年)浑身湿透地站着,这样,站在周围的人们产生了对他的同情。但是,路过的柏拉图则揭示了第欧根尼的虚荣心,他对人们说:如果大家真的要可怜他,那么大家就应当离开。

    [25] 高中]丹麦语为den lærde Skole,直译是“博学学校”,也就是“拉丁语学校”,为上大学作准备的学校。在这一从宗教改革时期确立的学校形式中,各种古典语言是这类学校的主要教学内容。

    [26] Phormio]特伦提乌斯指罗马作家“非洲的特伦提乌斯”(Publius Terentius Afer,约公元前185-前159年),他写有六部喜剧,其中包括《福密俄》(Phormio)。

    [27] 费德里亚……被迫随着她去上学和回家]在第一幕第二场,奴隶格塔对自己的朋友(也是奴隶)达夫斯说,他的主人德米索与自己的兄弟克莱梅斯在同一时间里外出旅行。这样他就要照看德米索的儿子安提福和克莱梅斯的儿子费德里亚。格塔讲述说,费德里亚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年轻的齐特拉琴女琴手。这女孩却是一个奴隶,她的主人是一个很卑鄙的家伙。在克莱梅斯离开的时候做好了不让费德里亚随便用钱的安排,这样费德里亚就无法支付这女琴手,于是他就没有别的可能,只好用眼睛追随她,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随着她去音乐学校上学和回家。格塔和安提福因为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所以也和费德里亚一起去跟随女琴手。

    [28] ex advorsum ei loco/Tonstrina... dum inde rediret domum]拉丁语。几乎是对《福密俄》第一幕第二场第38-40句的准确引用。原文为:“exadversum ei loco/tonstrina erat quaedam,hic solebamus fere/plerumque eam opperiri,dum inde iret domum.”这是格塔对达夫斯说的话。见P.Terentii Afri Comoediae sex,M.B.F.Schmieder和F.Schmieder出版,第二版Halle 1819[1794],ktl.1291,s.415.

    [29] 为什么dum在这里决定虚拟语气]拉丁语的连接词在虚拟语气的关联上有着“直到……”的意思————如果这之中暗示了一种意图的话。

    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为什么dum这个词在这里的出现决定这句句子的语气是虚拟语气”。

    [30] 这里所谈论到的语法现象都是拉丁语中的。丹麦语为“Men det er Phædria,der venter,og han venter,blot hun dog...”Hong的英译本在这里多加了“in a mood of”(“But it is Phaedria who is waiting,and he is waiting in a mood of:If only she...”),似乎是为了说明这语法现象。F.Prioret M.-H.Guignot的法文版和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都没有做这样的添加。

    [31] 骰子就被撒出了]指向一句据说是凯撒说过的话。在凯撒在公元前49年离开自己的省份作为军事首领与自己的军队一同越过卢比肯河(卢比肯河是意大利本土和诸省份间的边界,并且作为将领是不能与自己的军队一同越过这河的)的时候,他说“Jacta est alea”(骰子已被掷出)。这是一个违法的决定,由此引发出了罗马的第二次内战。这内战导致了凯撒的独裁。见罗马历史学家斯维通(Sveton)所写的《十二凯撒生平》(De vita Caesarum),1,32。

    [32] 就是说,要么与她结婚,要么就这辈子不结婚。

    [33] 这一句可以简化地翻译为“我并没有想要去测试她或者按人们所说的‘要去认识她’”,但是因为“思虑烦扰”要与后面路加福音中的引文呼应,所以没有作简化。

    [34] 马大,马大,你为许多的事,思虑烦扰。但是不可少的只有一件]引自《路加福音》(10:41)。

    [35] 爱人的保姆增进了骑士与爱人之间的理解]不知这说法是否有典故。“爱人的保姆”在丹麦语原文中是一个西班牙外来语词Duenna(女士),意思是:“通过自己的在场而使得一个人(尤其是少女)不至于有不得体的言行”的女人。

    [36] 强化(potensation),就是说:使力量增强的努力。

    [37] 也就是说,也许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38] 自然欺骗]就是说,借助于本性(在这里是炽热的感情),而不是借助于精神或者智性,做出的诱惑。在草稿中有这样的对比:“任何雄辩或者狡智的欺骗都没有时间或者机会,一种炽烈感谢的自然欺骗也没有。”在从前,丹麦语的“欺骗”这个词,可以意味“诱惑”或者“引上歧途”。

    [39] 叫喊几点钟的守夜人]在哥本哈根和其它商城有着守夜人团队,他们要点鲸油街灯,维持安宁和秩序,阻止人们在街上乱扔垃圾并且警告人们预防火灾。另外,守夜人在城里的街上巡行时,每半小时要叫喊钟点。哥本哈根的守夜人团队成立于1683年,解散于1862年。几年后,煤气街灯取代了鲸油街灯。

    [40] 你这肌肉强健动作敏捷的运动员……保持着你在地面上的立足点]在这里涉及了两个神话典故。一个是希腊神话,在其中,巨人安泰因为自己与地母盖亚的关联而不可战胜,只要他和地面有着接触。赫拉克勒斯则把他举离地面而扼死了他。一个是北欧神话,在其中托尔在旅行经过巨人国度约顿海姆(或译“肴仝海姆”)时试图举起一只猫,托尔越是用力,这猫就越是伸展开自己,最后他只是让这猫抬起了一条腿。后来乌德皋斯洛克(或译“乌特迦洛奇”,但不是北欧诸神中的“洛基”)泄露出这秘密:这猫其实是尘世巨蟒(或译“米德高巨蠕”),而托尔其实已经把它举得很高而使得它的头和尾几乎无法接触地面。

    [41] 林中巫婆的拥抱令罗兰的侍从们厌恶]这一典故出自德国作家和讽刺童话家穆塞乌斯(Johann Karl August Musäus,1735-1787)的童话《罗兰的侍从们》,讲罗兰侯爵的三个侍从落在一个老巫婆的手里,她强迫他们每个人必须陪她一夜,然后才可以继续旅行;这样,每个性爱之夜使得她年轻三十年。

    参见Musäus,Volksmährchen der Deutschen,bd.1,s.155-220.

    罗兰侯爵是《罗兰之歌》的主人公,他是查理曼大帝手下最好的十二圣骑士之一,也是查理曼大帝的远亲。

    [42] 像使徒对瘫痪者所说的那样说:金银我都没有,只把我所有的给你,站起来,健康!]见《使徒行传》(3:6),彼得说:“金银我都没有,只把我所有的给你,我奉拿撒勒人耶稣基督的名,叫你起来行走。”

    [43] Estne adhuc sub judice lis]拉丁语:难道这案子仍在法官面前吗?就是说,难道这案子仍尚未得到决定吗?这是对贺拉斯做了改动后的引用(Horats' Ars poetica,v.78:“et adhuc sub iudice lis est.”“这争论还没有结果吗?”)。

    [44] 我保留下“我的存在”中的意义。

    [45] 我走在石板道上并且有着行道权]哥本哈根的“行道权”是在1810年通过警察局公告而开始实施的:如果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并且流水沟是在他的右边,那么在他与面对面走过来的人相遇时,他就有权继续向前走,而对面走来的人必须为他让道。

    [46] 流水沟的挡板]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还没有地下的下水道,而只有流水沟系统把居民家里排出的废水引到港口。这些流水沟一般都覆盖有挡板。

    [47] 凯斯贝尔·豪瑟尔能够透过许多层布料感觉到金属]凯斯贝尔·豪瑟尔(Kaspar Hauser,约1812-1833)是一个德国的弃儿。1828年5月26日十六岁的凯斯贝尔·豪瑟尔突然在纽伦堡出现,踉跄地走在街上,引起了旁人注意。但他既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说自己一直被关在黑暗和孤独之中。后来是一些政府公务员和保育员照顾他,直到他被神秘地毒死。当时有很多文章讨论凯斯贝尔·豪瑟尔之谜,包括哥本哈根的一些报刊。许多文章给出的凯斯贝尔·豪瑟尔有特殊敏感的感觉力的例子。有一本书谈及了凯斯贝尔·豪瑟尔对金属的敏感性,见Anselm Ritter von Feuerbach,Kaspar Hauser.Beispiel eines Verbrechens am Seelenleben des Menschen,Ansbach 1832,s.109-113.

    [48] 被神化过程(Apotheose)]高升为神;神化。在古代罗马有这样的传统:死了的皇帝获得一个“神化过程”,就是说被宣布为“已进入诸神之列”而开始被崇拜。

    [49] 同知者,也就是说,共同知道秘密的知密者。

    [50] 换一种说法就是:“那依据于其本性在这些最隐蔽的想法中作为同知者的力量”,亦即,这力量是这样的力量:它依据于其本性,在这些最隐蔽的想法中,是同知者。

    [51] (对此前面有过注释)旧时,在丹麦有这样的淋浴设备:一个木桶,在桶口表面沿一直径的两个点上以钉钩挂起,这桶以钉钩两点处为支撑点可以摇晃。在桶的一边与直径相对最远的点(与钉钩两点所构成的直径的平行的线和桶圈相切的点)上拴有绳索,一拉绳索,水桶就会晃动,乃至翻覆。桶上面有水管,水从水管流进桶中。水桶里的水满了,沐浴人一拉绳索,水就泼下,供之淋浴。

    [52] 准备好让自己的灵魂进入忍耐]在《路加福音》(21:19)之中有这说法:“你们常存忍耐,就必保全灵魂。(或作必得生命)。”

    [53] 悲伤之面纱]戴面纱是哀悼的标志。这说法也可以意味女人去修道院作修女。

    [54] 《圣经》所说的在墓中没有记念]指向《诗篇》(6:5):“因为在死地无人记念你,在阴间有谁称谢你。”

    [55] 这一句可以这样理解:我知道“什么是坠入爱河”,但是,这之中的新的东西有点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这新的东西就是:一个人明确地知道了,“自己的恋爱对象是属于自己的”这一事实是有着保障的,他明确地知道“她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这就是“订婚”的意义吧。

    [56] “作母亲”的情形就是这样的吗?在双胞胎的争执在子宫里开始的时候,拉结抱怨说]在《创世记》(25:22)之中,以撒的妻子利百加抱怨说:“孩子们在她腹中彼此相争,她就说,‘若是这样,我为什么活着呢?’她就去求问耶和华。”拉结则是雅各(以撒与利百加所生的儿子)的妻子。

    [57] 这里的一个从句,丹麦语是“Ideen bryder sig i Tanken og Sproget”,意思是,这理念“在思想和语言之中”爆发出来,而不是爆发“进思想和语言”。因此Hong对此的翻译————“the idea that bursts into thought and language”是有偏差的。F.Prioret M.-H.Guignot的法文版是“l'idée se réfracte dans la pensée et dans la langue”;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是“die Idee in Gedanke und Sprache sich bricht”。

    [58] 对于直接的人,“那种在思想和语言之中突发出来的观念”和“缺乏这种质地的观念”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区分。

    [59] 夜思]暗示了扬(Edward Young)的同名诗歌“夜思”————《控诉,或者关于生命、死亡和不朽的夜思/The Complaint or Night-Thoughts on Life,Death,and Immortality,1742-1745》。见前面关于“扬”的注释。

    [60] 从前军队里使用一种非常残酷的惩罚,骑木马]木马是一种刑具。有一块竖立起来由四条腿或者两条腿支承着的窄木板。受惩罚者跨坐在木板上,通常在脚上绑有重物,比如说大木块等。它不仅仅是军队里的刑具,也是地主用来惩罚农民的刑具。到十八世纪末才被废除使用。

    [61] 如果我想要观察“针对‘我的所谓最亲近者们’的绝对沉默”……

    [62] styli novi]拉丁语:根据新的计日方式。就是说从儒略历改成格里历之后的计日方式。

    儒略历是由罗马共和国独裁官儒略·恺撒采纳埃及亚历山大的希腊数学家兼天文学家索西琴尼计算的历法,在公元前45年1月1日起执行,取代旧罗马历法。一年设12个月,大小月交替,4年一闰,平年365日,闰年于2月底增加一闰日,年平均长度为365.25日。由于累积误差随着时间越来越大,1582年后被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改善,变为格里历,即沿用至今的公历。

    与儒略历一样,格里历也是每4年在2月底置一闰日,但格里历特别规定,除非能被400整除,所有的世纪年(能被100整除)都不设闰日;如此,每四百年,格里历仅有97个闰年,比儒略历减少3个闰年。格里历的历年平均长度为365.2425日,接近平均回归年的365.242199074日,即约每3300年误差一日,也更接近春分点回归年的365.24237日,即约每8000年误差一日;而儒略历的历年为365.25日,约每128年就误差一日。到1582年时,儒略历的春分日(3月21日)与地球公转到春分点的实际时间已相差10天。因此,格里历开始实行时,将儒略历1582年10月4日星期四的次日,改为格里历1582年10月15日星期五,即有10天被删除,但原星期的周期保持不变。格里历的纪年沿用儒略历,自传统的耶稣诞生年开始,称为“公元”,亦称“西元”。

    丹麦是在1700年从儒略历改向格里历,在儒略历的2月18日之后就直接进入了格里历的3月1日。

    [63] 生产风]生产乌有;分娩生出虚无。这一成语指向《以赛亚书》(26:18):“我们也曾怀孕疼痛,所产的竟像风一样”。

    [64] 坦塔洛斯之果实]根据希腊神话,坦塔洛斯是弗里吉亚的国王。他因为对诸神犯罪而被打入冥界塔耳塔罗斯。在那里,他必须站在湖中,当他口渴想喝水时,水就退去;他的头上有果树,但在他想要摘果子时,果子就消失。

    [65] ……因为对于我来说,在“对他的报复”和“他可能会对她造成的伤害”之间不存在可比的关系。

    [66] 用做肉肠的木棒来煮汤]这是一句俗话。用做肉肠的木棒来煮汤,就是说,是煮清汤。作为一种比喻,是说,从乌有之中做出一些什么来。做肉肠的木棒是一根小木棒,在人们做肉肠的时候被放在肉肠的一端,用来封住肉肠。因为这木棒被反复用,所以人们要通过用水煮来清洗每一次用过的木棒。

    [67] 浓汤]浓汤是指作为卤汁的浓肉汤。上面提到的俗语原本为:用做肉肠的木棒来煮浓汤。

    [68] 日记的作者的意思似乎是只有通过欺骗才能够表达出真实,咋看之下,这说法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读者读了后面论文中对“基旦”(亦即日记之作者)的论述,就能够明白,“欺骗的形式”对于基旦是日常存在的需要。他是“一个特别类型的热情狂想者”。参看《给读者的信》的引言部分的倒数第二段落。

    [69] 三个等级的法院权威]丹麦的三种等级的法庭组织,一级比一级具备更高的权威。在哥本哈根的法庭系统里,从1771年起只有两个等级的法院:第一级是宫廷法庭与城市法庭(从1805年起是“全国各地法庭及宫廷法庭与城市法庭”,在1919年被改成“全国法庭与哥本哈根城市法庭”);第二级是最高法庭。在西兰岛其它地区则有三个等级:当地城区法庭为第一级,全国各地法庭及宫廷法庭与城市法庭为第二级,最高法庭为第三级。

    [70] 哈利奎恩和皮耶罗]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即兴喜剧”(dell'arte-teater)中的角色。哈利奎恩是身穿颜色鲜艳的紧身衣、头戴华丽的面具的丑角,他是一个仆人,身怀各种机械性的戏法,并且深爱着柯伦比娜;而皮耶罗则是白衣白面红唇的小丑,也是一个仆人,但很笨。

    [71] 耶罗尼姆斯或者卡桑德尔]卡桑德尔“即兴喜剧”(dell'arte-teater)中的角色(见前面的注释),柯伦比娜的父亲。尽管他不喜欢哈利奎恩和自己的女儿结合,但他还是认了哈利奎恩作为自己的女婿。

    耶罗尼姆斯则是霍尔堡的喜剧《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或者拉斯姆斯·贝尔格》中的角色,一个喜欢叨叨的老人,想要阻碍年轻人的爱情,但他被帮助年轻人的仆人们愚弄,有情人则终成眷属。

    [72] 在处决犯人时列队行进的卫兵]哥本哈根卫队在公开实施刑罚或者处决犯人的时候作为警察的一部分在阿玛戈尔的街道广场上列队行进,但是仍听从卫队尉官的指挥。

    [73] 神学的行进方式,……没有“第三者”]在亚里士多德那里,神学是作为“第一哲学”出现的,亦即论述各种至高原则的学科。第一哲学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明;在这里所用的是间接的行进方式。克尔凯郭尔也许是在暗示这非直接的辩证的方法:那要为自己的陈述作辩护的人面对着一个问题,这问题是以这样的方式被表述的————它只有非此即彼相互排斥并且也排斥第三者的答案。就是说,A或者非A,————或者像这里的情形:恶棍或者非恶棍,愚人或者非愚人。按亚里士多德的观点,这一“排除第三者”的逻辑原则,它能够被用在“第一哲学”之中,但是在我们谈论公正的时候,它就无法被用上。因为在公正之中,那决定性的东西恰恰就是一个介于两个极端之间的第三者(中点)。参看《尼各马可伦理学》第二卷第八章和第五卷第一章。

    在克尔凯郭尔1842-1843年间的一个笔记中,他留意到这一第一哲学中的模棱两可:它“时而是本体论,时而是神学”(参见Pap.IV C 45[Not13:27])。也许克尔凯郭尔是把“神学的行进方式”这一表述与对于“被排斥的第三者”的要求联系在一起,以便将之与“正义”的层面对立起来,亚里士多德认为它不属于“正义”的层面。

    另外在《恐惧的概念》中,克尔凯郭尔也谈及了亚里士多德的第一哲学问题,见社科版《畏惧与颤栗恐惧的概念致死的疾病》第159-160页:

    如我们所知,亚里士多德使用命名词第一哲学并且首要地是以之来标示形而上学,虽然他同时也在之中收取了一部分按照我们的概念是属于神学的东西。在异教世界中,神学必须在这“第一哲学”中被论述,这完全有它的道理;这是一种对于“无限的渗透性反思”的匮乏,正如这同样的匮乏使得异教世界中的戏剧具有一种“敬神礼拜”的实在。如果我们现在想要从这种模棱两可之中抽象出来,那么我们可以保留这命名词并且把第一哲学理解为这样的一种科学总体:我们可以将之称为“异教民族文化的科学总体”,它的本质是内在,或者以希腊的方式说,“回忆”,而把第二哲学理解为那种“其本质是超越或者重复”的哲学。

    [74] 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1564-1616年),英国剧作家和诗人。

    [75] 《辛白林》之中的伊摩琴]《辛白林》是莎士比亚的悲喜剧。故事发生在公元前后,辛白林是不列颠国王的名字。辛白林与去世的王后所生的女儿伊摩琴是剧中的女主人公。作为王位继承人的伊摩琴与青梅竹马的恋人普修默私定终身,令辛白林大怒,一气之下将普修默放逐到遥远的罗马。遭放逐的普修默深信,伊摩琴会对他忠贞,但普修默的朋友埃契摩却认为不会。两人打赌,若埃契摩能取到公主手上的手镯,普修默便输,并将戴在自己手上象征爱情的戒指输给他。埃契摩为了获得手镯,使出各种谎言与骗术,向伊摩琴求爱,但聪明的伊摩琴化解了埃契摩所有的诡计,证实了自己的忠诚。

    [76] Falsch seinem Bett?...erwachen gleich in Schreckensthränen?]这段德语是莎士比亚的《辛白林》第三幕第四场中,伊摩琴收到普修默来信指责她“不贞于婚床”的指责时所说的。克尔凯郭尔所引是施莱格尔(A.W.Schlegel)和蒂克(Ludwig Tieck)的德语译本。

    [77] Heißt das nun falsch seyn seinem Bette?heißt es?]这段德语紧接着前一注释的台词,是莎士比亚的《辛白林》第三幕第四场中伊摩琴的台词。

    [78] 她不可以给出誓言或者发誓]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并没有特别的规定限制女人在法庭做见证的时候立誓。但因为一个女人的财产是由丈夫控制的,所以女人很少有可能出庭。

    [79] 苏格拉底会不会明白对“爱丑陋者”这一解释呢]这里指的可能是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之中(第二卷第六章第32节)苏格拉底与克里托布洛斯的对话。当然,这对话不是在说爱女人,而是在说吻一个男人。苏格拉底认为,应当去吻那些丑陋的人,因为他们会愿意接受,并且相信他们是因为其灵魂的美丽而被认为是美的。

    [80] 直译为:如果我沿着这条路赢得了一个公共的出发点。

    [81] 这话的意思是“我已经提前领取了我的酬报并且用掉了我所领取的酬报,所以我不能事后再去领取酬报”。

    我已弄掉我的酬报]指向《马太福音》(6:2;6:5;6:16)的表述:“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

    [82] 原文是拉丁语examen artium,指丹麦的高中毕业的考试。凭这一考试的成绩,可以申请大学入学。

    [83] 那些站在东街的情场半吊子]东街是哥本哈根商业街斯特律的属于高档的一头,有许多游手好闲年轻人喜欢在那里与女孩们调情冒充情场老手。

    [84] 亚里士多德怎么说呢]在《前分析论篇》(Analytica priora)第二卷第四章(56b 4-57b 17)中,亚里士多德展示了,在三段论演绎之中,尽管各个前提都完全或者部分地不成立,结论仍可以是完全正确的。

    [85] 涡]有许多希腊哲学家设想在宇宙中有着一种不断的漩涡运动。阿那克萨哥拉(约公元前500-前428年)宣称宇宙是由质的粒子在运动(“涡”)构成,这运动是由一种宇宙的意识(努斯)启动的。德谟克里特(约公元前460-前400年)和留基伯(Leukippos,公元前五世纪)如此假设,一切都是那空洞中运动的原子。诗人阿里斯托芬在喜剧《云》之中嘲笑这一理论,他让剧中的苏格拉底强调,至高的神不是宙斯,而是“空气之涡”(第一幕第六场第380句)。

    [86] 拇指夹]一种夹拧拇指的酷刑刑具。

    [87] 还不曾与属血气的人商量]指向《加拉太书》(1:15-16),保罗写道:“然而那把我从母腹里分别出来,又施恩召我的神,既然乐意将他儿子启示在我心里,叫我把他传在外邦人中,我就没有与属血气的人商量。”

    [88] per tot discrimina]拉丁语:经过了如此多的危险。引文出自维吉尔的《埃涅伊德》第一卷第204行。

    [89] 这里在原文中的丹麦文是Slægten。在现代的意义上,是“亲戚,家族;代(一代人);族类”的意思。在克尔凯郭尔那里常常是指“人类”。现在,我参考的三个版本有不同的翻译,Hong的英文版译为“the kinsfolk”(亲属们),EmanuelHirsch的德文版译为“das Menschengeschlecht”(人类),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文版译为“la génération”(一代人),我同意德文版的解读。

    [90] 这一句也可以改写为:“在每一个季节,人类都为这样一种幸福而骄傲,这种幸福‘使得我们获得过多的至福从而无法为幸福而骄傲’。”

    [91] 在期待之荒漠之中忍受,如果她思念在埃及更安全的生活]指向《出埃及记》(16:3),上帝把以色列人众带出了埃及的奴隶生活之后,以色列人跟着摩西在沙漠里行走,他们向摩西和亚伦发怨言说:“巴不得我们早死在埃及地耶和华的手下,那时我们坐在肉锅旁边,吃得饱足。你们将我们领出来,到这旷野,是要叫这全会众都饿死啊。”

    [92] 人的生命,它就像草,明日枯干]指向《以赛亚书》(40:6-8):“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他的美容,都像野地的花。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因为耶和华的气吹在其上。百姓诚然是草。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唯有我们神的话,必永远立定。”

    [93] 超越到所有理解力之外]“超越到所有理解力之外”,在《圣经·腓立比书》(4:7)中被译作“出人意外”:“神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你们的心怀意念。”

    [94] ZuBett... muß auch zu Bett]德语。直译是:“上床,上床,有情人的人/没有情人的人,也得上床。”这是一支童谣的变种版本。原文为:“Zu Bett,zu Bett,/Die ein Kindle hätt,/Die keines hätt,/Muß auch zu Bett”(“上床,上床,有小宝宝的人/没有小宝宝的人,也得上床”)。

    参见Arnim og Brentano,Des Knaben Wunderhorn.Alte deutsche Lieder.

    [95] 上帝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反过来人则以自己的形象构建出上帝]这是对德国哲学家利希滕贝格的名句的歪曲性引用。利希滕贝格不是说“反过来”而是说“这也许就意味了”。原文是:“Gott schuf den Menschen nach seinem Bilde,das heißt vermutlich,der Mensch schuf Gott nach dem seinigen”(这个句子出自“Bemerkungen vermischten Inhalts”第一部分“Philosophische Bemerkungen”。见《利希滕贝格的文稿》(G.C.Lichtenbergs vermischte Schriften)第一卷(1801年版)第162页)。

    [96] 出自早期路德教义的极其严格的陶冶书]可能是指德国神学家约翰·阿尔恩特的《真正基督教四书》(Johann Arndts,Vier Bücher vom wahren Christenthum,1605-1610年)。阿尔恩特强调一个人必须借助于自己的心灵来吸收信仰,比如说,基督教的教义必须实施在日常行为之中。

    [97] 这一介于“聪明”和“抽象理解的纯伦理宗教的义务”之间的冲突……

    [98] 备受敬仰的诗人们,人们在一场午宴中网罗到他们的各种表述并将之出版]也许是指艾克曼的《歌德对话录》(Johann Peter Eckermanns,Gespräche mit Goethe in den letzten Jahren seines Lebens)。但是在这本书中没有任何关于“魔鬼从不公开自己”的说法。

    [99] 达赖喇嘛的排泄物]达赖喇嘛是藏传佛教中格鲁派(黄教)转世传承的领袖的名字。达赖喇嘛被视为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因为是观音的化身,所以他所触及的一切东西都被视作是带有观音菩萨的祝福。达赖喇嘛的大便和尿液被看成是很重要的一种药。

    [100] 《旧约》中展示了足够多的“聪明”的例子,这种聪明是受上帝喜欢的]在《创世记》(37-50)中约瑟,在《列王记》(1-11)中所罗门,被描述为聪明和智慧的人。《箴言》(8),尤其是之中的第34-36句,是讲智慧的。次经《便西拉智训》从(14:20)到(15:10)以及(19:18)是讲智慧的。

    [101] 基督在晚期对自己的弟子说:我起先没有将这事告诉你们]指向《约翰福音》(16:4),耶稣在对弟子预言了人们将会迫害他的弟子之后,说:“我将这些事告诉你们,是叫你们到了时候,可以想起我对你们说过了。我起先没有将这事告诉你们,因为我与你们同在。”

    [102] 他有更多要对他们说,但是时间未到,他们尚不能承受]指向《约翰福音》(16:12),耶稣对弟子说:“我还有好些事要告诉你们,但你们现在担当不了。”

    [103] 对……这一伦理关系的目的论的悬置]目的论的悬置:就是说,出于某种特定目的的需要而暂行取消或中止。参看《畏惧与颤栗》中的“问题一:是否存在一种对‘那伦理的’的目的论的悬置”。见《畏惧与颤栗·恐惧的概念·致死的疾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51-62页。

    “这一伦理关系”就是“要完全地说出真相”,亦即这两者是同位语。

    [104] 因为自己的内闭而伟大,他站出来让自己作为诗意处理的对象]也许是指莎士比亚戏剧《哈姆雷特,丹麦的王子》中的主人公哈姆雷特。哈姆雷特回到丹麦王宫参加自己的父亲前国王的葬礼。他得到风声,父亲是被父亲的弟弟克劳狄乌斯谋杀。他还得知自己的母亲格尔特鲁德在克劳狄乌斯谋杀前国王之前就与他有过关系。这些秘密是他无法与任何人共享的,并且它们也妨碍他去投身于他所爱的并且也爱他的奥菲丽娅。他把自己所知的东西和自己的沉郁一同隐藏在一种双重游戏的背后,在他等待机会为父亲复仇的同时,这种双重游戏使得他对于周围的人(甚至有时候也对于他自己)成了一个谜。参看后面法拉他·塔希图尔努斯的“给读者的信”中的附录“对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的一瞥”。

    [105] 思辨不正要构建出这世界史进程吗]“思辨”是指向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Vorlesungen über die Philosophie der Geschichte,E.Gans,1837年)中的历史哲学。在历史哲学中,世界史作为人类的向着自由的漫步而被解读或者说“构建”出来。黑格尔自己谈论一种哲学意义上的历史书写,之中哲学的成分在于:哲学向人们交付“der einfache Gedanke der Vernunft,daß die Vernunft die Welt beherrsche,daß es also auch in der Weltgeschichte vernünftig zugegangen sey”(简单的理性想法:‘理性主宰世界’以及‘在世界历史中事物也是有着理性前进着)。参看Hegel's Werke,bd.9,1840,s.12.

    [106] 这一句(丹麦语“tryg ved Udfaldet kan man godt forstaae ham”),Hong的英译(“assured by the outcome that we shall be able to understand him very well.”中文可译为“由‘人们对能够很好地理解他’的结果所确保”)有着偏差,但是,如果去掉“that”,把“assured by the outcome”作为条件状语,并且把后面的部分作为主句,差不多就准确了。

    F.Prioret M.-H.Guignot的法文版是“sûr du résultat,on peut très bien la comprendre”;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是“dank der Bürgschaft des Erfolgs kann man alles gut verstehen”。

    [107] “说出真相”这一义务]指向《以弗所书》(4:25):“所以你们要弃绝谎言,各人与邻舍说实话。”

    [108] 一个要求人“使用自己的聪明”的义务]可能是指向《以弗所书》(5:15-17),在之中保罗写道:“你们要谨慎行事,不要像愚昧人,当像智慧人。要爱惜光阴,因为现今的世代邪恶。不要作糊涂人,要明白主的旨意如何。”以这段经文为出发点明斯特主教(J.P.Mynster)发表了“正确的聪明”的布道书。

    [109] 这里的这个“去行动”(athandle)是一个动词不定式,译成英文就是“toact”。

    [110] “……现在,如果人们想要通过一种命名来筛选出这些人……”,如果按照原文直译的话,那么这句在这里就应当是“……现在,如果人们想要通过一种筛选出这些人的命名来进行筛选,如果人们想要筛选出这些人……”,这句话显得有点啰嗦,而且我对照了Hong的英文版,EmanuelHirsch的德文版,发现他们都进行了简化,而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文版也在结构上有所改写,因此我也做了稍稍简化。未作简化的整句翻译句为:“这些人经历了‘去行动’,而这‘去行动’则是每个人都得到许可能够去经历的事情,现在,如果人们想要通过一种筛选出这些人的命名来进行筛选,如果人们想要筛选出这些人,那么,人们就可以把‘那魔性的’当作一种总类来使用,并且做出如此的划分:每一个个体人格,如果他,只是通过自身而不借助于任何中间定性(在这里是针对所有别人的沉默),与理念发生关系,那么他就是魔性的;现在,如果这理念是上帝,那么这个个体人格就是宗教性的,如果这理念是‘那恶的’,那么这个个体人格就在更严格意义上是魔性的。”

    [111] 体系]“体系”想来是指黑格尔的哲学。

    [112] 私掠财富]私掠船是国家许可的海盗船,战时获特准攻击敌方商船。私掠为国家迅速增添财富,在1807-1814年间,丹麦与英国和瑞典发生战争的时候,丹麦私掠船就在丹麦水域攻击英国和瑞典的商船。

    [113] 要去构建出一个体系而不把伦理包括在体系内]这里再现了当时人们对黑格尔哲学的比较普遍的反驳:它不包含任何伦理。对于黑格尔,绝对精神在国家之中展示出自身,因此在原则上就不存在国家法令和至高道德原则之间的差异,其他人是把至高道德原则领会作上帝的意志。

    [114] 那不可少的一件]见前面注释。或参看《路加福音》(10:41-42)。

    [115] 全知者]就是说,上帝。参看《巴勒的教学书》(Balles Lœrebog)第一章“论上帝及其性质”第三节“《圣经》中关于上帝及其性质的内容”,第四小节:“上帝是全知的,并且不管什么事情,已发生、或者正发生、或者在未来将发生,他同时都知道。我们的秘密想法无法对他隐瞒。”

    [116] 将我从生者的数目中删除掉吧]指向《诗篇》(52:7):“神也要毁灭你,直到永远。他要把你拿去,从你的帐棚中抽出,从活人之地将你拔出。”

    [117] 一个麻风病人的自省]这是克尔凯郭尔在JJ日记中开始的一篇短篇小说的标题。

    [118] 麻风病人西门]麻风病人西门是耶稣在伯大尼时所拜访的一个人。见《马太福音》(26:6)。但是我们不能确定地知道这个西门的其它事情。克尔凯郭尔只是借用了名字。

    [119] 跑到坟茔里去吧]指向《马可福音》(5:2-6),之中说耶稣遇到一个污鬼附身并且住在坟茔里的人。

    [120] 一个人没有伴是不好的]参看《创世记》(2:18),上帝在创造了亚当之后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

    [121] 玛拿西]《旧约》里,约瑟的长子叫玛拿西(《创世记》41:51),他被接受进雅各的儿子一列,因此成为以色列十二支的一支的祖先。另外公元前696-前642年犹大王国的第十四任君主也叫玛拿西。参看《列王纪下》(21:1-18)。

    [122] 祭司必定会宣布我们是健康的]在《利未记》的第13-14章中,上帝给了摩西和亚伦关于麻风病的处理条例。祭司按照这些条例对麻风病做出审视辨诊和处置治疗。另外在《路加福音》(17:14)中说到十个麻风病人获耶稣的治疗:“耶稣看见,就对他们说:‘你们去,把身体给祭司察看。’他们去的时候就洁净了。”

    [123] 父亲亚伯拉罕的神]亚伯拉罕下传儿子以撒再下传孙子雅各,是以色列人的祖先,所以叫作父亲亚伯拉罕。上帝与亚伯拉罕定约,许诺亚伯拉罕的子孙将多如星辰之数并且拥有迦南的土地,见《创世记》第15和17章。在《旧约》里上帝被称作是“亚伯拉罕的神”,通常也被称作“亚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见《出埃及记》(3:6)。

    [124] 一同坐席]指向《马太福音》(8:11),一个迦百农的百夫长宣布自己对耶稣的信心,说耶稣只用一句话就能够使得他的仆人恢复健康。耶稣说:“从东从西,将有许多人来,在天国里与亚伯拉罕,以撒,雅各,一同坐席。”

    [125] 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在他们自己有着盈余的时候]指向《马可福音》(12:41-44):“耶稣对银库坐着,看众人怎样投钱入库。有好些财主,往里投了若干的钱。有一个穷寡妇来,往里投了两个小钱,就是一个大钱。耶稣叫门徒来,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穷寡妇投入库里的,比众人所投的更多。’因为他们都是自己有余,拿出来投在里头。但这寡妇是自己不足,把她一切养生的都投上了。”

    [126] 给予他们丰盛的甘露和五谷以及幸福时光]指向《创世记》(27:28),之中以撒以为自己的儿子雅各是另一个儿子以扫,他做出祝福:“愿神赐你天上的甘露,地上的肥土,并许多五谷新酒。”

    [127] 造更大的仓库,给出比仓库更大的盈余]指向《路加福音》(12:16-21)中关于富农的比喻:“有一个财主,田产丰盛。自己心里思想说:‘我的出产没有地方收藏,怎么办呢?’又说:‘我要这么办:要把我的仓房拆了,另盖更大的。在那里好收藏我一切的粮食和财物。然后要对我的灵魂说:灵魂哪,你有许多财物积存,可作多年的费用。只管安安逸逸的吃喝快乐吧!’神却对他说:‘无知的人哪,今夜必要你的灵魂,你所预备的要归谁呢?’凡为自己积财,在神面前却不富足的,也是这样。”

    [128] 你的选民]指向《申命记》(7:6):“因为你归耶和华你神为圣洁的民。耶和华你神从地上的万民中拣选你,特作自己的子民。”

    [129] 每次在布道讲关于十个麻风病人的时候]圣三主日之后的第十四个星期天的布道文。《路加福音》(17:11-19)讲耶稣治好十个麻风病人:“耶稣往耶路撒冷去,经过撒玛利亚和加利利。进入一个村子,有十个长大麻风的迎面而来,远远地站着。高声说:‘耶稣,夫子,可怜我们吧!’耶稣看见,就对他们说:‘你们去,把身体给祭司察看。’他们去的时候就洁净了。内中有一个见自己已经好了,就回来大声归荣耀与神。又俯伏在耶稣脚前感谢他。这人是撒玛利亚人。耶稣说:‘洁净了的不是十个人吗?那九个在哪里呢?除了这外族人,再没有别人回来归荣耀与神吗?’就对那人说:‘起来,走吧。你的信救了你了。’”

    [130] 如果有伤寒]在当年伤寒是所有发烧类的病症的总称。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哥本哈根几乎每年都遭到这类病症的侵袭。

    [131] 在鲸鱼受伤的时候,它深扎向大海的深处并且喷射出血线]在鲸鱼的内脏被鱼叉刺伤的时候,血流进肺,因此也混进呼出的空气里,从头部前端的呼吸道喷出。同时,为了逃避开自己敌人,鲸鱼潜到水深处。抹香鲸可以下潜到三公里。

    [132] 它死得彻底如一条鱼干]直译应当是,“它死得彻底如一条鲱鱼”。“死得像一条鲱鱼”是丹麦的成语,是说:一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地死去了。

    [133] 在牧师所写的工作登记册中找到这样一个被标出的分数]指向牧师的记分册。直到1906年为止,在中学生接受坚信礼仪式的时候,牧师对受坚信礼的中学生的问答考试一直是坚信礼的一部分。这里所说的分数就是指牧师在问答考试之后给学生的评分。

    [134] “读书”]这里是指能够背诵自己学会的基督教知识,比如说主祷文、信条、十诫和问答考试中的其它部分。

    [135] 丹麦文原文这里是逗号。Hong的英译本这里是句号。

    [136] valore intrinseco]拉丁语:“根据内在价值”。一枚硬币的外在价值(面值)和内在价值(物质价值,比如说金属价值、含银量等所决定的价值)是不同的。

    [137] 普通银币]en slet Daler,直译是“低价德勒”或者说“低价币”,是当时的一种银币。当时的一枚“低价币”相当于四马克,而一枚“国家币”则相当于六马克。

    [138] 也可译作“有常识的人”或“知性之人”。

    [139] 如果没有我的意愿,不会有任何一只麻雀落到地上]指向《马太福音》(10:29),之中耶稣说:“两个麻雀不是卖一分银子吗?若是你们的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

    [140] 一千年对于他是一天]见《彼得后书》(3:8):“亲爱的弟兄啊,有一件事你们不可忘记,就是主看一日如千年,千年如一日。”

    [141] 一千年对于他是一天,七十年恰恰就是一小时五十六分三秒]这里算错了。如果一千年算作一昼夜或者86400秒,那么一年就是86.4秒,七十年就是一小时四十分四十八秒。如果再插进二月份闰月的29日,那么也不过就是多了四秒。

    [142] 直到付出他的最后一文钱]指向《马太福音》(5:26)。

    [143] 每一个人都可以向上帝发誓]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在法庭上,证人是以上帝的名来立誓自己将在作证的过程中说真话的。

    [144] 那个法利赛人被描述成一个伪善者]指向《路加福音》(18:9-14):“耶稣向那些仗着自己是义人,藐视别人的,设一个比喻,说:‘有两个人上殿里去祷告。一个是法利赛人,一个是税吏。法利赛人站着,自言自语的祷告说:“神啊,我感谢你,我不像别人,勒索,不义,奸淫,也不像这个税吏。我一个礼拜禁食两次,凡我所得的,都捐上十分之一。”那税吏远远的站着,连举目望天也不敢,只捶着胸说:“神啊,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我告诉你们:这人回家去,比那人倒算为义了,因为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

    [145] 支付十分之一薄荷和香菜]指向《马太福音》(23:23):“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将薄荷、茴香、芹菜献上十分之一。那律法上更重的事,就是公义、怜悯、信实、反倒不行了。这更重的是你们当行的;那也是不可不行的。”中文版《圣经》,这里所说的“芹菜”,其实是香菜。

    [146] 若有典故,来源尚未找到。

    [147] 按法定斤两标准售货]就是说做买卖的时候按照商人必须遵守的法定度量衡标准来给顾客标准分量的货物。1828年,哥本哈根市政府规定的度量衡标准是全国各地地方政府所使用的统一标准。

    [148] 这一句的丹麦语原文是“Selv om Alt gaaer lykkeligt af,at hun virkelig hjælper sig selv ud af Elendigheden eller aldrig havde været saa dybt i den,for mig er dog det Religieuse saaledes den sande Mening i Tilværelsen,at det forfærder mig,hvis hun blot helbrededes i Timelighedens Bestemmelser.”

    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是“Selbst wenn alles glücklich abgeht,dass sie wirklich sich heraushilft aus dem Elend,oder nie so tief darin gesteckt hätte,für mich ist das Religiöse doch in dem Masse der wahre Sinn des Daseins,dass es mich entsetzt,falls sie etwa lediglich innerhalb der Bestimmungen der Zeitlichkeit Heilung fände.”

    Hong的英译稍有改动:“Even if everything turns out all right and she really does help herself out of her misery or never was so deeply immersed in it,for me the religious nevertheless is so much the true meaning in life that it terrifies me if she is healed only in temporal categories.”

    F.Prioret M.-H.Guignot的法文版,类似于英文版,也把条件句的结果从句改成并列的条件句(“尽管一切都很顺利,尽管她确实自己设法走出了悲惨境地,或者,尽管她从不曾如此深陷其中”):“Même si tout finit bien,même si elle se sauve elle-même de la misère ou si elle ne s'est jamais trouvée si profondément plongée en elle,pour moi,cependant,le religieux représente tellement le vrai sens de l'existence que je suis effrayé à la pensée qu'elle ne serait guérie que dans les déterminations du temporel.”

    [149] 丹麦文原文这里是逗号。Hong的英译本这里是分号。

    [150] 它的行为就像雷盾:它所使用的是同样的一些队伍]丹麦挪威海军军官彼德·威瑟尔(Peder Wessel,1690-1720年)在1716年以“雷盾”之名被封爵。他在北欧大战中创下很多战绩。在1719年他率部攻克瑞典城市马斯特兰德,然后他说服瑞典司令官丹可瓦尔德(Danckwardt)放弃卡斯顿要塞:他让自己为数不多的士兵在要塞前不断地绕圈子行军,给人一种感觉仿佛这是一支人员极多的大队伍。

    [151] 这一句(丹麦语为“imidlertid seer hun ret fornøiet ud af Glæde over den anede Oprømthed,der hersker i Samtalen.”)的直译是:“但看来她在对‘这种洋溢在交谈中的隐约的兴奋’的快乐中颇觉得享受。”

    [152] 麦克白暴跳如雷,只因为那个带着不祥讯息到来的信使是苍白的]在莎士比亚悲剧《麦克白》中,苏格兰将军麦克白从三女巫得到预言,称他某日会成为苏格兰国王。在野心的驱使和妻子的怂恿下,麦克白谋杀了国王邓肯,自立为王。然而他被他所启动的邪恶俘虏,成为一名暴君,把苏格兰变成了一个大墓地,直到他自己面对进军的英格兰军队。在第五幕第三场,仆人上场,麦克白骂他脸色苍白:“魔鬼罚你变成炭团一样黑,你这脸色惨白的狗头!你从哪儿得来这么一副呆鹅的蠢相?”然后仆人才有机会告知一万军队直奔他们所在的城堡。麦克白说:“去刺破你自己的脸,把你那吓得毫无血色的两颊染一染红吧,你这鼠胆的小子。什么兵,蠢才?该死的东西!瞧你吓得脸像白布一般。什么兵,不中用的奴才?”(双引号中的麦克白的台词引自《麦克白》的朱生豪译本)。

    [153] 斯堪德堡]Skanderborg,东日德兰中部的一个城镇,在奥胡斯西南25公里处。

    [154] 城市长官]从十三世纪起,城市长官(Byfoged)就是国王在城镇的代表,并且维护国王的各种利益,尤其是征税。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这一官员同时还是法官、警察局长和城市公务员,常常为市长。这一职位在1919年被废除。

    [155] 因为传言说作者是一位女士]在草稿边上空白处有这样的附加文字:“我弄错的匿名小说”(参看Pap.V B 101,13)。克尔凯郭尔曾在一段时间里以为瑞吉娜·欧伦森是一篇匿名作者的短篇小说的作者。这有可能是在谈论小说《一个少女的日记与书信片段。一篇小说》(Udtog af en ung Piges Dagbog og Brevskaber.En Novelle)(哥本哈根1842年版)。曾在《贝尔林政治与广告时报》(Berlingske politiske og Avertissements-Tidende)1842年12月20日第339期上做过“今日出版”的广告。这部小说讲的是少女汉莉耶特和她对年长的菲利普的爱情。他明显对她的感情有回报,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相互向对方表白,他就因为母亲临终而不得不离开。一段日子之后,菲利普因为奇怪的原因与汉莉耶特的朋友露易丝结婚了。汉莉耶特病得很重,而在她为了康复而去意大利的旅行中,她偶然地遇上了菲利普,这时菲利普才搞清楚各种使得自己决定与露易丝结婚的误会。他以为汉莉耶特暗恋另一个男人,而想要得到菲利普的露易丝虽然知道这不是事实,却仍然欺骗地让菲利普继续这样以为。然而这一切却已经太迟了。菲利普返回自己没有爱情的婚姻,汉莉耶特去世。这段故事发生在1830年4月6日到1831年11月25日。————另外,在小说中还穿插了平民女孩汉娜钟情于年轻的伯爵路德维希的故事。由于伯爵的父母反对他们的结合,他们秘密地订婚。然而,伯爵在一段时间之后变心与一位贵族小姐结婚了。因此汉娜有机会发现她自己一直对自己的神学家表哥有着更深的感情,而表哥也爱她,于是他们幸福地结合了。

    [156] 豪瑟尔广场]Hauserpladsen,在哥本哈根距离北门不远的地方。

    [157] 霍尔贝克]Holbæk,西兰岛西北部的一个小城,在哥本哈根西边差不多60公里的地方。

    [158] 巫术簿夹子]Hexebrev,图片簿(图片夹或者图片书),一种类似于万花筒、看起来好像有魔术效果的本子:在一个封套中有着各种可组合的人或者动物的图片剪形,纸页用带子链接,这样簿子就能够被打开成许多页,每一次封套被打开和翻动,里面的碎片就被重新组合,这样就构成新的图形。

    [159] 换一种说法就是:……就足以让她能够在宁静之中把一个“她不可以保存的‘对我的印象’保存下来”。

    [160] 损坏了你的灵魂]指向《马太福音》(16:26):“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丹麦语版《圣经》之中“赔上自己的生命”这一句是“损坏了自己的灵魂”。

    [161] 为一个美好事业的缘故而在世界里作一个愚拙的人]也许是指向《哥林多前书》(4:10):“我们为基督的缘故算是愚拙的,你们在基督里倒是聪明的,我们软弱,你们倒强壮。你们有荣耀,我们倒被藐视。”

    [162] 侍奉两个主]“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见《马太福音》(6:24)。

    [163] 精神使人活着]指向《约翰福音》(6:63),之中耶稣说:“叫人活着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圣经》中的“灵”,就是唯心主义哲学翻译中的“精神”。

    [164] 一个老国王曾说过:一个国王可以死,但他不能生病]指法国的路易十八(1755-1824年),晚年受病痛折磨。在他死前三个星期,他曾说过:“一个法国的国王死去,但他绝不应当生病。”

    [165] 去支付寡妇抚养金保险]向保险公司付保险,以便在自己去世后寡妇能够得到抚养费。寡妇抚养金保险是十八世纪出现的保险形式。

    [166] 格力布斯考普上尉]Capitain Gribskopf,奥地利剧作家约翰·哥特里布·斯岱法尼(Johann Gottlieb Stephanie,1741-1800年)的歌剧《药剂师和医生》中的一个人物,他是一个老兵,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他用膏贴覆盖住眼窝并且装上木腿。药剂师夫妇选定格力布斯考普作他们年轻的女儿莱欧诺拉的丈夫,但莱欧诺拉不想要他。这部戏在1789年11月和1841年1月间在哥本哈根皇家剧院上演过82次。

    [167] 与空气斗了拳]作了徒劳的努力。见《哥林多前书》(9:26)保罗这样写关于他自己:“我斗拳,不像打空气的。”

    [168] 一种剩余的同情感应,一根还能够由我在之中感应性地使得她痛苦的神经]这里的这个“同情”概念也有着医学上的“感应”的意义,用来标识在一个身体部分中因身体的另一部分中的痛楚而产生的痛楚。

    [169] 广告时报]广告报纸。前身是《地址报》(见前面关于《地址报》的注释)。

    [170] 黄金首饰店]根据1845年的人口普查,在豪瑟尔广场上确实有着一家黄金首饰店。店主是瑞典移民。

    [171] 山楂树街]山楂树街并不通进豪瑟尔广场,但它连接豪瑟尔广场北面的罗森堡街和北堤街。

    [172] 苏姆街]Suhms-Gaden,苏姆街连着豪瑟尔广场的南头。

    [173] 所罗门]公元前约965-前926年的以色列王,大卫和拔示巴(拔示巴原是赫梯人乌利亚的妻子)的儿子。在《旧约》之中,所罗门的统治使得以色列王国达到了它最显赫与昌盛的时期。他是一个非凡的君王,但也是一个暴虐的君王。耶路撒冷的圣殿就是在他的统治时期建造的。在之后的传统之中被奉为所有国王之中最荣耀者和无限智慧的化身。他被说成是《旧约》之中《箴言》、《传道书》、《雅歌》和部分《诗篇》以及次经中的《所罗门智训》等等的作者。

    [174] 所罗门的梦]这是克尔凯郭尔在JJ日记中开始的一篇短篇小说的标题。

    [175] 所罗门断案]见《列王记上》(3:16-28):“一日,有两个妓女来,站在王面前。一个说:‘我主啊,我和这妇人同住一房。她在房中的时候,我生了一个男孩。我生孩子后第三日,这妇人也生了孩子。我们是同住的,除了我们二人之外,房中再没有别人。夜间,这妇人睡着的时候,压死了她的孩子。她半夜起来,趁我睡着,从我旁边把我的孩子抱去,放在她怀里,将她的死孩子放在我怀里。天要亮的时候,我起来要给我的孩子吃奶,不料,孩子死了。及至天亮,我细细地察看,不是我所生的孩子。’那妇人说:‘不然,活孩子是我的,死孩子是你的。’这妇人说:‘不然,死孩子是你的,活孩子是我的。’她们在王面前如此争论。王说:‘这妇人说:“活孩子是我的,死孩子是你的。”那妇人说:“不然,死孩子是你的,活孩子是我的。”’就吩咐说:‘拿刀来。’人就拿刀来。王说:‘将活孩子劈成两半,一半给那妇人,一半给这妇人。’活孩子的母亲为自己的孩子心里急痛,就说:‘求我主将活孩子给那妇人吧!万不可杀他。’那妇人说:‘这孩子也不归我,也不归你,把他劈了吧!’王说:‘将活孩子给这妇人,万不可杀他。这妇人实在是他的母亲。’以色列众人听见王这样判断,就都敬畏他。因为见他心里有神的智慧,能以断案。”

    [176] 背对着他地靠近他以避免看见他的不体面]参看《创世记》(9:23):“闪和雅弗,拿件衣服搭在肩上,倒退着进去,给他父亲盖上。他们背着脸就看不见父亲的赤身。”

    [177] 唯一被挑选的人]指向《历代志上》(29:1):“大卫王对会众说:‘我儿子所罗门是神特选的,还年幼娇嫩。’”

    [178] 上帝的朋友]见《雅各书》(2:23):“亚伯拉罕信神,这就算为他的义。他又得称为神的朋友。”

    [179] 未来的应许]也许是指上帝答应大卫,他的后代将一代代地坐在王座之上,直到永远。见《撒母耳记下》第七章和《诗篇》(89:4-5)。

    [180] 特选的民族]以色列。按《旧约》的说法,以色列是上帝与之立约的选民。参看《出埃及记》(19:5-6)和《申命记》(7:6)。

    [181] 所罗门幸福地住在先知拿单那里]在《列王记上》中有这样的叙述(1:5-53):“那时,哈及的儿子亚多尼雅自尊,说:‘我必作王。’就为自己预备车辆、马兵,又派五十人在他前头奔走。他父亲素来没有使他忧闷,说:‘你是作什么呢?’他甚俊美,生在押沙龙之后。亚多尼雅与洗鲁雅的儿子约押,和祭司亚比亚他商议。二人就顺从他,帮助他。但祭司撒督,耶何耶大的儿子比拿雅,先知拿单、示每、利以,并大卫的勇士,都不顺从亚多尼雅。一日,亚多尼雅在隐罗结旁、琐希列磐石那里宰了牛羊、肥犊,请他的诸弟兄,就是王的众子,并所有作王臣仆的犹大人。惟独先知拿单和比拿雅,并勇士,与他的兄弟所罗门,他都没有请。拿单对所罗门的母亲拔示巴说:‘哈及的儿子亚多尼雅作王了,你没有听见吗?我们的主大卫却不知道。现在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好保全你和你儿子所罗门的性命。你进去见大卫王,对他说:“我主我王啊,你不曾向婢女起誓说,你儿子所罗门必接续我作王,坐在我的位上吗?现在亚多尼雅怎么作了王呢?”你还与王说话的时候,我也随后进去,证实你的话。’拔示巴进入内室见王,王甚老迈,书念的童女亚比煞正伺候王。拔示巴向王屈身下拜。王说:‘你要什么?’她说:‘我主啊,你曾向婢女指着耶和华你的神起誓说:“你儿子所罗门必接续我作王,坐在我的位上。”现在亚多尼雅作王了,我主我王却不知道。他宰了许多牛羊、肥犊,请了王的众子和祭司亚比亚他,并元帅约押;惟独王的仆人所罗门,他没有请。我主我王啊,以色列众人的眼目都仰望你,等你晓谕他们,在我主我王之后谁坐你的位。若不然,到我主我王与列祖同睡以后,我和我儿子所罗门必算为罪人了。’拔示巴还与王说话的时候,先知拿单也进来了。有人奏告王说:‘先知拿单来了。’拿单进到王前,脸伏于地。拿单说:‘我主我王果然应许亚多尼雅说:“你必接续我作王,坐在我的位上”吗?他今日下去,宰了许多牛羊、肥犊,请了王的众子和军长,并祭司亚比亚他。他们正在亚多尼雅面前吃喝,说:“愿亚多尼雅王万岁!”惟独我,就是你的仆人和祭司撒督,耶何耶大的儿子比拿雅,并王的仆人所罗门,他都没有请。这事果然出乎我主我王吗?王却没有告诉仆人们,在我主我王之后谁坐你的位。’大卫王吩咐说:‘叫拔示巴来。’拔示巴就进来,站在王面前。王起誓说:‘我指着救我性命脱离一切苦难、永生的耶和华起誓。我既然指着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向你起誓说:“你儿子所罗门必接续我作王,坐在我的位上。”我今日就必照这话而行。’于是,拔示巴脸伏于地,向王下拜,说:‘愿我主大卫王万岁!’大卫王又吩咐说:‘将祭司撒督、先知拿单、耶何耶大的儿子比拿雅召来。’他们就都来到王面前。王对他们说:‘要带领你们主的仆人,使我儿子所罗门骑我的骡子,送他下到基训。在那里,祭司撒督和先知拿单要膏他作以色列的王。你们也要吹角,说:“愿所罗门王万岁!”然后要跟随他上来,使他坐在我的位上,接续我作王。我已立他作以色列和犹大的君。’耶何耶大的儿子比拿雅对王说:‘阿们!愿耶和华我主我王的神,也这样命定。耶和华怎样与我主我王同在,愿他照样与所罗门同在,使他的国位比我主大卫王的国位更大。’于是,祭司撒督、先知拿单、耶何耶大的儿子比拿雅和基利提人、比利提人,都下去使所罗门骑大卫王的骡子,将他送到基训。祭司撒督就从帐幕中取了盛膏油的角来,用膏膏所罗门。人就吹角,众民都说:‘愿所罗门王万岁!’众民跟随他上来,且吹笛,大大欢呼,声音震地。亚多尼雅和所请的众客筵宴方毕,听见这声音。约押听见角声就说:‘城中为何有这响声呢?’他正说话的时候,祭司亚比亚他的儿子约拿单来了。亚多尼雅对他说:‘进来吧!你是个忠义的人,必是报好信息。’约拿单对亚多尼雅说:‘我们的主大卫王,诚然立所罗门为王了。王差遣祭司撒督、先知拿单、耶何耶大的儿子比拿雅和基利提人、比利提人都去使所罗门骑王的骡子。祭司撒督和先知拿单在基训已经膏他作王。众人都从那里欢呼着上来,声音使城震动,这就是你们所听见的声音;并且所罗门登了国位。王的臣仆也来为我们的主大卫王祝福,说:“愿王的神使所罗门的名比王的名更尊荣。使他的国位比王的国位更大。”王就在床上屈身下拜。王又说:“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是应当称颂的。因他赐我一人今日坐在我的位上,我也亲眼看见了。”’亚多尼雅的众客听见这话就都惊惧,起来四散。亚多尼雅惧怕所罗门,就起来,去抓住祭坛的角。有人告诉所罗门说:‘亚多尼雅惧怕所罗门王,现在抓住祭坛的角,说:“愿所罗门王今日向我起誓,必不用刀杀仆人。”’所罗门说:‘他若作忠义的人,连一根头发也不致落在地上;他若行恶,必要死亡。’于是所罗门王差遣人,使亚多尼雅从坛上下来,他就来向所罗门王下拜。所罗门对他说:‘你回家去吧。’”但是没有叙述更多关于所罗门和拿单的关系。克尔凯郭尔有可能把先知撒母耳的童年混淆进来了,————撒母耳青少年时期是在示罗祭司以利那里度过的,见《撒母耳记上》第1-3章。

    [182] 这赞叹使得他成为诗人]见前面的注释,所罗门被说成是《旧约》之中《箴言》、《传道书》、《雅歌》和部分《诗篇》以及次经中的《所罗门智训》等等的作者。参看《列王记上》(4:29-32):“他作箴言三千句,诗歌一千零五首。”

    [183] ……“主的公正”隐蔽地对“有辜者”作出判决……

    [184] “梦暗示”是按Hong的英译来解读。按照丹麦语直译是“这梦隐约地感觉到”。Emanuel Hirsch的德译比较圆润地和谐了原文和解读:“这梦,他隐约地感觉到”。

    [185] 所罗门变得有智慧]参看《列王记上》(4:29-31):“神赐给所罗门极大的智慧聪明和广大的心,如同海沙不可测量。所罗门的智慧超过东方人和埃及人的一切智慧。他的智慧胜过万人,胜过以斯拉人以探,并玛曷的儿子希幔、甲各、达大的智慧。他的名声传扬在四围的列国。”

    [186] 所罗门变得有智慧]参看《列王记上》(4:32-33):“他作箴言三千句,诗歌一千零五首。他讲论草木,自利巴嫩的香柏树直到墙上长的牛膝草,又讲论飞禽走兽,昆虫水族。”

    [187] 他成为传道者]按《圣经》和教会的传统理解,《传道书》是所罗门王写的。参看《传道书》(1:1):“在耶路撒冷作王,大卫的儿子,传道者的言语。”

    [188] 直译的话是“在想象力鲁莽的痴愚和奇妙的虚构这方面像女人般地虚弱,在对思想的解说上颇有才华”。

    [189] 后宫]所罗门与埃及法老的女儿结婚,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后宫,里面有无数妃子。参看《列王记上》(11:1-4):“所罗门王在法老的女儿之外,又宠爱许多外邦女子,就是摩押女子,亚扪女子,以东女子,西顿女子,赫人女子。论到这些国的人,耶和华曾晓谕以色列人说,你们不可与她们往来相通,因为她们必诱惑你们的心去随从她们的神。所罗门却恋爱这些女子。所罗门有妃七百,都是公主。还有嫔三百。这些妃嫔诱惑他的心。所罗门年老的时候,他的妃嫔诱惑他的心去随从别神,不效法他父亲大卫诚诚实实地顺服耶和华他的神。”

    [190] 东方的女王]示巴女王。见《列王记上》(10:1-13):“示巴女王听见所罗门因耶和华之名所得的名声,就来要用难解的话试问所罗门。跟随她到耶路撒冷的人甚多,又有骆驼驮着香料、宝石和许多金子。她来见了所罗门王,就把心里所有的对所罗门都说出来。所罗门王将她所问的都答上了,没有一句不明白、不能答的。示巴女王见所罗门大有智慧,和他所建造的宫室,席上的珍馐美味,群臣分列而坐,仆人两旁侍立,以及他们的衣服装饰和酒政的衣服装饰,又见他上耶和华殿的台阶,就诧异得神不守舍。对王说:‘我在本国里所听见论到你的事和你的智慧实在是真的。我先不信那些话,及至我来亲眼见了,才知道人所告诉我的还不到一半。你的智慧和你的福分,越过我所听见的风声。你的臣子、你的仆人常侍立在你面前听你智慧的话,是有福的。耶和华你的神是应当称颂的。他喜悦你,使你坐以色列的国位。因为他永远爱以色列,所以立你作王,使你秉公行义。’于是,示巴女王将一百二十他连得金子和宝石,与极多的香料,送给所罗门王。她送给王的香料,以后奉来的不再有这样多。希兰的船只从俄斐运了金子来,又从俄斐运了许多檀香木和宝石来。王用檀香木为耶和华殿和王宫作栏杆,又为歌唱的人作琴瑟。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檀香木进国来,也没有人看见过,直到如今。示巴女王一切所要所求的,所罗门王都送给她,另外照自己的厚意馈送她。于是女王和她臣仆转回本国去了。”在《马太福音》之中(12:42),她被称作是“南方的女王”,因为以前人们认为示巴就是埃塞俄比亚。但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人们知道了示巴是在阿拉伯,阿拉伯被解读为东方。

    [191] 昂贵的没药从阿拉伯的那些树上流下]没药是一种芳香族树胶树脂,从印度、阿拉伯和东非的没药属灌木中提取出来,用于药物、熏香、美容料和香水。

    [192] “我无法离开理念生活”,换一句话说就是:“离开理念我就无法生活”。

    [193] “无事”亦即:我什么事情都不做,因此所做是“无事”。

    [194] 这个“这样”是指“忘却、从头开始、与一个朋友捧杯以及与一个志同道合者称兄道弟喝交杯酒”:如果我忘却、我从头开始、我与一个朋友捧杯或者我与一个志同道合者称兄道弟喝交杯酒,那么人们就会觉得我的生活有着一种深刻的意义。

    [195] 错误是在我眼中]《马太福音》(7:3):“为什么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刺,却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

    [196] 但是在上帝关系的友谊之中,上帝燃起一个人心中的火焰,令他去为一种“关系到‘个人的存在’的理念”冒“至高的风险”。

    [197] o‘ετερος]希腊语“另一个人”,是基督教中常用的“邻人”(所谓“你要爱邻人如己”)的同义词。

    [198] 见前面对“无事”的注释。

    [199] 西门·斯蒂利塔]Symeon Stylites,也被称作是柱子圣人西门(约390-459年),是基督教的苦行者和隐居者,在叙利亚的安提欧其亚附近的一个柱子上生活了三十多年。柱子二十米高,在顶上是十一平方米的正方形。他用绳子把吃的东西吊上柱顶,他就睡在柱顶上。在活着的时候,他就被当作圣人崇拜,人众涌向他,询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在那些教会的重要争议中,人们都怀着敬畏听从他的说法,或者他从柱上所写的东西。他有不少模仿者。

    [200] 像那些伴新郎的童女中的一个那样地清醒着,让灯保持亮着]见签名“酒中真言”部分“难道那聪明的童女就不比愚拙的童女更长久地保持警醒”的注释。

    [201] 最边远的黑暗]前面有过相应注释。在《马太福音》(8:12)中有这句:“惟有本国的子民,竟被赶到外边黑暗里去。在那里必要哀哭切齿了。”

    [202] 译者对这句稍作改写。直译是:“在世界的眼中,除了盲目性之外,世界的眼睛又能够是什么别的东西呢?”

    [203] 丹麦的老式淋浴,一只淋浴桶高过人头悬挂着,桶边连着绳子。淋浴者拉绳子翻动淋浴桶,水就倾倒下来。前面有过对此的注释。

    [204] 这个“他”是指“她父亲”。

    [205] 邮政的额外客运服务]在一般的旅客无法坐日常公共马车的时候,也可以支付特别的车费使用额外的客运服务。客运服务局或者说额外邮政局从十七世纪开始在丹麦组织客运。

    [206] 理查三世想要用一个王国来换一匹马]在莎士比亚的《理查三世》第五幕第四场,理查王的马被打死了,他在平地作战。他有这样的台词:“一匹马!一匹马!我的王位换一匹马!”

    [207] Hong的英译这“一块地”译成了一个farm。但是,这块地不能理解为农场。另外,后面的文字是一个日德兰人的儿子想要租下这块地,不是说这儿子想要出租这个农场。

    [208] 译者在此做了改写,原文直译的话是:“其实我不是宗教的个体人格,我只是一种有规则而完全地构建出的通往这样一种个体人格的可能性。”

    [209] 他没有发明出火药]成语,意思是,一个人如此天真,以至于几乎可以说是智力迟钝。

    [210] 这个“吸收”不是动词,“吸收过程”是个名词。“……吸收过程之中所具的那种‘本原性’则是另一回事”。

    另外,本原性(Oprindeligheden)在这里应当是指人的天性,天生的独创性。Hong的英译(“Primitivity in appropriation is quite another thing”)可能会让读者往“粗陋的原始性”方面考虑,但如果这样理解的话,就是误读了。F.Prioret M.-H.Guignot的法译是“mais autre chose est l'élan spontané dans l'assimilation”。Emanuel Hirsch的德译是“ein ander Ding ist die Ursprünglichkeit in der persönlichen Aneignung”。

    [211] 教堂里的志愿捐款]按丹麦语原文直译应当是“板钱”。这是在教堂举行仪式的过程中募集到一个抽屉状的木板上的捐款,人们也可以将之放在教堂的募钱匣子里。这些钱一般是用于支付教堂工作人员的工钱或者救济教区的穷人。

    [212] 义务性的牧师费]城镇居民每年有义务要向牧师交的一笔钱。

    [213] 后来者]就是说,比榜样或者范本更晚出现的个体人格。

    [214] 哀悼之年]在一个亲近的人,尤其是配偶,去世之后的一年。在这一年里“承受着悲哀”,就是说,仪式性地通过穿丧服来表明他们的状态。

    [215] 阿尔卑斯山区的民歌唱法,在真假嗓音之间(在胸腔音和和头部音之间)变换着唱。

    [216] 变成了一个用真假嗓子歌唱着的圣人,————在他沉思生活和存在和世界史的过程的时候,他就看见并且,看!这是如此奇妙!]这里是在影暗指隆德维(N.F.S.Grundtvig)。见前面关于“一个用深奥的眼睛以独眼巨人的方式观想世界历史进程之中的奇妙事物的人”的注释。

    [217] 在布道台为了基督教的荣耀而上跳Entrechat的人]Entrechat是法语“芭蕾舞中的击足跳(亦即,跃起双足腾空交叉数次)”。在1844年的JJ日记中,克尔凯郭尔抱怨格隆德维的魔鬼才华并且写下:“这就像赫尔维格为了基督教的荣耀而跳上布道台,也许想要通过这个来证明,他能够在空中跳半阿仑高。”这里所指的赫尔维格(Hans Friedrich Helveg,1816-1901年,作家和牧师)是格隆德维的弟子。

    [218] 鼻烟盒中的牧师]来自索伦·克尔凯郭尔中心研究者们的说明:目前尚未搞清楚这“鼻烟盒中的牧师”是指什么。

    [219] 我们不应当把“偏差”标识为“伪善”,而应当将之标识为“愚蠢”。

    [220] 按丹麦语原文应当译作“一种上帝之关系(et Guds Forhold)”。这“上帝之关系”是克尔凯郭尔的一个重要概念。

    [221] 思辨之盗用……体系性的欺诈]指“远见思辨家”格隆德维在黑格尔主义的体系性思辨中的对世界史的一种解读。

    [222] 古罗马的资深执政官吮吸各省份的财富中饱私囊]在罗马共和国执政官这一职位是最高职务。每年由百人会议选出,作为国家军事、法律和政治首脑,每次是两位执政官一同任职,相互监督和抗衡。执政官卸任后,往往被派往某个行省担任一年总督,就被称为资深执政官。资深执政官在行省拥有非常大的权力,可以不受限制任意搜刮,但这多少也关联到行省总督的职位在原则上是没有薪水的,他们就不得不靠搜刮省份来中饱私囊。

    [223] 一个开悟者]通常是指一个经历了宗教性的“觉醒”的人。在这里可能是指一个格隆德维主义者。

    [224] 那个哥特国王,在听说了他在天国里将与自己的表兄弟们聚首后,就不愿受洗]这其实应当是弗里西人的国王拉德波杜(死于719年)的故事。霍尔堡在自己所著的教会史中写到这故事。

    [225] 美国的土著比害怕地狱更害怕天堂并且想要继续作异教徒,唯恐在天堂里和正信的西班牙人聚在一起]出自霍尔堡所写的关于南美印加国王Atapaliba(亦名Atahualpa)的故事(1739年)。Atapaliba(中文译名是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征服者俘虏,西班牙人虚构出罪名判处他死刑。在被处决之前,西班牙人劝说他受洗。霍尔堡强调了西班牙人身上的这种矛盾对照:他们的残暴行为和他们的基督教传教热情。因此西班牙人的传教对许多印第安人都没有作用。在他们谈论天国的时候,他们问,西班牙人是不是也会来天国;如果西班牙人也来天国,那么他们就不想在天国里安家。

    [226] 我还不敢说“今日”]指向《希伯来书》(3:7)和(4:7)。“今日”这一表述被用于标示上帝考验基督徒们的时刻。

    [227] “我觉得自己敢去大胆冒险,则在极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缘故”这句话按原文直译的话是“我觉得在胆敢冒险的方面,我欠她许许多多”。

    [228] 如果一个人被判无期徒刑,我们让他去作锉工]在1851年之前,在丹麦,特别危险的男罪犯被判关在锉工场。锉工场是监狱的一个部分,在那里被判刑的人们要粉碎用于染衣服的颜料木。这工作是极其有害健康的,因为有毒粉末会造成皮肤病和肺病。

    [229] 对于上帝,“听从”在人类的祭坛上比世界性的、人道博爱的、爱国的祭品更为亲切]参看《撒母耳记上》(15:22):“撒母耳说:‘耶和华喜悦燔祭和平安祭,岂如喜悦人听从他的话呢?听命胜于献祭;顺从胜于公羊的脂油。’”

    [230] 上帝的愤怒和销蚀人的火焰]见《申命记》(4:24):“因为耶和华你的神乃是烈火,是忌邪的神。”

    [231] δος μοι που στω]希腊语(用拉丁字母可写成dos moi pou stō):“给我一个支点”,后面一句话是“我要举起地球”。这话出自古希腊数学家、物理学家阿基米德。根据普鲁塔克的传记《马塞卢斯》————《名人传》(14:7)中的描述:“然而阿基米德给海维隆国王、给他的亲友写信说,一个人借助于一定的力能够提起任何给定的重物,甚至,出于对于自己的证据的力量夸张的自信,他宣布,只要他有另一个地球让他站立,他能够提起我们的地球本身。”

    [232] Dosmoi]这里作者是在游戏文字。见前面注释。“dosmoi”是前面的希腊语δοςμοι的拉丁语写法,而丹麦语的“笨瓜”则是“dosmer”。

    [233] 反向命令,就是说,令人与现有事物、行为、决定、命令等等作对的、令人去做与之相反的事情的命令。

    [234] “悔”的这双引号是译者加的。

    [235] 地久天长友谊俱乐部]这里影射了哥本哈根的两个作为娱乐场所的俱乐部:1798年开办的“地久天长公民俱乐部”和1783年开办的“友谊俱乐部”。“地久天长公民俱乐部”的主要经营方向是“公共娱乐和人际间社交”,它举办舞会和宴会,并且会员也能够在俱乐部的场所里打桌球等等。“友谊俱乐部”在冬季举办音乐会和舞会;会员还能够在俱乐部场所里阅读报刊和打桌球。

    [236] 译者在这里稍作改写。按原文直译是“他除了能够满足地使用下一个抽屉之外”。

    [237] 不仅仅只是在苦楚之中出生]指向《创世记》(3:16):“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

    [238] 紧抱云朵而不是紧抱朱诺]指向罗马神话中的故事:伊克西翁,拉庇泰(塞萨利的山上的一个民族)的国王,他被诸神邀请到他们的餐桌上,在那里,他兴致过高,以至于想要强奸女主人朱诺(希腊神话是赫拉)。但朱庇特弄出一朵看上去像朱诺一样的云。伊克西翁与云交合,由此云生出人马。

    参见P.F.A.Nitsch Neues mythologisches Wörterbuch,bd.2,s.122f.

    [239] 这里的“谜”和“恐惧”都是名词。

    [240] 这一句(“Hvilken underlig Magt har ikke et enkelt Ord,naar det saaledes ikke føier sig ind i en Tales og Sætnings Sammenhæng,saa man kun agter paa det i Forbigaaende,men naar det uden sproglig Forbindelse stirrer paa Een med Gaadens Incitament og med Angestens Applikation!”)译者作了改写,直译的话就是:“一个单个的词有着怎样的奇异力量啊————在它以这样一种方式并不融合进一种‘一段讲话’或者‘一句句子’的关联(若它融合进这关联,你就只是顺便留意到它)的时候,而是在它毫无语言关联地,带着谜的刺激、带着恐惧的功用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

    Hong的英译是:“What a strange power a single word has when,as in this case,it does not accommodate itself in the context of a speech or a sentence,so that one pays attention to it only in passing,but without linguistic connection it stares at one with the incitement of an enigma and the assiduousness of anxiety!”

    F.Prioret M.-H.Guignot的法译是“Quelle puissance étrange n'a pas un seul propos quand il ne s'emboîte pas dans l'ordre d'idées d'un discours et d'une proposition de telle façon qu'on n'y fait attention qu'en passant,mais quand,sans corrélation linguistique,il fixe son regard sur vous avec le stimulant de l'énigme et avec l'application de l'angoisse!”

    Emanuel Hirsch的德译是“Welch eine wunderliche Gewalt hat doch ein Wort,wenn es sich nicht in den Zusammenhang einer Rede oder eines Satzes so eng einschmiegt,dass man seiner nur im Vorübergehen achtet,sondern wenn es,aus der sprachlichen Verbindung sich lösend,einen anstarrt,mit dem Stachel des Rätsels und mit der Aneignung durch die Angst!”

    [241] “女人性”(Qvindelighed),就是说,“女人”或者“女性”概念的内涵。

    [242] 李尔王想要与考尔德丽娅谈论宫廷里的事情并且询问来自那里的消息]在莎士比亚的《李尔王》第五幕第三场中,失去王位的英格兰国王李尔和他的小女儿考尔德丽娅(她带了一支法国的军队徒劳地想要帮父亲恢复王位)成了俘虏。作为邪恶角色的爱德蒙命令将他们关进监狱。因痛苦和悲惨而长期疯狂的李尔在这时感到很幸福,因为他与自己的女儿团圆了。他对她说:(我这里使用朱生豪译本)“来,让我们到监牢里去。我们两人将要像笼中之鸟一般唱歌;当你求我为你祝福的时候,我要跪下来求你饶恕;我们就这样生活着,祈祷,唱歌,说些古老的故事,嘲笑那班像金翅蝴蝶般的廷臣,听听那些可怜的人们讲些宫廷里的消息;我们也要跟他们在一起谈话,谁失败,谁胜利,谁在朝,谁在野,用我们的意见解释各种事情的秘奥,就像我们是上帝的耳目一样;在囚牢的四壁之内,我们将要冷眼看那些朋比为奸的党徒随着月亮的圆缺而升沉。”

    [243] 这里稍有改写。直译应当是:“活着,就仿佛我是哑的,但却在灵魂之中有着痛苦。而这之中的语言,不同于那种从语言老师那里学来的,它是心灵发明出的语言;像是哑的,确实,就像受了伤但还是有着各种痛苦,这痛苦要求一个哑剧演员的雄辩力!”

    [244] 穿着麻衣躺在灰中]犹太人的示哀方式。比如说,可见《以斯帖记》(4:3):“王的谕旨所到的各省各处,犹大人大大悲哀,禁食哭泣哀号,穿麻衣躺在灰中的甚多。”

    [245] “那可怕的东西马上就会发现,我————像我这样沉郁的一个人、像我这样一个在沉郁之中长大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在等着更可怕的东西来临。”

    [246] “时不时”。

    [247] 用莪相的话说:沉郁之悲哀是甜蜜的]莪相是传说中的爱尔兰英雄和行吟诗人,据说是生活在三世纪。苏格兰诗人麦克菲尔森1760-1763年间出版的所谓“莪相诗歌”,马上被人看出其实是麦克菲尔森自己的作品。但不管怎么说,这“莪相诗歌”还是风行一时,对整个欧洲的前浪漫主义和浪漫主义文学有着极大影响,在丹麦,则尤其是影响了爱瓦尔德(Johannes Ewald)和布里克尔(Steen Steensen Blicher)。布里克尔在自己的诗里引用了“莪相诗歌”中的一句“沉郁之欣悦是甜蜜的”。另外在他所翻译的“莪相诗歌”中有这样一句:“如果安宁居住在忧伤的胸怀里,那么沉郁之中就有喜悦。”

    [248] Beatrice i viel Lärmen um Nichts]在莎士比亚喜剧《无事生非》(Much Ado about Nothing)(当时的德语版是由施莱格尔和蒂克翻译的,Viel Lärmen um Nichts)中,剧中的贝特丽丝和本尼迪克特是一对年轻人,他们对所有多愁善感的温情主义以及订婚结婚之类有着讥嘲的态度。不过,得助于别人的策划,他们两人相互被对方吸引,最终结合。在克尔凯郭尔草稿的边上,他指向了《无事生非》最后一场(第五幕第四场),之中本尼迪克特说:“ich nehme dich nur aus Mitleid”(德语:我只是出于怜悯才要你的)。贝特丽丝回答说,她要他是因为她的好友们说服她这样做,“zum Theil,um euer Leben zu Retten;denn man sagt mir,ihr hättet die Auszehrung”(德语:一方面是要拯救您的生命;人们说您有肺结核),然后本尼迪克特用一个吻堵上了贝特丽丝的嘴。

    参见Shakspeare's dramatische Werke,bd.7,1839,s.196f.

    在对此的一个注释之中,克尔凯郭尔强调了“我没有扮演本尼迪克特”。

    [249] quem deus perdere vult primum dementat]拉丁语“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先剥夺他的理智”,译自希腊语,来源不详。在古典时期,被用来作为解释索福克勒斯悲剧《安提戈涅》的说明性句子。剧中有歌队唱“如果天神要把一个人的心智引入迷途,那么这个人就会把坏事当成好事。”

    [250] propter hoc]参看后面“由此推导不出一个通向propter hoc的确定结论”的注释。

    [251] 亦即,句子之中所说的“个体人格”。

    [252] “那突然的”的过渡]参看《恐惧的概念》:

    所以当人在逻辑学中认为通过一种不断继续的“量”的定性能够带来一种新的“质”,这就是一种迷信;……新的“质”伴随着“那最初的”、伴随着“跳跃”、伴随着“那谜一样的东西”所具的突然性而出现。

    “罪”是作为一种突然的东西而进入这个世界的,就是说,通过一种跳跃。

    那被我们称作“瞬间”的,柏拉图将之称为“那突然的”。不管怎样在词源学上对之做解释,它是与“那无形的”这个定性有着关系的,因为“时间”和“永恒”被解读得同样抽象————既然此中缺乏“现世性”这个概念,而“现世性”概念缺乏的原因则又是人们缺乏“精神”这个概念。

    还有下面的一整个段落:

    “那魔性的”是“那突然的”。“那突然的”是来自另一个方面的对于“那内闭的”的一个新的表达。在反思于“内容”或“价值”的时候,“那魔性的”被定性为“那内闭的”,而在反思于“时间”的时候,“那魔性的”被定性为“那突然的”。“那内闭的”是“个体人格”中的一种“对自身持拒绝性态度”的作用。相对于“沟通”,“那内闭性”不断地把自己越来越深地关闭隔绝起来。而“沟通”则又是对“连续性”的表达,并且,对于“连续性”的否定是“那突然的”。人们可以相信“内闭性”具有一种非凡的连续性,但其实却恰恰相反,尽管相比于那种乏味软弱而总是给人留下印象的“从自身之中堕落出来”,它有着一种连续性的表象。能够与“内闭性”所具的“连续性”作比较的最好对象也许是一种晕眩,一只不停地旋转于其尖端的陀螺必定具备这样的晕眩。如果这时“内闭性”没有把那内闭的人搞得彻底精神失常————一种单调性的悲哀的永动机,那么这“个体人格”还是会保留一种特定的、与“其余的人生”的连续性。相对于这种连续性,上面所提及的“内闭性”所具的那种“表面连续性”在这时恰恰就会将自己显示为“那突然的”。在某一个瞬间它在那里,而下一个瞬间它又消失掉了;而正如它消失掉,这时它却又完完全全地在那里。它无法被合并在或者完成在任何连续性之中,而一种以这样的方式外化表现自己的东西正是“那突然的”。

    现在,如果“那魔性的”是某种肉体的东西,那么它就永远也不会是“那突然的”。如果高热或者精神失常等等重新又来,那么人们最后就发现一种与之有关的规律,并且这种规律在某种程度上取消着“那突然的”。而“那突然的”不认任何规律。它不属于那些自然现象,而是一种心理现象,是“不自由”的外化表现。

    “那突然的”作为“那魔性的”是对于“那善的”的恐惧。“那善的”在这里意味着连续性;因为“拯救”的最初表达是“连续性”。在个体人格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与生活相连续地)向前发展的同时,“内闭性”在个体那里保存了自身,作为一种“连续性”的密咒式胡言乱语(它只与它自己沟通),并且因此而一直是作为“那突然的”。

    相对于“内闭性”的内容,“那突然的”可以意味着“那可怕的”,但是“那突然的”的作用对于观察者来说也可以显得很滑稽可笑。从这方面看,每一个“个体人格”都多少有着一点“那突然的”,正如每一个“个体人格”都多少有着一点古怪的顽固观念。

    我不想再进一步深入这个主题;只是为了强调我的范畴,我要在这里提醒一下:“那突然的”总是来源于对于“那善的”的恐惧,因为有某种“自由”不愿渗透进去的东西存在着。在对于“那恶的”的恐惧的各种形式类型中,相应于“那突然的”的东西是“软弱”。

    如果一个人想要以另一种方式来搞清楚,以怎样一种方式“那魔性的”就是“那突然的”,那么他可以纯粹审美地考虑这个问题:怎样才能使得“那魔性的”被最好地描述出来。假如人们要描述一个靡菲斯特,这时,如果人们更多地是想要把他作为戏剧情节中的一种作用力,而不是要去从根本上解读出他,那么人们完全可以给他那台词。但如果有了这样的台词的话,那么,从根本上说,靡菲斯特本身并没有被描述出来,而是被淡化为了一个恶毒机智的阴谋脑瓜。这则只是一种淡化,相反一个民间传说已经看见过了那真正的靡菲斯特。它描述说,这魔鬼坐了3000年,思辨着要毁垮人类,最后他找到了办法。这里,强调的重点是在于这3000年,而对于这个数字所引出的观念恰恰是对于“那魔性的”的郁闷地酝酿着的“内闭性”的想象。如果人们不想以上面所提示的这种方式来淡化靡菲斯特,那么就得选择另一种描述类型。这里,我们将看出,“靡菲斯特”本质上是哑剧式的。就算是那些从“恶毒”之深渊里传响出来的最可怕言词,也无法生产出这种效果,这种与“处在‘那哑剧式的’的领域之内‘跳跃’的‘突然性’”一样的效果。虽然言词是可怕的,虽然打破沉默的是一个莎士比亚、一个拜伦、一个雪莱,言词总是保持了它的“赎救性的”力量;因为,哪怕是言词中的所有绝望和所有“那恶的”的恐怖,也无法像“沉默”那样更使人惊恐。“那哑剧式的”在这时能够表达出“那突然的”,但是“那哑剧式的”就其本身而言却并不因此而就是“那突然的”。从这方面看,芭蕾大师布农维尔在他自己对靡菲斯特的再现中所达到的成就是伟大的。那恐怖感,————在看见靡菲斯特跳进窗户并且继续站着保持那跳跃的姿势时,那种攫人的恐怖!在跳跃中的这种蹦起,让我们想起食肉类的猛禽和猛兽的跃起,而由于这种动作通常是从一种完全静止的姿势中爆发出来,所以它更加倍地使人惊骇,————这是一种无限震撼人的效果。因此,靡菲斯特必须尽可能少地走平常步子;因为步子本身是一种向“跃起”的过渡,它包含了一种预感的跳跃之可能。因此,靡菲斯特在芭蕾舞《浮士德》中的首次登场不是一种戏剧性的爆场,而是一种极其深刻的思考。言词和话语,不管它们是怎样简短,总是有着一定的连续性,————如果我们在一般的情况下完全考虑这样一个理由:它们是在时间之中发出声音。但是,“那突然的”是从“连续性”之中、从“那先行的”和“那后续的”之中彻底抽象出来的,————它是这种完全的抽象。如此正是靡菲斯特的情形。人们还看不见他,这时,他站在那里,活生生地、完整地,他站在那里、在“跳跃”中,————我们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强烈的方式来表达这种疾速了。如果“跳跃”过渡为“行走”,那么效果就被减弱了。这时,由于靡菲斯特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再现出来,他的登场就引发出“那魔性的”的效果,它的到来比夜里的贼更突然,因为如果是贼,我们还是能够想象得到“他会蹑手蹑脚地溜进来”。而同时靡菲斯特也自己公开了自己的本质,————作为“那魔性的”,它恰恰是“那突然的”。于是,“那魔性的”是“那突然的”,在运动中向前,于是,“那魔性的”在一个人身上开始起作用,于是,这个人自己就是如此,因为他是魔性的,不管“那魔性的”是完完全全地占据了他、还是仅仅无限小地在他身上分派了一小部分。“那魔性的”总是这样;并且,以这样的方式,“不自由”就变得恐惧;以这样的方式,它的恐惧开始蠢动起来。由此,我们看见“那魔性的”的趋向“那哑剧式的”的倾向,不是在“那美的”的意义上,而是在“那突然的”、“那疾发的”的意义上;————这是“生活”经常会让我们有机会观察到的某种东西。

    “那魔性的”是“那无内容的”,“那无聊的”。

    由于我在对“那突然的”的讨论中曾经提请过大家注意美学上的问题————“怎样才能再现出那魔性的”,那么,为了阐明这里所说及的东西,我想再次把这问题摆出来。一旦人们让一个魔鬼发言,并且在这时要把他再现出来,那么,那要去完成这项工作的艺术家就马上会搞明白各种范畴。他知道,“那魔性的”在本质上是哑剧式的;“那突然的”却是他所无法达到的,因为“那突然的”妨碍他的台词。他并不想欺骗,不想让人觉得他仿佛是通过“让不假思索的言语脱口而出”等等方式而能够制造出某种真正的效果。于是他正确地去选择那恰恰是反面的东西,————“那无聊的”。与“那突然的”相应的那种连续性,是那能够被人称作是“死不尽”的东西。“无聊性”,“绝灭性”也就是一种在“乌有”之中的连续性。现在我们可以对前面所说的民间传说中的数字作出稍有不同的解读了。那3000年着重强调的不是定位于“那突然的”,而是在于:这种巨大的跨度引发出那关于“‘那恶的’的可怕的‘空虚’和‘无内容’”的观念。“自由”在连续性中是平静的,与之相反的是“那突然的”;但是作为对立面的,除了“那突然的”之外,还有“平静”(如果人们看见一个似乎已经死去并且被埋葬了很久的人,那么,这种“平静”就会浮现在人们的脑海里)。一个明白这一点的艺术家也会发现:在他知道了怎样再现“那魔性的”的同时,他也为“那喜剧的”找到了表达。喜剧的效果能够完全以同样的方式达到。就是说,如果人们不去考虑对于“那恶的”的所有伦理上的定性,并且只去使用对于“空虚”的各种形而上学的定性,那么他就得到了“那俗套的”,而通过俗套人们很轻易地就能够达到喜剧的一面。

    参见Begrebet Angest i SKS 4,337f.og 430-433。

    [253] 错误关系(Misforhold)是克尔凯郭尔的一个重要概念,比如说,在《致死的疾病》之中,克尔凯郭尔这样描述自我和绝望:“自我是一个‘使自己与自己发生关系’的关系……”,而“绝望是一个‘使自己与自己发生关系’的综合之关系中的错误关系”。见《畏惧与颤栗·恐惧的概念·致死的疾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419页和421页。

    [254] 这一句“...jeg veed ikke,at jeg har forsømt at bringe nogen Mulighed frem,og altid at kaste den saa hypothetisk til Side,at det overlodes hende selv at finde en Forklaring.Det har jeg gjort med Flid”中的veed(现在时的动词“知道”)是令译者困惑的。如果按直接的理解,这一句在丹麦语的说法上有点别扭,所以我作了一种解读式的意译。EmanuelHirsch的德文版在总体上是按照这种直接理解翻译的(但是在时态和语气上也有变动):“ich wüßte nicht,daß ich es versäumt hätte,irgend eine Möglichkeit vorzubringen,und sie stets so hypothetisch zur Seite zu werfen,daß es ihr selber überlassen blieb,eine Erklärung zu finden”(我本不知道:我曾疏忽地没有把某种可能性摆出来,并且,总是如此假设性地将之扔到一边,乃至听由她自己去找到一种解释)。但是Hong的英文版和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文版都做出另一种解读,与丹麦文的直接意思有出入,但文字上则更顺一些。Hong的英文版:“I do not think that I have neglected to set forth any possibility;I have always tossed it off so hypothetically that it was left to her herself to find an explanation”(我并不认为,我曾疏忽地没有把某种可能性摆出来;我总是如此假设性地将之随便处理掉,这样,‘去找到一种解释’就是一件留给她自己的事情)。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文版:“je ne crois pas avoir négligé d'amener une possibilité quelconque,ni d'avoir écarté unetelle possibilité de façon à lui laisser à elle-même le soin de trouverune explication”(我相信,我不曾疏忽地没有把某种可能性摆出来,也不曾以这种方式将一个这样的可能性扔给她,让她自己设法去找到一种解释)。

    [255] 人们有这样的说法……这男孩必须替王子承受这惩罚]据传在欧洲有这样的现象,我们很难确定这现象在欧洲的宫廷里是否普遍。但能够确定,在十六、十七世纪的英国宫廷,在詹姆斯六世和查尔斯一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规矩。

    [256] ……只敢在一种戏谑和闲聊的语气之中说出一些“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缓解”的东西。

    [257] 使你焦虑得几乎要死]指向《马太福音》(26:38),之中耶稣说:“我心里甚是忧伤,几乎要死。”

    [258] “就是最可怕的冲突”,也就是说,“最最可怕的冲突,没有之一”。

    [259] 我不愿意去想象“疯狂从这条路上逼过来”……

    [260] 这句的直译是“固然,我允许了自己对她作出许多谬误……”

    [261] 一种这样的存在却仍还是某物,仍还是某种东西,而不是“什么都不是”(亦即“乌有”)。

    [262] 一种永恒责任的可疑解读方式]在传统的文献学中,“可疑的解读”就是一个文字段落的已经给出的、也许是错误的形式,存在于抄件,而非原件之中。在这里,这一表述被用于始终未决的“有辜”之可能性。

    [263] 我的烦恼并不因为我“每个夜晚安息于我妻子的身边”而被驱散]指向中世纪民谣中的一个说法(“幸福婚姻”),在歌谣“骑士斯蒂格和芬达尔”中,最后两段是:“现在骑士斯蒂格平息了自己的恼怒,/他每天晚上睡在国王的妹妹的臂弯里。//现在少女丽姬兹莉莉驱散了自己的烦恼,/他每天晚上睡在骑士斯蒂格的身边。”

    [264] neque thesin meam publico colloquio defendere conabor]拉丁语:并且,我不想通过公共讨论来试图为我的论点作辩护。

    这句话是对克尔凯郭尔时代论文之中拉丁语论题中必写的引言格式的改写。可参看克尔凯郭尔自己的博士论文《论概念反讽》。

    [265] 关于皇帝的胡子的问题]欧洲俗语“皇帝胡子之争”是当年关于法兰克国王和罗马皇帝卡尔大帝(742-814年)是否有胡子的争论,被用来指各种无法得出结果的争论或者完全无关紧要的争论。

    [266] 就是说:这些言辞曾与“我的沉郁”合谋,共同构建出这恐怖或者说这可怕的事实。而现在,如果她收回这些言辞,那事情又会怎样?

    [267] 一种报应]参见前面“酒中真言”部分已有的注释。

    [268] 她把“自己的人格”与一种“对于上帝的义务责任的永恒关系”混淆在了一起,……

    [269] “小小的坚信仪式接受者”,也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公,她是一个刚刚接受了坚信仪式的少女。在丹麦的基督教中,孩子出生后有命名浸洗礼,而等孩子长成为年轻人时则举行坚信仪式以表明对信仰的确认。一般教堂的坚信典礼是一种年轻人的节日,不亚于学校的毕业典礼。

    [270] 老校长]是指米凯尔·尼尔森(Michael Nielsen,1776-1846年)。他在1811-1844年间任哥本哈根公民美德学校(Borgerdydsskolen)的管理者。他使得公民美德学校成为了哥本哈根最有名的私人学校。克尔凯郭尔和他的哥哥彼特·克里斯蒂安都曾是尼尔森的学生,并且在后来担任过这学校的老师。

    [271] 一种可能性]这是克尔凯郭尔在JJ日记之中所开始的一个故事的标题。

    其实我可以把这个名词“Mulighed”翻译成“可能”,但是,为了避免读者把它误读成副词“可能”(比如说,把“这可能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有了各种各样的动态”误读成“这有可能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有了各种各样的动态”,而不是读成“这种可能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有了各种各样的动态”),所以将之译作“可能性”。

    [272] 长桥]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联接哥本哈根和克里斯蒂安港的两座桥中的一座,它与向西南的城墙成为一线。今天它被移向西南联接起哥本哈根和阿玛格尔。

    [273] 克里斯蒂安港]在阿玛格尔和哥本哈根其它区域之间的城区。克里斯蒂安港是克里斯蒂安四世在十七世纪初建成的,其设计有着荷兰式的建筑风格,本原是要被建成一片荷兰移民城区,后来又被考虑要当成一个驻军和船员城区,但最终成了普通的商人和工匠的城区。在十八世纪商业兴旺时期,这一城区很繁荣,获得了新兴的商业广场和工业厂房,但是,1813年丹麦国家银行破产之后,尤其是英国人在1815年施行谷税法之后,这里就一下子萧条了。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它是一个贫民区。到了1920年前后,这城区才得以更新。

    [274] 相遇和分离]也许是影射安徒生的杂耍剧的标题《分离与相遇》(1836年)。

    [275] Poscimur]拉丁语:“我们被要求”,职责召唤。对这个拉丁语词的使用可以回溯到贺拉斯的抒情诗集第一卷(Carminum liber I)之中开头的句子。

    [276] 公共马车]参见前面“酒中真言”部分的注释:公共马车(omnibus:拉丁语,“为所有人的”),一种按当时的条件来说是很大的封闭式马车,是一种在固定路线上运输客人的公共交通工具。

    [277] “吸引眼球的事物”原文直译是“能够分散人的注意力的人或物”。

    [278] “各种无法吸引你眼球的事物”原文直译是“不分散人的注意力的人或物”。Hong的英译则是“能够分散人的注意力的人或物的匮乏”。

    [279] 艾科]Eccho,在希腊神话中,艾科是山里的水妖,牧神潘一直追求她,但她拒绝他的追求,被拒绝的潘就把她撕成碎片,因而她只剩下声音。奥维德在《变形记》中有另一个故事(第三卷,第356-401句):在宙斯与其他水妖厮混的时候,艾科用漫无边际的闲话牵住了赫拉。事发后,赫拉对她的惩罚就是让她无法自己说话而只能重复别人的话。后来艾科爱上美少年纳希苏斯(Narcissus),但是由于他对她的爱无所回报,她因忧伤而憔悴,于是在她那里剩下的只有其他人在山间呼叫时的回声。

    [280] 卖马肉的屠夫]好几百年下来,马肉一直是被看作不良食物,也许是自从天主教会在欧洲民族大迁徙时代(为去除日耳曼人异教文化中的以马为祭的风俗而)将马肉标为不净的时候起就一直如此。尽管路德教会没有继续保持这种禁忌,但是在一般的情况下仍然有着一种死马禁忌,这样,人们宁可挨饿也不吃马肉。在十八世纪,这一迷信消失,人们重新开始吃马肉,有一阶段,所谓的“马肉屠夫”只能够处理马肉,可能是因为要避免伪仿价格更昂贵的牛肉。尽管人们不愿意在市场上看见马肉,在1820-1950年间,马肉仍然是人们的肉类食品原料,尤其是对于贫困阶层。

    [281] 集市广场]克里斯蒂安港的集市广场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通常被称作儿童管教所集市广场,因为儿童管教所的大门正对着这集市广场。这个建立于1662年儿童管教所原本是未成年人的收容教养所,但后来发展成成年犯人的惩教所。

    [282] 那场火灾……噬蚀了教堂而让惩教所存留在那里]在1817年7月,爆发了一场惩教所犯人的暴动,他们纵火烧毁了那里的一些建筑,惩教所里的教堂被烧毁了。但是惩教所的大门一直作为残存的废墟留在那里,直到十九世纪五十年代。

    [283] 水上的上方街]沿着克里斯蒂安港的水道两旁各有一条街,都叫作“上方街”(Overgaden)。水道把城区分割为西北和东南两边。在西北边的街叫作“水下的上方街”,东南的叫作“水上的上方街”。

    [284] 儿童管教所桥]克里斯蒂安港水道的两座桥之一;在克里斯蒂安港的集市广场联接起“水下的上方街”和“水上的上方街”。

    [285] 印度人对一个精神病人……]在传统的印度医学之中,人们一般会认为精神病的原因有二:一是体内液体失去平衡,一是魔鬼附身。前者可由医生治疗,后者则只能以宗教方式,诸如符咒,来处理。印度人对他们的病人极其尊重,而对于一个魔鬼附身的人则尤其有着特别大的尊重。

    [286] 原文之中只有一个词“Dronning”,丹麦语的“女王”或者“王后”的意思,但是因为根据文字背景无法确定这是一位“女王”还是一位“王后”(西班牙在1833年9月29日和1868年9月30日之间的统治者是伊莎贝拉二世,并且,在1837宪法中,伊莎贝拉二世将称号改为西班牙女王。),所以译作“女王或者王后”。

    [287] 救助典当行]是一个哥本哈根的机构,类似于当铺。1688年由私人开设,1753年被国家接管。

    [288] 贫困税]从1762年起人们在哥本哈根要支付给贫困事务局(fattigvæsnet)的费用或者税收。1799年贫困事务局的新规定决定,这税收的用途是:救助真正需要救助的人们,保障对老弱者的施舍,让打工者们得到工作,强迫想要乞讨而不想工作的人们去工作,让病人得到救治,引导年轻人进入知识、道德和勤奋,这样,公共的和私人的慈善赠予都能够被用在合适的地方。通过1816年7月15日的公告,相对富有的公民,尤其是地主被要求支付这一税收。从1861年起,市政决定把贫困税与市政的其它费用合并在一起。

    [289] 达普苏尔·冯·扎贝尔陶]霍夫曼(E.T.A.Hoffmann)小说《国王新娘》(Die Königsbraut)[此小说是框架小说Die Serapionsbrüder(1819-1821年)的一个部分]中的人物。在小说里,扎贝尔陶是一个占星学家,他在宫殿塔楼里有一间研究观察室。他女儿本来不曾到过这研究观察室。有一次她被叫进这房间,她看见父亲被各种各样器具和积尘的书籍环拥。他坐在一张形状古怪的椅子上。头上戴有一顶尖顶高帽子,穿着一个极大的灰色毛呢斗篷,脸上挂有很长的假白胡子。女儿一下子没有认出他,紧张地向四周张望。然后她反应过来,这椅子上坐着的是她父亲,她笑着问,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圣诞,他是不是在扮演“Knecht Ruprecht”,亦即圣诞老人的魔法随从。

    参见E.T.A.Hoffmann's ausgewählte Schriften,bd.4,1827,s.267.

    [290] 让自己的心以青春的方式欢畅]指向《传道书》(11:9):“少年人哪,你在幼年时当快乐。在幼年的日子,使你的心欢畅,行你心所愿行的,看你眼所爱看的。”

    [291] 病至于死]指向《约翰福音》(11:4)中所说“这病不至于死”。

    [292] 永恒之严肃的桥梁]这一表达也许是指向北欧神话中的加拉尔桥(Gjallarbro),此桥从生者们的世界通往死者们的王国。

    [293] 尽管他几乎尚未到达真正男人的年龄]在后面提到了,这簿记是“四十岁”的年龄。在这小说的一个草稿中(本来这小说被称作“父亲忧虑”),克尔凯郭尔让这簿记的年龄处在三十九岁(参见Pap.V B 131,s.224)。这文本的表述有着古希腊的渊源:按古希腊的说法,一个人在四十岁的时候才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种说法在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里被当成编年史的原则。

    [294] 无用的劳苦]指向《传道书》(1:13):“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作的一切事,乃知神叫世人所经练的,是极重的劳苦。”

    [295] 丹麦风俗,如果一个人三十岁仍是单身的话,人们就会把胡椒瓶(罐)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参见前面的注释。

    [296] 一切都已被听见]引自《布道书》(12:13):“这些事都已听见了。总意就是敬畏神,谨守他的诫命,这是人所当尽的本分。”

    [297] “固执观念”是心理学专用术语,来自法语“Idée fixe”。

    [298] 克尔凯郭尔时代的糕饼店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咖啡馆。

    [299] 他的作为也随着他]这里的“作为”(Gjerning),对应于在丹麦文《圣经》中被译作“作为”(Gjerning)的,而在中文《圣经》中也有地方被译作“作工的果效”。见《启示录》(14:13):“我听见从天上有声音说:‘你要写下,从今以后,在主里面而死的人有福了!’圣灵说:‘是的,他们息了自己的劳苦,作工的果效也随着他们。”

    [300] 长桥]见前面注释。

    [301] 克里斯蒂安港]见前面注释。

    [302] 信号灯塔……被点亮]指旗语信号系统,借助于有色灯标或者信号灯来传递代码,这样在夜里很远的地方也能够看见代码。在1802年灯光传递的信号系统在考尔瑟与纽堡间的大带子海峡是建立起来,以语言岛作为中间站。

    [303] 舍赫拉查达]在阿拉伯民间故事集《一千零一夜》中,国王沙里亚每日娶一少女,翌日晨即杀掉。最后负责此事的维齐尔的女儿舍赫拉查达嫁给国王,用讲述故事方法使得国王无法杀她。她的故事一直讲了一千零一夜,在最后一晚之后的早晨,她带着她为他秘密生养的孩子们站在国王面前,他最终感动而与她结婚生活到老。

    [304] 前面那“一个女人”,是单数,但这里“她们”是复数。可能“她们”是那“一个女人”的一类。

    [305] 就是给她解鞋带也不配]参看《路加福音》(3:16):“约翰说:‘我是用水给你们施洗,但有一位能力比我更大的要来,我就是给他解鞋带也不配。他要用圣灵与火给你们施洗。’”

    [306] 一个报应]原文中这“报应”是外来语Nemesis,源自希腊语,见前面的注释。

    [307] 那种关于初恋的美丽说法]也许是指丹麦谚语“初恋的爱情是最好的爱情”。

    [308] 福斯塔夫在与佩尔西之战之中倒下]在莎士比亚戏剧《亨利四世》(第一部第五幕第四场)之中,在亨利王子(亦即后来的亨利五世)与叛乱者亨利佩尔西的搏斗中,福斯塔夫在与道格拉斯对剑时倒地佯死。后来佩尔西被亨利王子的剑砍中而倒下,亨利王子离开,这时,福斯塔夫又活过来对自己说,他为救自己一命而装死。他在已死的佩尔西身上又砍了一剑,然后声称佩尔西又活过来,并且在最后是他真正砍死了佩尔西。

    [309] 在那体系之中写上一段]也许是指丹麦黑格尔主义者阿德勒尔(A.P.Adler)、海贝尔(J.L.Heiberg)、马腾森(Heiberg,H.L.Martensen)和拉斯姆斯·尼尔森(Rasmus Nielsen)。克尔凯郭尔常常批判他们,认为他们所写的一切都像是在一种类似于黑格尔的体系创作之中写一些段落。

    [310] 日常生活故事]指1827-1845年间在丹麦出版的许多不署名的长短篇小说,以“一个日常生活故事的作者”的名义出版,情节都是关于哥本哈根市民阶层的各种爱情婚姻之类。作者是海贝尔的母亲托马西娜·居伦堡(Thomasine Gyllembourg,1773-1856年)。

    [311] 斯可里布]奥古斯丁·欧仁尼·斯可里布(1791-1861年)法国的剧作家,40年中他以他的差不多350部杂耍剧、喜剧和歌剧剧词(之中有许多是与他人合作)而在巴黎戏剧居于主流地位。在1824年到1874年之间斯可里布是在皇家剧院被演得最多的剧作家。其中有100部左右是由J.L.海贝尔介绍的。

    [312] 信仰是直接的东西]“直接的东西”亦即“那直接的”(det Umiddelbare)。“信仰是直接的东西”这句话也许是指向那些黑格尔主义的教理神学家们,诸如德国神学家马尔海尼克(Ph.K.Marheineke)。马尔海尼克强调,信仰部分地是直接性(或者说关于上帝的直接知识),部分地能够并且也应当被扬弃在思辨知识之中,并且,这思辨知识,因为它是思辨的,所以要高于信仰。

    可参看Die Grundlehren der christlichen Dogmatik als Wissenschaft,2.udg.,Berlin 1827[1819],ktl.644,s.48f.

    马尔海尼克的这种解读渊源于黑格尔关于“信仰的观念世界被扬弃于思辨的知识之中”的断言。另外德国哲学家雅可比(F.H.Jacobi)在哲学的意义上看也是把直接性(意为“直接知识”或者“确定性”)与信仰(并非完全是在宗教的意义上说,但在宗教的意义上亦如此)等同起来。

    可参看Ueber die Lehre des Spinoza in Briefen an Herrn Moses Mendelssohn i Friedrich Heinrich Jacobi's Werke,bd.4,1,1819,s.210ff.另见《恐惧的概念》(1844年)。

    [313] 人们不应当盘桓在直接的东西这里,在中世纪的时候人们在直接的东西这里盘桓]指向马腾森在《文学月刊》(bd.16,Kbh.1836,s.516f.)上为海贝尔的《在王家军事高校为1834年开始的逻辑课程所作的序言讲座》所写的书评:“它(指黑格尔哲学)是几百年来的工作的后果和结论,但是,要理解这一点,关键在于,要去领会那作为整个新时代的被称作是‘主导性的’的哲学方向的基础的原则,它对立于中世纪的基督教哲学。中世纪的哲学依据于信仰,其原则是我们众所周知的‘安瑟伦的credam ut intelligam’(拉丁语:我愿信,为了能够让我领会),它与老古话‘对上帝的敬畏是通往智慧的起始’没有很大的差别。信仰在那个时代是结合起各种精神的共同中点,真理的神圣传授永远年轻而活生生地通过历史涌流,宗教诗性的世界观将其光泽投向全部生活并且树立起它的各种不同的关系。这世界观在其直接性中追求的是永恒真理,不存在观想与概念之间的斗争,因为,只要信仰是认识的坚实前提预设和立足点,这一斗争就无法出现。信仰很确定地认为,它的内容‘是’真理,真理无法不同于人们相信它所是的那样;它不放弃这一观想,并且无法承认:在这之外有着另一种更高的真理,它只是这一更高真理的不完美表达;因为有了这一对另一种更高真理的设想,那作为信仰的本质的无限确定性就被打扰了。”

    [314] 继续向前]“继续向前”和“超过”是丹麦黑格尔主义要在笛卡尔的“怀疑”的基础上继续向前的说法,后来又在更广泛的意义上用于“要超过其他哲学家(诸如黑格尔)”。参见前面的注释。

    [315] 我的老校长]哥本哈根公民美德学校(Borgerdydsskolen)的管理者米凯尔·尼尔森(Michael Nielsen)。

    [316] 段落狂]见前面“在那体系之中写上一段”的注释。克尔凯郭尔常常批判丹麦黑格尔主义者们,认为他们所写的一切都像是在一种类似于黑格尔的体系创作之中写一些段落。

    [317] 课程疯]也许是影射丹麦黑格尔主义者阿德勒尔(A.P.Adler)、海贝尔(J.L.Heiberg)和拉斯姆斯·尼尔森(Rasmus Nielsen),他们在十九世纪三十和四十年代开了一些关于黑格尔的逻辑和哲学的课程。

    [318] 主耶稣。

    [319] 吹号的天使]指向《启示录》中审判之天使,见《启示录》(8:2-9:21以及11:15-19)。

    [320] 私人讲学教授]“privatdocenter”,德国大学里尤其常用私人授课教授,这是在大学授课但没有被正式聘用的授课者。这里的用名也许是指马腾森(H.L.Martensen,1808-1884年)。马腾森在1837年答辩了自己的证书论文(licentiatafhandling),第二年成为讲师,就是这种私人授课教授。马腾森在1840年成为神学非常教授(ekstraordinær prof.i teologi)。

    [321] 纯粹是杂耍剧里的主题]参见前面《对婚姻的不同看法》部分对杂耍剧的注释。

    [322] 普律辛与克拉特洛普]指海贝尔所写的杂耍剧《评论家与动物》中的两个人物,订书匠普律辛(Pryssing)与印刷匠克拉特洛普(Klatterup)。这两个人物一心想钱并且想着怎样通过别人所写的东西来赚钱。普律辛为了摆脱出相对于克拉特洛普而言的经济困境,他甚至把自己的女儿给了年轻的法学学生凯萨尔,尽管他觉得后者是个牛皮大王,并且其实是反对这两个年轻人的恋爱关系的。

    [323] 以大学生的方式抽烟]指向霍尔堡的喜剧《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或者拉斯姆斯·贝尔格》(Erasmus Montanus eller Rasmus Berg,1731年)第二幕第一场,其中有一个关于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的场景说明:“他打火,点燃自己的烟斗,把烟斗的头插进自己帽子上的一个洞里。”他自己说的台词是:“我们说,这就是以大学生的方式抽烟。对于一个想要在写文章同时抽烟的人,这是一个很好的发明。”

    [324] 被焚烧成精神]这是对巴格森(J.Baggesen)的诗歌《我的鬼魂,或者甜蜜的刀》(1814年)中句子的改写,本原的诗句是:“死去、远离、被遗忘,————被完好地保存在坟墓里————/在净化的火焰之中被焚烧成精神————/摆脱了所有肉身的束缚,/像自身的鬼魂,被映成光像————/被消灭。”

    Jens Baggesens danske Vœrker,bd.6,1829,s.144.

    [325] 这杂耍剧的情节是关于四块八毛钱的]丹麦文原文是说“这杂耍剧的情节是关于四马克八斯基令的”。根据克尔凯郭尔的草稿,这是指《评论家与动物》,但这个剧本之中并没有说到四马克八斯基令,而是说到关于普律辛欠克拉特洛普和作家莱德曼的三十八国家银行币二马克八斯基令。

    [326] 一个疯子捡起每一块青石带在身上,因为他以为那是钱]如果这是一个典故,渊源尚不明确。在草稿上写有“疯梅耶”(参见Pap.V B 103,3),但所指对象不明。

    [327] 唐璜的1003个情人]按照勒波拉罗的记录,1003是唐璜在西班牙所征服的女人的数目。参看《唐璜》第一幕,第六场。在Tirsode Molina(本名Gabriel Tellez,1571-1648年。最早的知名唐璜文学作品El Burladorde Sevilla的作者,————写于大约1620年)那里没有这数字,在莫里哀那里也没有,在G.Bertati(1735-1815年)为Giuseppe Gazzaniga(1743-1818年)写的歌剧《唐璜或者石像客》(Don Giovanni o sia Il convitato di pietra,在莫扎特的歌剧之前的一年内首演)的歌词中也没有。这三部作品属于莫扎特和da Ponte歌剧作品之前的最重要原创来源了。

    [328] 在这里,“爱”(atelske)这个词是一个动词。

    [329] 人们在普鲁士为那些参与了自由战争的人们建立出一种勋章制度,同时也为那些待在家里的人们设立出一种勋章]估计是指普鲁士的铁十字勋章,此勋章是由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于1831年三月十日为对法独立战争建立的德国军事勋章,作为一种荣誉标志————“在战场上的和在家园中的,高贵的勇气和挺拔的毅力”。

    参见J.C.F.Manso,Geschichte des Preußischen Staates vom Frieden zu Hubertsburg bis zur zweyten Pariser Abkunft,bd.1-3,Frankfurt am Main 1819-20;bd.3,s.129.

    这一勋章包括两个等级,都是由银质的(这里所说的“银质的”是克尔凯郭尔研究中心所作注释中的说法,看上去有些奇怪。译者查看了丹麦别的铁十字架的说法,也有说是“镀银的”或者“有着银质框架的”)铁十字架构成。勋章有白边黑绶带的是授予“在战场上”立功者,而黑边白绶带则是授予“在家园中”的。第一等的勋章还带有一个带白边黑带的十字架,可以别在左胸前。

    [330] 丹麦文原文的词是“幸福者”,而不是“真正的幸福者”。我加了“真正的”是为了使得读者容易做区分。“幸福者”(“真正的幸福者”)的爱情史本身是幸福成功的爱情史,而不幸的恋爱者“去维护一段不幸的爱情史,去通过这不幸的爱情故事而去达到最高意义上的幸福”。这不幸的恋爱者“为自己的恋爱感到幸福”,尽管这恋爱是不幸的恋爱或者说没有结果的恋爱,是失恋。

    [331] 勋章在普鲁士被称作是第二等级的,是表彰“好的意愿”的]估计是指第二等级的普鲁士勋章,表彰“在家园中”的立功者。见前面注释。但是“好的意愿”这一说法并没有出现在勋章的描述文字中。也许是指在家园后方展示出的爱国主义意愿。

    [332] “唯与上天同知”,也就是说:只有我自己和老天爷知道,再也没有别人知道。

    [333] 这整个长句段落是容易给人一种含糊不清的感觉的。铁十字勋章是一个插入的比喻。如果我去掉这比喻并且把句子顺序换一下可以这样说:

    “然而,我认识到,对于那懂得怎样让自己满足于这想法,怎样让自己为自己而感到心满意足以及怎样让自己安于‘唯与上天同知’的人来说,‘去维护一段不幸的爱情史,去通过这不幸的爱情故事而去达到最高意义上的幸福,去把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弄得意义深远,去使得这种事情丰富地具备美丽的意义’————这无疑是一项激动人心的任务。”

    也许正因为这长句段落容易引起含糊的理解,所以在德文译本之中有特别注释说明:

    “克尔凯郭尔把战场上的战士比作婚姻中的丈夫,而把‘在家园中的’比作单身汉。这样,读者要把‘家园’看成是单身居所,而不是一个家庭的家园。”

    [334] 不会想要去埋葬这些死者的]指向《马太福音》(8:21-22):“又有一个门徒对耶稣说:‘主啊,容我先回去埋葬我的父亲。’耶稣说:‘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你跟从我吧。’”

    [335] 插向吊圈]指一种游戏,全速(一般是骑马)飞奔的同时去抓住一个挂在长矛头上的(金属)圈。

    [336] 菲德里亚]Phœdria,古罗马剧作家、诗人泰伦提乌斯(Publius Terentius Afer)的喜剧《福尔弥昂》中的两个处于爱情中的年轻人之一。

    [337] Amare coepit perdite]拉丁语:他暴烈地坠入爱河。泰伦提乌斯的喜剧《福尔弥昂》第一幕第二场的台词,是描述菲德里亚对年轻姑娘西塔琴手的感情:hanc amare coepit perdite(他暴烈地爱上她了)。

    [338] 就是说,“理念”所给出的赞同。

    [339] 摇响铃铛]这是哥本哈根皇家剧院的情形:在幕布要被拉起的时候,有人要摇一下铃铛。

    [340] 大流士或者薛西斯,无所谓是谁,有一个奴隶提醒着他去与希腊人开战]波斯王大流士(公元前521-前485年),他多次与希腊人开战,公元前490年在马拉松败给雅典人。在希罗多德(Herodot)的《历史》(Historiarum)第5卷第105章中描述了,大流士命令一个仆人,每次在他坐到桌前的时候,对他大喊三声:“主人,记住雅典人!”

    薛西斯一世(公元前486-前465年)是大流士一世的儿子,为了报父亲在希腊失败之仇,他也曾与希腊开战。但“奴隶提醒”的故事与他似乎牵不上关系。

    [341] 一个国家银行币等于六马克。

    [342] “我的这位刚刚接受了坚信礼的女伴”(min Confirmantinde)按原文直译是“我的新坚信礼接受者”。

    在新教国家,基督教家庭的婴孩出生后不久就接受首次洗礼。等到孩子长大成人,有能力确认受洗时父母或教父母代他们所许的承诺,承担基督徒使命时,再领受坚信礼。这里的“坚信礼”丹麦语是konfirmation,就是说,去确认自己的信仰,是一种受洗者进入成年对信仰的确定。在丹麦的基督教中,孩子出生后有命名浸洗礼,而等孩子长成为年轻人时则举行坚信仪式以表明对信仰的确认。一般教堂的坚信典礼是一种年轻人的节日,不亚于学校的毕业典礼。

    [343] 一个老人说……]这个典故的来源不清楚。

    [344] 如果一个人不具备什么其它东西,那么,要藐视睿智和所有“除彻底纯粹的严肃之外”的其它东西,是很容易的。

    [345] 在Hong的英译本里,这里是“昨天”而不是“今天”。不知道是版本的问题还是阅读上的疏漏,或者是因为“午夜”被理解为下一天的时间。

    [346] “一个出身名门的女孩”以自杀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这报纸的内容有可能是作者的虚构。但在当时的《地址报》(Adresse-avisen)上时而会有关于有人发现无名死者需要寻人认定身份的广告。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自杀也并非是罕见的事情;在1840-1844年间百分之二的死亡事件是自杀。最多的自杀方式是上吊;另外投水的也不少,尤其是在哥本哈根,五个自杀者中会有两个是投水的。

    参见A.F.Bergsøe,Den danske Stats Statistik,bd.1-4,Kbh.1844-53;bd.3,1848,s.27-31.

    [347] 磁针的偏离]前面有过对此的注释:磁性指北针对北的指向几乎在任何地方都有偏差。偏差的原因是磁力北极和地理北极的距离总是有着不规则的变化,因为磁力的两极随地核中的运动而游移。

    [348] 丹麦文原文用词是“fastende”,意为“处于绝食状态”。

    [349] 她处在一种“能够感动最冷酷的人”的痛苦之中。

    [350] 我们避免了“我得胜”的局面。

    [351] 调查法官]Inqvisitor,原本是信仰与异端问题方面的法官;后来是调查委员会(见前面“一个丈夫对各种反对婚姻的看法的回应”中的注释)进行一项法律方面的调查时的负责法官。

    [352] 三一教堂]Trinitatis Kirke,哥本哈根老城区里的一个教堂,与哥本哈根的“圆塔”(Rundetaarn)建在一起。

    [353] 教堂唱诗者]在教会仪式中帮助牧师、做入场出场祷告并且带领教众作弥撒答唱和唱赞美诗的人(通常是一个公办小学的教师)。

    [354] 毕达哥拉斯信徒]这里是说毕达哥拉斯信徒们的生活和行为被他们所必须遵循的许多戒律弄得很艰难。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在第八卷第一章第十七至二十五节中概述了毕达哥拉斯的警句和禁忌。这里可列出其中一些:“不要用剑砍火。不要把秤的标度弄得不平衡。不要坐在仓库的容积度量器具上。不要吃心。为他人分负担,但不让他人承受你的负担。总是让床单绑在一起。不在戒指上刻画神圣图像。不让瓦罐在炭灰里留下可辨认的痕迹。不管是在多么糟糕的东西上,你不要为了要让自己坐下而往身上抹油。在你往外倒水的时候,不要把你的身子转向太阳。要保持行走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不要把你的右手伸给每一个人。……”

    [355] 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我无法否认自己做了”的事情。

    [356] 或者说“一个个体人因为另一个个体人而被荒废”。

    [357] 宗教意义上的“无限之运动”]参看《畏惧与颤栗·恐惧的概念·致死的疾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畏惧与颤栗:疑难问题:暂时的倾诉”),第26-42页:“难道在我的同代人中真的每个人都能够做出信仰的运动吗?……”

    [358] 现世性之强化]对那在有限之中的生活的强化,在市民生活中的得以增大的意义。

    [359] 直译是“就在时间过去的同时”。

    [360] 那只贫穷的鸟……穷鸟]也许是指向歌谣游戏的韵词:“穷鸟一瘸一瘸地过来,一拐一拐地过来,飞过田野和草地!你看吧看,你个富鸟!我的羽毛多么苦逼?————富鸟嗖嗖地过来,飒飒地过来,飞过群山和峡谷!你看吧看,你个穷鸟!我的翅膀多么牛逼?”(J.M.Thiele,Danske Folkesagn,3.samling,1820,bd.2,s.150.)

    在稍稍作了改写之后,欧伦施莱格尔将之收进了自己的韵词《鬼鸦》(Adam Oehlenschlägers digt “Valravnen”,Digte,Kbh.1803,s.88f)。

    [361] 人们曾这样说丹麦:它是唯一的一个拥有私有财产的国家,因为它有着厄勒海峡通行税]从1430年前后开始,丹麦国王向通过厄勒海峡的船只征收通行税,这一税收是当时丹麦国家收入的三分之一。在施特林泽(J.F.Struensee)掌权(在1771-1772年间任枢密大臣,把这一税收划进国库)之前,通行税的收入都归国王。鉴于来自美国(美国从1855年起单方面拒绝支付丹麦通行税)和欧洲沿海国家压力,丹麦在1857年废除了通行税。

    [362] 这一句的丹麦语是“Man prædiker heller ikke altid Christendom,fordi man uden Spor af Hykleri bruger de hellige Navne og de bibelske Udtryk,thi Tankebevægelserne kunne stundom være aldeles hedenske”,换句话说就是:“一个‘没有丝毫虚伪地’使用着各种神圣的名字和各种《圣经》用语的人并非(因为他的这种做法就)总是可以算是在传播基督教”。也可以再换句话这样说:“就算一个人‘没有丝毫虚伪地’用到各种神圣的名字和各种《圣经》用语,我们也并非总是就可以因此而说他是在传播基督教”。

    Hong的英译是“Christianity is not always proclaimed,either,just because without a trace of hypocrisy the holy names and the biblical terms are used”。F.Prioret M.-H.Guignot的法译“On ne prône pas non plus toujours le christianisme quand on se sert,sans la moindre hypocrisie,des noms sacrés et des expressions bibliques”。Emanuel Hirsch的德译是“Man pridigt auch nicht allemal Christentum,weil man ohne jede Spur von Heuchelei die heiligen Namen und die biblischen Ausdrücke gebraucht”。

    [363] “她要在之中找到安慰”的东西,不是真正的宗教性。就是说:她不是要在真正的宗教性之中找到安慰。

    [364] 约瑟夫的被卖]见《创世记》(45:4-5):“约瑟又对他弟兄们说:‘请你们近前来。’他们就近前来。他说:‘我是你们的兄弟约瑟,就是你们所卖到埃及的。现在,不要因为把我卖到这里自忧自恨。这是神差我在你们以先来,为要保全生命。’”

    约瑟夫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因此遭众兄弟嫉恨,因此他们把他卖给米甸来的实玛利商人,商人又将他卖给埃及法老的内臣护卫长波提乏。

    [365]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她做出别的选择的话,那么这也完全是她自己选择的,我并不曾对她的选择造成过任何影响,我没有劝说过她。

    [366] 那寡妇不藐视“把三分钱投入会堂银库”的行为]见前面关于“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在他们自己有着盈余的时候”的注释,————参看《马可福音》(12:41-44)。

    [367] 这一句,丹麦语是“at hun havde givet mig Fortrinnet”,直译也可以是“她将我作为首选”,就是说,“她首先选择了我作为与他结合的人,尽管她在这之前曾爱过。”

    [368] 对信心的冲击(anfægtelse)。anfægtelse是一种内心剧烈冲突的感情。在此我译作“对信心的冲击”,有时我译作“在宗教意义上的内心冲突”或者“内心冲突”,有时候我译作“信心的犹疑”,也有时候译作“试探”。参见前面对“内心剧烈冲突的犹疑”的解释。

    [369] 淡啤酒]酒精度不高的啤酒,尤其是指第二等酿的(家酿的)。淡啤酒的泡沫持续时间短于更浓烈的一等酿啤酒的泡沫。

    [370] 英国人所酿的最浓烈的啤酒]这里所联想的也许是Double Brown Stout,在丹麦通常被称作波特尔的黑啤酒,它有着一种浓厚持久的泡沫。其实英国啤酒比丹麦的泡沫更少一些,但是因为这泡沫的产生是因为啤酒在库存的时候继续发酵产生的,而英国啤酒被运到丹麦一路上就有了更长久的发酵,因此到了丹麦泡沫就更多了。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英国黑啤进口到赫尔辛约、哥本哈根和德劳沃尔,当时在《地址报》上有广告介绍“Best double Brown Stout Porter”。Adresse-avisen nr.151,29.juni 1844.

    [371] 计划设计者]不断地给出各种毫无用处或者无法完成的计划的人。霍尔堡经常使用这一表述,比如说,在《尼尔斯·克里姆的地下旅行》中。关于《尼尔斯·克里姆的地下旅行》,可参看前面《对婚姻的不同看法》中关于尼尔斯·克里姆的注释。

    [372] ……我觉得她缺乏这样一种“起着美化作用并且通过自己的美来渗透灵魂”的整体基础。

    [373] 与空气斗了拳]前面有过注释,指做了徒劳的努力。见《哥林多前书》(9:26)保罗这样写自己:“我斗拳,不像打空气的。”

    [374] 偏离]见前面有过对“磁针的偏离”的注释:磁性指北针对北的指向几乎在任何地方都有偏差……

    [375] 佩里安德]科林斯的佩里安德,库普塞鲁斯的儿子。古希腊科林斯的第二任僭主(约公元前625-前585年)。在位期间,他使得科林斯疆域扩大,成为霸主城邦。他以苛政统治城邦,但也保护艺术与诗歌。佩里安德也是被列进古希腊七贤的希腊哲学家。

    [376] 那种能取悦上帝的状态]在丹麦教堂里举行的婚礼上,牧师对新婚夫妇说:“因而,这是对你们的安慰:你们知道并且相信你们的状态(亦即:婚姻状态)是上帝所喜欢的,并且得到了他的祝福。”

    参看《丹麦圣殿规范书》(Forordnet Alter-Bog for Danmark,s.260f.)。

    [377] 神圣的狂暴]也许是指向“神圣的疯狂”。可参看前面《对婚姻的不同看法》中关于“神圣的疯狂”的注释。

    [378] corpus delicti]拉丁语:犯罪之体。通常用来指:一方面是一个犯罪过程中所用到的各种工具,一方面是犯罪行为所留下的外在痕迹。

    [379] 对于我来说,“人性元素之中的平等性”是“‘我的精神存在’之中的生命力”;……

    [380] 守夜人]见前面的关于“守夜人”的注释:守夜人在城里的街上巡行时,每半小时要叫喊钟点。

    [381] 我是按照克尔凯郭尔原有代词使用法来翻译这句话的:“他对每一个个体人格说话;在他与之说话的这一瞬间,他使用这个体自身以便通过他来对他说他想要对他说的话。”在这里,我重新把名词代入,以避免混淆:“上帝对每一个个体人格说话;在上帝与这个体人格说话的这一瞬间,上帝使用这个体自身以便通过这个体来对这个体说上帝想要对这个体说的话。”

    [382] 《约伯记》中,所谓上帝在云堆里显现,而且在说话的时候还像是一个最善于辞令的辩证家]指《约伯记》第38-41章。在(38:1)中,上帝是在旋风之中对约伯说话。

    [383] 云堆里的宝座上]在《旧约》中,云彩常常被解读成上帝所居住的地方。比如说,在《出埃及记》(24:15-18)中。

    [384] 大地上方的雷电里]在《旧约》里,雷电常常与上帝的启示联系在一起。比如说在《诗篇》(18:14)中,以及在《约伯记》(37:5)中。

    [385] 最轻声的低语]在《列王记上》第19章中,从(19:12)起:“地震后有火,耶和华也不在火中。火后有微小的声音。以利亚听见,就用外衣蒙上脸,出来站在洞口。有声音向他说:‘以利亚啊,你在这里作什么?’……”

    [386] 苏格拉底说,最大的不幸就是“处在一种幻觉之中”]见柏拉图对话录《斐多篇》(90 c-d):“假定有一个论证是真实的、有效的、能够被发现的,然而有人由于通过他自己以往的论证感到它们对相同的人有时候真、有时候假,这个时候他不去追究自己的责任,责备自己缺乏技能,而是到了最后在绝望中想要把怒火发泄到论证头上,此后一生中老是在抱怨和斥责论证,由此错过了认识关于实体的真理的机会,这岂不是一桩可悲的事?”《柏拉图全集》,第一卷,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2002年。

    [387] 低价值的胜利]就像是在纸牌游戏中,没有输,但只获得很低的点数。或者说类似于中国打麻将的“垃圾湖(胡)”。

    [388] 日常生活故事]指1827-1845年间在丹麦出版的许多不署名的长短篇小说,以“一个日常生活故事的作者”的名义出版,情节都是关于哥本哈根市民阶层的各种爱情婚姻之类。作者是海贝尔的母亲托马西娜·居伦堡(Thomasine Gyllembourg,1773-1856年)。

    [389] 不是为发疯的人演出的,而是为“昏头昏脑的金龟子”演出的]巴格森(Jens Baggesen)在对亚当·欧伦施莱格尔的歌剧《卢德兰的洞穴》(LudlamsHule)的批评中说道:“就是说,我们现在想象这必然性:在祭坛前的垫子上跪下,————牧师宣布他们的结合————交换戒指,所有幻觉,甚至一种被困扰的金龟子的想象能力都会在这样的地方纯粹地终止。只有精神病人才会对这一类大大小小的虚构创作感到满意。”Danfana,bd.1-3,Kbh.1816-1817,ktl.1508;bd.1,s.380f.

    [390] 凯撒·亚历山大·波拿巴·爱波尔托弗特]凯撒是罗马皇帝凯撒的称呼,亚历山大是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的称呼,波拿巴是拿破仑的名字。爱波尔托弗特是丹麦的一个地区名。在霍尔堡的喜剧《化装晚会》之中有一场景(第一幕第十一场),淳朴的雇农阿尔夫谈论亨利希说:“那孩子得到了一个别名,把自己写成亨利希·爱波尔托弗特……然后估计是没多久他把自己写成了亨利希·冯·爱波尔托弗特。”

    [391] 还不曾与属血气的人商量]见前面对同样句子的注释。参看《加拉太书》(1:15-16)……。

    [392] 在伯里克利的合法儿女……提出申请要求废除那条法律]参看普鲁塔克的传记《伯里克利》第36-37章。伯里克利(公元前495-前429年),古希腊政治家,在雅典推行民主政治的城邦领导人。

    [393] 伯里克利……不再有社交上的任何活动]参看普鲁塔克的传记《伯里克利》第7章。在伯里克利从政以后,只走从家去市场和市政厅的那条路。他完全不接受任何朋友的邀请,诸如晚会等。他从政时间很长,在他从政期间,他从不曾去自己朋友家做客。

    [394] 这是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译本中的一个注释:句子中的第二部分反讽了一种在生活中常常出现的“半心半意”,它常常带着更大的中立性(力量),带着一种特定给出的解释继续走向对立面。

    [395] 永恒之意识。永恒是个名词,这里不是说“永恒的”意识,而是“永恒”的意识。

    [396] 有着三根马尾的帕夏]过去土耳其的最高的军事和民事的职位。在奥斯曼帝国有帕夏这一头衔,级别上分为一束马尾、二束马尾和最高的三束马尾,其标志就是,在他们的帐篷外的杆子上有着一束马尾、二束马尾或三束马尾。

    [397] 夏洛特·斯蒂格利茨]Charlotte Sophie Stieglitz(1806-1834年),与德国诗人亨利希·斯蒂格利茨结婚。在1834年12月29日用匕首自杀,希望丈夫因此而悲伤能够从一个野心勃勃而情感麻木的男人转化成一个伟大的诗人。

    参见T.Mundt,Charlotte Stieglitz,ein Denkmal,Berlin 1835.

    [398] 朱丽叶在喝下了毒药之后从莎士比亚那里获得的那些]莎士比亚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第四幕第三场,在朱丽叶喝掉毒药之前,她有了死亡的想法,因为她无法得到自己所爱的罗密欧。

    [399] 格莱特吃了碗豆之后从威瑟尔那里得到]在威瑟尔(J.H.Wessel)讽刺模仿性的悲剧《没有长袜的爱情》(1772年)中,格莱特对自己的女友米德讲述了自己梦中的死亡想法,因为她以为她所爱的约翰变了心,所以她不得不和马兹结婚。后来格莱特与约翰结合,于是他们一致认为,先前她之所以会有悲伤的预感,是因为她吃了豌豆、猪肉和鲱鱼。

    参见Wessels,Samlede Digte,s.4-7 og s.48-54.

    威瑟尔(Johan Herman Wessel,1742-1785年)丹麦挪威诗人和作家。

    [400] 有同感]sympathisere,我在一般情况下译作“有着同情”或者“有同感”,是对他人有着同感、同情、参与和设身处地的考虑。

    [401] 引号是译者加的。译者在这里将之理解为“对理念的放弃”,但是仍有一种模棱两可的可能:“对理念的放弃”和“理念对什么东西的放弃(就是说,站在理念的角度放弃什么东西)”。

    [402] 直译的话是“事情的进展会比我敢希望的更平稳”。

    [403] 五月五日]这是克尔凯郭尔的生日。

    [404] 僭主(Tyran),通常译为“暴君”,在中文政治学中译作“僭主”。希腊时代认为,不通过世袭、传统或是合法民主选举程序,而凭借个人的声望与影响力,获得权力,来统治城邦的统治者,这样的统治者被称为僭主。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说:“僭主制是一种君主政体,以主人的专制处理公共的政治事务。”

    [405] 见前面关于佩里安德的注释:佩里安德也是古希腊七贤之一。

    [406] 安布累喜阿的佩里安德,那他可能是把两个人混淆了]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索西翁、赫拉克利德和帕慕费勒……说:有两个佩里安德,一个是僭主,另一个是智者,并且是来自安布累喜阿。……亚里士多德说科林斯人(亦即:科林斯的佩里安德)是智者。”

    [407] 只有五个贤者……历史学家们各有自己不同的解读]在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前言第十三节中写那七个智慧者:“我们把泰勒斯、梭伦、培利安德尔、克莱布洛斯、齐隆、比阿斯、彼塔库斯看作是有智慧的。”接着,他说:“他们中有斯基特人阿纳卡西斯、克奈人缪松、叙利亚人费瑞希德、科来滕斯人埃比美尼德;部分地暴君皮希斯特拉特。这些人则是那些智慧者。”

    在第一卷第一章中第欧根尼·拉尔修继续写七个智慧者:“我们不仅仅以一种方式来编排他们:利安德利欧斯在他们的编数中用利欧方特、高尔夏斯来代替克雷欧布尔和缪松,一个雷贝迪尔或者埃弗希尔和来自克里特的埃比美尼德。柏拉图在《毕达哥拉斯》中用缪松来代替培利安德尔,欧福尔用阿纳卡西斯代替缪松;有的人把彼塔格尔也算进去了。蒂凯阿克给我们四个人,对此大家都同意:泰尔斯、比阿斯、彼塔克和梭伦;但也提到六个其他人,其中有三个是可以选择的:阿里斯多德姆、潘姆菲尔,拉克戴墨尼人齐隆、克雷欧布尔、阿纳卡西斯、培利安德尔;有的人加上了来自阿尔果斯的阿库西劳斯,卡巴或者斯卡布拉的儿子。但是,赫尔米普在关于智慧者的文字中提及十七个,选了其中七个,但并非全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这十七个是:(1)梭伦、(2)泰勒斯、(3)彼塔克、(4)比阿斯、(5)齐隆、(6)克雷欧布尔、(7)培利安德尔、(8)阿纳卡西斯、(9)阿库西劳斯、(10)埃比美尼德、(11)利欧方特、(12)费瑞基德、(13)阿里斯多德姆、(14)彼塔格尔、(15)拉松、查尔曼提德斯或者西斯姆布林斯,或者就像阿里斯多克森所说查布林的儿子、(16)赫尔米欧尼欧斯、(17)阿纳克萨哥拉斯。希波伯特在哲学家名单中提及(1)欧尔弗斯、(2)利诺斯、(3)梭伦、(4)培利安德尔、(5)阿纳卡西斯、(6)克雷欧布尔、(7)缪松、(8)泰勒斯、(9)比阿斯、(10)彼塔克、(11)埃比查尔姆(12)彼塔格尔。”

    在被柏拉图谈及的对话《毕达哥拉斯》(342c)中所列的是以下七个人:“米利都的泰尔斯、米提利尼的彼塔库斯、普里埃尼的比阿斯、我们的梭伦、隆都斯的克雷欧布尔、克奈的缪松,这些人中的第七个应当算拉克戴墨尼人齐隆。”

    根据古希腊传统,他们是公元前七到前六世纪的智慧人士,全都说出过著名的智慧陈述、“简短而值得记忆的句子”————如《毕达哥拉斯》中所说。

    [408] 如果他说的是“还有另一个佩里安德,安布累喜阿的佩里安德,他可能是把两个人混淆了”,或者如果他说的是“只有五个贤者”,或者说“历史学家们各有自己不同的解读”,等等,那么事情就会有所不同。

    [409] 他遵守自己的诺言并且给诸神造了他所应许的浮雕柱,但这浮雕柱,是以女人们的首饰来支付建造费用的]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

    [410] 勤奋达成一切……要挖通地峡]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科林斯地峡,位于希腊南部,联接希腊北部和伯罗奔尼撒半岛的狭窄地峡,最窄的地方宽6公里。

    [411] 这一句的丹麦语是“Men dette er vist,at det kun var en Anledning,hvis det ellers ikke skulde blive uforklarligt,at han saaledes kunde forandres.”

    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与丹麦文意义相同:“Das aber ist gewiß,es war bloß ein Anlaß,wenn anders es nicht unerklärlich werden soll,daß er dermaßen sich verändern konnte”(但这是确定的,如果说“他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被改变”不是无法以别的方式来解释的话,那么,它只是一个诱因)。

    Hong的英译与原文意思稍有不同:“But this much is certain——there was only an occasion——that is,if it was at all explicable that he could be so changed”(但是多少这样一点是确定的:如果说‘他能够如此被改变’根本就是可解释的话,那只有一个诱因)。

    F.Prioret M.-H.Guignot的法文版也有类似改写:“Mais assurément il n'y eut qu'une seule raison,sinon sa transformation à un tel degré serait inexplicable”(但是,如果‘他能够在这样的一种程度上被改变’是可解释的话,那肯定只会有一个原因)。

    [412] 不同的人们讲述了不同的原因……他曾与母亲克拉蒂娅有过应受惩罚的关系]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他与丽西妲婚配,他称她为梅丽莎,……他和她生了两个儿子,基普斯罗斯和利克佛伦,小儿子很聪明,大儿子脑子不好。然而在一段时间之后,他在一场暴怒中杀了他妻子,可能是把一张脚登扔向她,也可能是用脚踢死她。她当时正怀孕。是因为一个侍妾的在他那里说她坏话而引发出他的怒气,后来他把侍妾活活烧死了。他的儿子利克佛伦为母亲的死而悲伤。他抛弃了这儿子,并把儿子放逐到了科西拉。在他年老了以后,他派人去召回自己的儿子继承他的僭主位。但是在出发之前科西拉人杀了他的儿子。恼怒之下,他把科西拉人的儿子们送到阿吕亚泰斯去阉割,然而在船靠近了萨摩斯岛的时候,这些孩子们跑进了赫拉神殿避难并且被萨摩斯岛上的居民救护。他八十岁的时候在悲戚之中死去。……”

    “阿利斯提普在《关于古代的奢华》第一卷之中讲述了,他的母亲克拉蒂娅迷恋他并且与他发生秘密关系,并且这没有与他的脾性相悖;但是后来人们都知道了这事,出于对此的恼怒他变得对所有人都很严厉。”

    [413] 不要去做不可告人的事]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其中有一系列佩里安德的语录,诸如“不可告人的事请,不要去实施”。

    [414] 被人畏惧好过被人怜悯]在希罗多德(Herodot)的《历史》(Historiarum)第3卷第52章中有记载:在佩里安德把儿子利克佛伦流放之后,他后来想与儿子和解时所说的话中有这句:“但是你现在认识到了,被嫉妒要比被怜悯好很多”(德文版为:Du aber hast nun eingesehn,wie viel besser es ist,sich beneiden,als sich bejammern zu lassen。——Die Geschichten des Herodotos,bd.1,s.250.)。

    参看亚里士多德对悲剧的定义。

    [415] 他是第一个使用雇佣兵的人……按照僭主对待不自由的人那样进行统治]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

    [416] 对于一个僭主来说,放弃统治权就像被剥夺统治权一样危险]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在一次有人问他为什么是僭主的时候,他回答:放弃僭主统治和僭主统治权被剥夺是一样危险的。”

    [417] 碑文是被刻在一座空墓上]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在他的空空如也的华丽坟墓上,科林斯人们写上了这个:‘大海们的邻居,科林斯祖国,在母亲的怀里藏着佩里安德,富有而智慧的人。’”

    [418] 不义之财生出“邪恶财富”]直译是:糟糕的收获生出“邪恶的收获”。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他也说下面的话:不要为钱的缘故去做任何事,因为从糟糕的收获中你应当期待的只是糟糕的收获。”

    [419] 僭主……如果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就必须拥有对保镖的善意,而不是那些持武器者]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

    这段文字,F.Prioret M.-H.Guignot的法译是“Lestyrans,...qui désirent être à couvert doivent avoir pour garde du corps la bienveillance et non pas des écuyers”。Emanuel Hirsch的德译是“Tyrannen,welche sicher sein wollen,...müssen Gutwilligkeit zur Leibwache haben und nicht Gewappnete”。

    但是Hong的英译把意思变掉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英译是根据拉尔修的《哲学史》直接翻译的:“Tyrants,...who want to be securemust have goodwill as a bodyguard and not armed soldiers”(如果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就必须像保镖那样拥有善意,而不是像那些有武器的士兵)。

    [420] 在这里,科林斯,他的故土,把佩里安德这个富有而智慧的人,隐藏在自己的怀抱里]见前面的注释。

    [421] 一个希腊作家]第欧根尼·拉尔修。

    [422] 不要因为你的愿望没有被实现而悲伤……因为他无法实现他想要实现的事情”]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

    [423] 一个绝望的人把这句话刻进自己的徽章:“更多被毁灭的,更少悔悟着的”]在克尔凯郭尔的JJ日记中,1842/43年度交接的时候有这样的手记:“莱布尼茨讲述,有一个男爵安德莱·泰菲尔,他在他的徽章里有着一个萨梯尔(Satyr:一个被描绘成具有人形却有山羊尖耳、腿和短角的森林之神;极好色),并且刻有西班牙文mas perdido y menos arrepentido(更多迷失的,更少悔悟的);而后来有一个爱上了王后的委拉梅迪纳伯爵,他选了同样的格言来描述一种毫无希望但又不愿被放弃的激情。”

    “悔悟着的”,本书译者一般是将之译作“悔着的”(angrende)。

    [424] 一个回答……信使没能领会这回答]可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色拉西布洛斯这样写信给他:当然,我没有任何回答可给你的信使;但是我把他带到谷田里,在他和我同行的时候,我用我的手杖敲掉高出其它谷穗的谷穗。如果你问他,他要说他听见和看见我所做的事情。你也得这样做,如果你想在独裁统治的位置上稳坐的话……”

    色拉西布洛斯:在公元前六世纪初统治米利都的僭主。

    [425] 塔克文·苏佩布的儿子]公元前五世纪,罗马王政时代第七任君主塔克文·苏佩布(Tarquinius Superbus)的儿子,塞克图斯·塔克文(Sextus Tarquinius),努力将盖比伊(Gabii)城推进自己父亲的统治势力范围。通过使用诡计,他在城里获得了一个重要位置,于是,他派遣一个信使去罗马他父亲那里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塔克文·苏佩布信不过信使,一句话不说,而是把信使带进花园。在花园里,他用拐杖敲打掉那些最高大的罂粟花的花冠。信使向儿子描述了父亲的举动,这样儿子就明白了:他必须把城里最有头面的那些人清除掉。

    参见Valerius Maximus,Sammlung merkwürdiger Reden und Thaten,overs.af F.Hoffmann,Stuttgart 1829,ktl.1296,s.455f.

    也参看克尔凯郭尔《畏惧与颤栗》的题记引言。

    [426] 见前面的那句话刻进徽章的引言:“更多被毁灭的,更少悔悟着的。”这里的这个名词“悔悟”,丹麦语是Anger,本书译者一般是将之译作“悔”。

    [427] 孩子,你们知道是谁杀了你们的母亲?]希罗多德在《历史》中写的是:然而,你们当然也知道,我的孩子,是谁杀了你们的母亲?(德文:“Aber wißt ihr auch,Kinder,wer eure Mutter umgebracht hat?”参看下面对这个段落的注释中的德文)。

    [428] 梅丽莎是埃皮达鲁斯僭主普罗克勒斯的女儿……并夺下了埃皮达鲁斯]这是对整个段落的注释。希罗多德《历史》第3卷第50-52章中对此进行了重新叙述。

    德文版参看Die Geschichten des Herodotos,bd.1,s.249-251:“Nämlich nachdem Periandros sein Weib Melissa umgebracht,so traf ihn zu diesem ersten Unglück noch folgendes neue:Er hatte von der Melissa zween Söhne,davon war der eine siebenzehn und der andere achtzehn Jahr alt.Diese ließ ihr mütterlicher Oheim Prokles,der Herr war von Epidauros,zu sich kommen und bewirthete sie sehr freundlich,wie billig,da sie seiner Tochter Kinder waren.Und als er sie wieder von sich ließ,geleitete er sie und sprach:Aber wißt ihr auch,Kinder,wer eure Mutter umgebracht hat?Der älteste Bruder nahm sich dieses Wort nicht zu Herzen,der jüngste aber,mit Namen Lykofron,ward sehr betrübt,als er das hörete,also daß er,wie er nach Korinthos kam,seinen Vater nicht anredete,als den Mörder seiner Mutter,und wenn jener mit ihm sprach,redete er nicht,und wenn er ihn fragte,gab er ihm keine Antwort.Endlich ward Periandros böse und jagte ihn aus dem Hause.Und als er ihn weggejagt,fragte er den ältesten aus,was ihr Oheim mit ihnen gesprochen.Der aber erzählete ihm,wie er sie sehr freundwillig aufgenommen;jenes Wortes aber,das ihnen Prokles beim Abschied gesagt,erinnerte er sich gar nicht,weil er's nicht zu Herzen genommen.Periandros aber sagte,es wäre gar keine Möglichkeit,er müßte ihnen etwas unter den Fuß gegeben haben,und hörete nicht auf zu fragen.Endlich fiel es ihm wieder ein und er sagte auch das.Periandros aber nahm sich das auch zu Herzen,wollte aber doch sich nicht weichherzig bezeigen,und schickte zu den Leuten,wo sein verstoßener Sohn sich aufhielt und verbot ihnen,sie sollten ihn nicht beherbergen.Als dieser nun verstoßen wurde und in ein ander Haus kam,mußte er auch da wieder fort,denn Periandros drohete denen,die ihn beherbergten,und befahl,sie sollten ihn nicht im Hause behalten.Als er auch hier wieder fort mußte,ging er weg in ein anderes Haus seiner Freunde,und die,obwohl sie sich sehr fürchteten,nahmen ihn dennoch auf,weil er doch ein Sohn des Periandros wäre.Endlich aber ließ Periandros ausrufen,wer ihn beherbergte oder mit ihm spräche,der wäre dem Apollon in eine heilige Strafe verfallen,so und so viel.Nach diesem Ausruf wollte kein Mensch mit ihm sprechen,noch ihn beherbergen;ja er selber glaubte,er dürfe nun nichts mehr versuchen wider das Verbot,sondern trieb sich unausgeseßt unter den Säulenhallen umher.Am vierten Tage aber sah ihn Periandros,wie er zusammengefallen war,weil er sich nicht gewaschen und nichts gegessen,und ihn jammerte sein.Und ließ ab von seinem Zorn und ging an ihn heran und sprach zu ihm:/Lieber Sohn,was möchtest du lieber,deinen jetzigen Zustand,oder die Herrschaft und alle Güter,die ich jetzo habe,und deines Vaters Willen thun?Du bist ja mein Sohn,bist König des reichen Korinthos und führest so ein Bettlerleben,weil du widerspenstig und erzürnet bist gegen den du es am allerwenigsten sein solltest.Wenn sich ein solches Unglück zugetragen,wie du mich in Verdacht hast,so ist das ja mein Unglück und ich trage den schwersten Theil daran,dieweil ich es selber verübt.Du aber hast nun eingesehn,wie viel besser es ist,sich beneiden,als sich bejammern zu lassen,und zugleich,was das heisset,gegen seine Eltern und gegen Mächtigere zu zürnen;und nun komm mit nach Hause./So suchte er ihn zu gewinnen.Er aber antwortete seinem Vater weiter nichts,sondern sagte bloß,er wäre dem Gott in die heilige Strafe verfallen,da er mit ihm sich in's Gespräch eingelassen.Da ward Periandros innen,seines Sohnes Uebel sei unheilbar und nicht fortzuschaffen,und brachte ihn aus seinen Augen weg und schickte ihn auf einem Fahrzeuge gen Kerkyra,denn auch die war ihm unterthänig.Und als er ihn fortgeschickt,zog Periandros in den Streit wider seinen Schwäher Prokles,weil der die meiste Schuld hatte an dem ganzen Unglück,und nahm Epidauros ein und nahm den Prokles selber lebendig gefangen.”

    [429] 见前面注释。

    [430] 现在,佩里安德成了一个老人;……他们也确实这样做了]希罗多德在《历史》第3卷第53章中对此进行了重新叙述。

    德文版参看Die Geschichten des Herodotos,bd.1,s.251f.:“Aber als nun manche Zeit vergangen und Periandros alt ward und wohl bei sich fühlte,daß er nicht mehr im Stande wäre,die Geschäfte zu übersehen und zu besorgen,sandte er nach Kerkyra und berief den Lykofron zur Herrschaft,denn in seinem ältesten Sohn sah er auch gar nichts,sondern der schien ihm ganz stumpf zu sein.Lykofron würdigte den,der ihm die Botschaft beachte,nicht einmal einer Antwort.Periandros aber,denn sein Herz hing einmal an dem Knaben,schickte zum andern zu ihm seine Schwester,die war seine leibliche Tochter,und dachte,der würde er noch am ersten folgen.Diese kam nun an und sprach also:/Lieber Bruder,willst du die Herrschaft an andere fallen und dein väterlich Haus lassen in Trümmer gehn lieber,als hinkommen und das selber besitzen?Komm mit nach Hause und laß ab,dich selber zu züchtigen.Die Rachsucht ist ein verkehrtes Gut;heile nicht Uebel mit Uebel.Mancher zieht seine Lust der Gerechtigkeit vor,und mancher,der sein Mütterliches gesucht,hat sein Väterliches verloren.Die Herrschaft ist ein schlüpfriges Ding;viele sind,die ihrer begehren.Dein Vater ist alt und hoch bei Jahren;gieb doch dein Eigenthum nicht in fremde Hand./Der Vater hatte ihr eingegeben,wodurch man ihn wohl am leichtesten bewegen konnte,und das sagte sie zu ihm.Er aber antwortete und sprach,er würde nimmermehr nach Korinthos kommen,so lange er hörte,daß sein Vater noch lebe.Als sie nun dieses berichtet,sandte Periandros zum dritten einen Herold,er wollte selber nach Kerkyra gehn,jener aber sollte nach Korinthos kommen und sein Nachfolger werden in der Herrschaft.Mit der Bedingung war es der Jüngling zufrieden,und Periandros wollte nun nach Kerkyra,sein Sohn aber nach Korinthos gehn.Als aber die Kerkyräer das alles erfuhren,brachten sie den Knaben um,damit ihnen Periandros nicht in's Land käme./Darum nahm Periandros Rache an den Kerkyräern.”

    [431] 他让人绑架了他们的300个孩子……诸神阻止了这事情]300这个数字出自希罗多德的《历史》第3卷第48章,但那是另一个关联中的数字:佩里安德送科西拉的贵族的300个男孩到萨第斯去阉割。

    德文版参看Die Geschichten des Herodotos,bd.1,s.248f.

    [432] 他让两个年轻人到他这里……并在那里被杀]这是对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七章中描述的重述。

    [433] 译者在这里稍作改写。直译的话这句话就成为:“我在我的内心深处所经历的,亦即,我曾站在可能性最外面的尖端处并看见过最极端的恐怖,‘曾站在那里并且看见了这景象’的后果就是那将会来追击我的东西。”

    [434] 在东方,寄送一条丝带意味了对收信人的死刑判决]在东方的习俗中有这样一种:让人一条丝带给自己的属下,作为一种表示,让这属下自杀(或者以这条丝带勒死自己)。

    [435] 躺在真相的摇篮里被掉了包的孩子]丹麦文原本是一个单词Skifting,意思是被地下精灵偷换了的孩子。按民间传说,在小孩子出生后尚未被命名的时候,往往会被精灵(尤其是地下精灵)从摇篮里偷走,然后精灵在摇篮里留下一个孩子顶替。这被精灵暗中偷换后留下的婴孩往往又笨又丑。

    [436] 不倒翁]丹麦文原文是Pagode,意为“偶像;一个脑袋可动的小小形象,点头娃娃”。

    [437] 这里稍作改写,原句直译为:现在是宁静的,不是在那样一种意义上:这宁静是通过一种比“最嘈杂的爆发”更强烈的激情而得以获取的。

    [438] 国家里的安静人]指安分守己地生活着的人们。对应于《诗篇》中“大地上的安静人”(35:20):“因为他们不说和平话。倒想出诡诈的言语,害地上的安静人。”

    [439] 换一种说法的话:永恒意识到了死者们的各种作为,而永恒的这种意识的形式就是这宁静。

    [440] 精灵时刻]午夜,人们认为死者的鬼魂们会显现自己。

    [441] 这里是说“任何人的声音”而不是“任何人的声音”。

    [442] 这里是说“……限制‘思维和各种思想’的无限性”。

    [443] 彼得拉克的说法……我的心每天晚上则有如此之多的思想!]意大利诗人、文献学家和哲学家弗朗西斯克·彼得拉克(Francesco Petrarca,1304-1374年)的诗句。

    德文翻译可参看Francesco Petrarca's sämmtliche italienische Gedichte,overs.af F.W.Bruckbräu,bd.1-6,München 1827,ktl.1932-1933;bd.5,s.40:“Nicht hat so viele Thiere das Meer in seinen Fluthen,nie sah da oben über dem Kreise des Mondes jemals eine Nacht so viele Sterne,so viele Vögel wohnen nicht in den Wäldern,so viele Halme hatten Felder nie und Hügel,als mein Herz Gedanken jeden Abend.”

    [444] ……让它作为“那没有被说出口的祈祷”所具的宁静吧,让它作为“那被低声说出的军事口令”所具的宁静吧……

    [445] 把一切都置于原封不动的停顿之中,直到永恒把遗嘱查验法庭的封条揭掉]按照克里斯蒂安五世的丹麦法律,在死亡事件中,当地的遗嘱查验法庭要马上得到通知,以便让死者的拥有物得以封存,直到合法的遗产转让开始进行。

    [446] 有点奇怪,Hong英译本把“Straf over mig”(对我的惩罚)翻译成“self-punishment”(自我惩罚)。德译本和法译本在这里都没有进行类似改写。

    [447] 塔耳塔罗斯]是希腊神话中是一个类似于“地狱”的名词。在希腊神话中,它是一个位于大地和大海的尽头的国度,深处于地下,就像天在大地的上面那样,在那里只有漫漫长夜。邪恶者们的灵魂就被发送到那里,为他们在大地上所犯的罪行而接受痛不可耐的惩罚。

    参见W.Vollmer,Vollständiges Wörterbuch der Mythologie aller Nationen,s.1472f.

    [448] 也就是说,“断绝订婚关系”的瞬间。

    [449] 一个服了药末之后吃橘子的人对橘子感到厌倦]服用药粉(尤其是类似于有鸦片成分的安眠药)会有消化不良的副作用,吃橘子也许是为了针对消化不良。

    [450] 一个作家……在取悦女人的方面是例外]典出不明。不过可参看《诱惑者日记》(《非此即彼》卷一),之中诱惑者约翰纳斯写道:“人们说,要去走遍世界,就必须有着一点比诚实更多的东西;我则要说,要去爱一个这样的女孩,就必须有着一点比诚实更多的东西。我具备这一‘更多’————它是虚伪。”

    [451] Non enim est...in habendo cupiditas]拉丁语:就是说,如果“拥有”不唤起欲望,那么“戒绝”就不会造成麻烦。引自奥古斯丁的De doctrina christiana第三卷第十八章。奥古斯丁的原文是cum,克尔凯郭尔写成quum,但意思没有变化。

    [452] 心里火热]保罗在《罗马书》(12:11)中写道:“殷勤不可懒惰。要心里火热。常常服事主。”

    [453] 扬……关于语言(为什么语言会存在)的说法]关于扬(Edward Young),见前面《对婚姻的不同看法》中的注释。在他的诗歌《爱与名望》中,关于宫廷,他写道:“在那里,语言自然目的是被拒绝,人们只为隐藏起自己的心灵而说话。”

    英文原文:Edward Young:Love of Fame:“Where Nature's end of language is declined/and men talk only to conceal their mind.”

    德文翻译:Einige Werke von Dr.Eduard Young.J.A.Ebert,bd.1-3,Braunschweig und Hildesheim 1767-72,ktl.1911;bd.3,s.36:“wo der natürliche Zweck der Sprache vermieden wird,und Menschen nur reden,um die Seele zu verhehlen.”

    [454] 塔列朗……关于语言(为什么语言会存在)的说法]塔列朗(Charles-Maurice de Talleyrand,1754-1838年),法国公爵,主教,拿破仑的外交大臣,沙皇的朋友,路易十八的总理等等。阴谋和政治投机的大师。据说塔列朗在1807年对西班牙的外交使节易斯基亚多(Isquierdo)说:La parole a été donnée à l'homme pour déguiser sa pensée(人得到语言天赋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思想)。

    [455] 一个后来的作家……关于语言(为什么语言会存在)的说法]在草稿上,克尔凯郭尔写道:“我也相信,一个后来的作家的说法是不对的,他说语言不是为了隐藏思想而存在的,而是为了隐藏‘人们没有思想’而存在的。”

    这后来的作家应当是维吉利乌斯·豪夫尼恩希斯,他在《恐惧的概念》中写道(见《畏惧与颤栗·恐惧的概念·致死的疾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299页):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与命运的小小关系,但只是停留在这样的“小小关系”上,停留在“闲聊”上,这种闲聊不会留意到塔列朗(并且扬在他之前早就已经说过)所发现、却没有像闲聊那么好地去完成的说法:语言是为了隐藏思想而存在的,————也就是说,为了隐藏“人们没有思想”的事实。

    当然维吉利乌斯·豪夫尼恩希斯是克尔凯郭尔的笔名之一,————克尔凯郭尔的一系列著作都是借用假名的笔来创作的,比如说《“有辜的?”-“无辜的?”》的作者是法拉他·塔希图尔努斯,————克尔凯郭尔的另一个笔名。

    [456] 按照原文直译应当是“如果我做后者”。在前句中,这“后者”是被否定的,就是说“不做”的(“既不说真话也不说出我真诚的想法”)。因而“做后者”亦即“说真话或者说出我真诚的想法”。考虑到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重复,所以意译成“如果我说出真心话”。

    [457] 合唱]在原文中是拉丁文Chorus。在古典戏剧中,合唱扮演着一个重要角色,尤其是在希腊悲剧和戏剧中,合唱会与剧中的人物对话。在现代戏剧中,合唱常常会代表一个人群,因而是一种“人民的声音”。

    [458] 法国诗歌中的那些英雄]也许是指法国古典悲剧(比如说,法国剧作家和诗人高乃伊的《熙德》)中的那些伟大英雄。

    [459] 冷火]冷火,丹麦语是“kolde Brand”。丹麦文的注释解释是:一种导致无感觉的病态,或者一种使得什么东西坏死的状态。也有可能就是koldbrand(坏疽)的另一种写法。

    [460] Mundus vult decipi]拉丁语“mundus vult decipi”(世界想要被欺骗)。在一般的表述中,后面会紧跟着“decipiaturergo(那就让它受欺骗吧)”。在霍尔堡的英雄故事集(1739年)中,霍尔堡写到卡拉发主教(G.P.Caraffa,后来的教皇保罗四世)“正在向人发送祝福,但是嘴里同时不断地嗫喏着这些词:Mundus vult decipi,decipiatur!”参见Adskillige store Heltes(...)sammenlignede Historier og Bedrifter,bd.1,i Ludvig Holbergs udvalgte Skrifter,bd.9,1806,s.86.

    [461] 时代的要求]在前面“酒中真言”部分有过注释。“时代的要求”是海贝尔常用的一个表述。在海贝尔的受黑格尔影响的关于“历史之必然前进”的观念中,他想要使得哥本哈根的公民意识和品位达到与各大欧洲进步城市的同样水准,这样一来,他就常常谈论“时代的要求”。

    [462] 佩尔·蒂恩]Peer Degn,霍尔堡的喜剧《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或者拉斯姆斯·贝尔格》(1731年)中的人物。在第一幕第四场,佩尔·蒂恩对耶伯说:“为什么我要离开我的教众,他们敬我爱我,我也敬爱他们。”

    [463] 直译的话就是“但是反过来:我也并没有被人追逐迫害”。

    [464] “这也是符合我心意的”中的“这”亦即前面的“我也并没有被人当成活靶子来追击”。

    当然这之中也有着一种语法上的模棱两可,这个句子也可以译作:“这也是符合我心意的:我不至于因为‘我在这世界里成了被追击的目标’而得出错误结论并且自我感觉良好。”这样理解的话,这个“这”就是“我不至于因为‘我在这世界里成了被追击的目标’而得出错误结论并且自我感觉良好”。

    [465] 也就是说:我总是在给予人们一种“比真实的我更不善良”的外观。

    [466] 预备主的道]指向《马太福音》(3:3):“这人就是先知以赛亚所说的,他说:‘在旷野有人声喊着说:“豫备主的道,修直他的路。”’”

    [467] 中项定性(Mellembestemmelse)]在两个量或者概念之间的思维方面的联接环节或者过渡。或译“中间定性”或“中介定性”。

    [468] 这一句的丹麦文的原文是一种压缩的句式,直译的话就是:“在这里,关于‘一个牧师到底是不是一个使徒’,从一开始就马上缺乏各种辩证的中项定性,而如果不是,那么他与这样一个人物有什么样的不同?并且,怎么又会相同?”

    [469] 教会的关于神职授任的差异点]这里暗示了一个问题:获得了牧师神职的人在怎样的情况下会额外获得一种特别的恩典并且加入到这神职拥有者的不中断的系列之中,这一系列直接传自从前的使徒。天主教教会的神职授受是这样的,授职过程是一种圣礼;但是在新教教会里就不是这样。克劳森在《天主教与新教教会规章》(H.N.Clausen,Catholicismens og Protestantismens Kirkeforfatning,Lœreog Ritus,Kbh.1825)中写道:“神职授职仪式是依据于使徒的先例,但只是作为象征性的行为,作为对于教会职位的意义和重要性的庄严宣示,而不是作为什么有着法术作用的仪式”(s.216)。他继续写道:“因此,像英国教会里的牧师神职授职仪式那样剥夺教会人员回返到世俗并获取世俗职位的自由,就必须被看成是一种对新教原则的明显偏离……;同样教会的理论完全是天主教的,至今有着其追随者,以至于主教的尊严依靠着一个不中断的系列的前任主教,并且神职授职仪式发出特别恩典,使得他们去实施主教要做的事情”(s.216f.)。关于天主教教会的神职授职仪式,克劳森写道:“神职授职仪式分发出圣灵,圣灵导致出去行使神圣职责的神圣化和能力,以及去实现圣餐仪式中的变化的权力”(s.436)。

    [470] 这里的“决定”(Afgjørelse)不是指意愿上的决定(Beslutning),而是指一种定性(当然这两种意思都可以被翻译成英文的decision和中文的“决定”)。因此,这句话也可以译作:“通过‘那尚未得以定性的’的领域之中的各种定性,那首要的中项定性就被推了回去。”

    [471] Apodosis]丹麦文版的注释中说是古典修辞学中的一种后接句。归结子句是条件句的表达逻辑结论的主句部分。

    [472] “作为其自身的它”,亦可译作“是其所是的它”。

    [473]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参看《巴勒的教学书》第二章“论上帝的作为”第二节“《圣经》中关于上帝的眷顾以及对受造物的维持”,第五小节:“在生活中与我们相遇的事物,不管是悲哀的还是喜悦的,都是由上帝以最佳的意图赋予我们的,所以我们总是有着对他的统管和治理感到满意的原因。”

    [474]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见上一注释。

    [475]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

    [476] α?ωρισμενος]希腊语:分离出来的。参看《罗马书》(1:1):“耶稣基督的仆人保罗,奉召为使徒,特派传神的福音。”在之中保罗将自己视作 εiς ε?αγγ?λιονϑεου~(特派/传神的福音)的。这个词在《圣经》中没有被用在施洗人约翰身上。

    [477] 有所改写。直接的翻译是:“他犯错,从我这里得知真相,并且,这也就是说,他因为‘以为他是从我这里得知了真相’而被欺骗。”

    [478] 这里所说的“俭省”是相对于前面的“就我与他的关系而言,至高的真理是:我在本质上无法给予他任何东西”而说的,“什么都不给”意味了吝啬俭省,也就是“慷慨”的反面。

    [479] “无限地更重要的事情”:原文直译应当是“无限地更高的事情”。

    [480] 并非是依据于“他的言辞和礼服”]间接地引用了海贝尔的杂耍剧《所罗门王和约尔根·哈特美尔》(1825年)的第26场,之中合唱:“这就像魔鬼!/这男人不撒谎?/他的言辞和礼服/是我们所信任的!”

    [481] 公共马车]参见前面“酒中真言”部分的注释:公共马车(omnibus:拉丁语,“为所有人的”),一种按当时的条件来说是很大的封闭式马车,是一种在固定路线上运输客人的公共交通工具。

    [482] “惊叹与敬慕”的感谢。

    [483] 漫游的骑士们]见后面的关于堂吉诃德的注释。

    [484] 编年史去谈论那些把基督教引进丹麦的国王们]萨克索(Saxo Grammaticus)在他所写的史书《丹麦人的业绩》(Gesta Danorum)之中叙述了哈拉德、艾瑞克和弗洛德等国王把基督教引进丹麦的历史。

    [485] “对她身上的‘无限’的兴趣”。这个“无限”是一个名词。

    [486] 一种“对‘她’的‘无限的兴趣’的欺骗之形式”。这个“无限的”是一个形容词。

    [487] 直译的话是“这恰是我的骄傲所希望的,既然它现在因为我在这里不得不退缩而被挫伤”。“这”所指的就是“把事情改变了重新来过”。

    [488] 整个人类的未来]指“远见思辨家”格隆德维在黑格尔主义的体系性思辨中的对世界史的一种解读。前面对“思辨之盗用……体系性的欺诈”做过同样注释。

    [489] 时代所要求的]在前面“酒中真言”部分有过注释。

    [490] “……这麻烦就是:‘我的理解力为我担保了,这在有限的意义上对她是有好处的,而与此同时,我的同情则更想要在无限的意义上爱她’。”

    [491]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所罗门说]引自《传道书》(1:9):“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按《圣经》和教会的传统说法,所罗门是《传道书》的作者。

    [492] “兴趣感”(Interesse)在这里应当是一个美学概念。

    从1830年前后起,“那令人感兴趣的”(Det Interessante)是一个时髦的词,来自德国唯心主义的艺术理论;是对于所有刺激性的被看成是“非美的”但“令人着迷的”的艺术效果手段的公共标示。施莱格尔(Friedrich Schlegel)在《论希腊诗歌的阶段》中提出了“那令人感兴趣的”作为一种美学范畴。“令人感兴趣的”可以作为对诸如悬念、倾向、不和谐、个体矛盾性的东西、刺激性的东西、引人瞩目的东西的表达,而另外在素材和组织上也是那提纯的和反思的风格和那刺激性的新鲜性。

    在丹麦,海贝尔(J.L.Heiberg)在他对丹麦诗人欧伦施莱格尔(Oehlenschläger)的戏剧《迪娜》(Dina)的评论中用到“那令人感兴趣的”这个概念。文章发表在海贝尔所出版的Intelligensblade的第16和17期,1842年11月15日,写道:“总之它[那古典的悲剧]不认识‘那令人感兴趣的’,这是一个现代概念,对于这个概念,那些古代语言根本没有什么相应的表达词。这一点同时标示了古典悲剧中那伟大的、那庞大的,还有它的限定;因为,由此得出的结论是,就像那个诗人所要求的人物描述越多,那么那在根本上存在的人物发展就越少;在这里也就是,没有什么可发展了,就像在一尊大理石像中那样没有任何可发展的东西;一切在开始的时候已经在所有它的剪影中被塑像般地定性了,甚至是预先就定性了。”

    海贝尔在后来的评论中写道:“从引文中我们将看到,这一范畴,特别是在《迪娜》中得到运用的,是‘那令人感兴趣的’,一种特别流行的用辞,所有人都理解这个词,甚至那些不懂得任何别的美学概念定性的人们也理解它。在上面我已经借机会指出:‘那令人感兴趣的’是一个属于当代艺术的概念。”海贝尔继续写道:“许多有教养的人们,特别是那些从沃尔特·司各特、布尔沃、斯克里布和维克多·雨果那里获得了最大可能的诗意享受的人们,在人们问他们有没有在剧院的这一或者那一场出色表演中获得愉快的时候,他们几乎发火。‘感到愉快?’他们带着愤慨回答:‘不,那是一场高度地使我感兴趣的表演’。”

    [493] 说明部分(Expositionen)](出自古典修辞)戏剧表演开始前所发生的事件及讯息,用来展示帮助理解人物和表演的背景信息。

    [494] per mare tristitiam fugiens per saxa per ignes]拉丁语:逃离沉郁,穿过大海,穿过礁石,穿过火焰。这是对贺拉斯的书信(Epistolarum liber I,nr.1,46.)的稍有改动的引用。参见Q.Horatii Flacciopera,s.224:“per mare pauperiem fugiens,per saxa,per ignes”(拉丁语:逃离贫困,穿过大海,穿过礁石,穿过火焰)。

    [495] 后面这些叙述都是“希望”的内容:“一种治理会常常把我们的道路引到一起,因为看见我能够使她受益,由此她能够有机会让自己确定,我在这里并且在生活上没有变化,因而我没有处在一个陌生的国家————可能想着她并且可能有着乡愁。”

    [496]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

    [497]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惊奇是认识的出发点]克尔凯郭尔在1841年1,2月份写有一段笔记:“这对于哲学是一种正面的出发点,亚里士多德认为哲学始于惊奇,而不像在我们的时代所认为的始于怀疑”(Pap.III A 107)。在一个对此笔记的注释中,克尔凯郭尔引用了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第一卷第二章(982b 12f.)“δια γαρ το ϑαυμαζειν οι ανϑρωποι το πρωτον ηρξαντο ?ιλοσο?ειν”(“恰恰因为他们感到惊奇,不管是现在的人类还是最初的人类,开始了哲学思考”),以及柏拉图的《泰阿泰德篇》(155d):“μαλα γαρ ?ιλοσο?ον τουτο το παϑο ,το ϑαυμαζειν.ου γαρ αλλη αρχη αυτη”(因为惊奇是某种在极高的程度上对哲学是本质性的东西;是的,它其实是通向哲学的开始本身)。作为引用的来源,克尔凯郭尔提及了K.Fr.Hermann,Geschichte und System der Platonischen Philosophie,bd.1,Heidelberg 1839,ktl.576,s.275,note 5,在这种有着这两段引文。

    [498] 十六]十六这个数字被用作不确定的相当大的量。

    [499] 在这里(丹麦语是“Men forstaaer man indtil Beundring ja indtil for Beundring at gjøre Skibbrud paa sin Forstand...”),Hong的英译本有误读,把丹麦语的“钦慕”(Beundring)误读为“惊奇”(Forundring),所以他的英译就是“But if one understands to the point of wonder-indeed,to the point where wonder shipwrecks one's understanding...”

    可对照F.Prioret M.-H.Guignot的法译:“Mais si on sait,de manière à vous faire admirer,faire naufrage sur son intelligence...”

    [500] 沃尔梯苏毕托女士则只有在听见马鞭抽打声之后才能够骑马]在海贝尔的杂耍剧《批评家和动物》(Recensenten og Dyret)(1826年)的第十六场,特罗普谈论喜欢骑马的法国沃尔梯苏毕托女士,她一进场手上拿着鞭子,脖子上挂着吉他:“如果不是在马上,她不唱歌,她习惯于听见鞭子声,不听见鞭子声她什么都做不了。”

    [501] “有限”(Endeligheden)是个名词。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说:“如果她自己不愿在自己的内心里明白而宁可去‘有限’那里寻求安慰的话。”

    [502] 与空气斗拳]前面有过注释,指徒劳的努力。见《哥林多前书》(9:26)保罗这样写他自己:“我斗拳,不像打空气的。”

    [503] 亚当敢回忆伊甸园吗]指向亚当和夏娃失乐园的故事。见《创世记》(3:23-24):“耶和华神便打发他出伊甸园去,耕种他所自出之土。于是把他赶出去了。又在伊甸园的东边安设基路伯和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要把守生命树的道路。”

    [504] 荆棘和蒺藜]见《创世记》(3:17-19):“又对亚当说:‘你既听从妻子的话,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505] 译者在这里加上一个“那时”,因为“我的大厦倒塌了”是现在时,然后作者所描述的就是以前的状态,也就是说,在丹麦语里是过去时。

    [506]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

    [507]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

    [508] “这也有着其痛楚”的这个“这”就是指“治理(或者我)以这样一种方式设定出对我的误解,以至于我只是不断地被迫回到这种孤独的理解之中”。

    [509] 这“交出”(Hengivelsen)在大多数时候被译作“奉献”。

    [510] 如果不是走向你,我还会归从谁]在与《圣经》文字相叠合的地方,我用“归从”代替了“走向”,别的地方仍译作“走向”。见《约翰福音》(6:68):“西门彼得回答说:‘主啊,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

    [511] Inderlighed,在这里我译作“内在性”,但是在一些地方我也将之译作“真挚性”或者“内在真挚性”。

    [512] 去抓住我丢失了的影子]也许是指阿德尔比尔特·冯·查米索(Adelbert von Chamisso,真名:Louis Charles Adelaidede Chamisso)的《彼特·施莱米尔的不可思议的故事》(Peter Schlemihl's wundersame Geschichte)。有一个人让彼特·施莱米尔出卖自己的影子来换取无底幸运袋,他把这影子折叠起来放在口袋里走了。然后彼特·施莱米尔就生活在没有影子的麻烦之中。

    [513] 理查三世能够……使她成为自己的情妇]莎士比亚悲剧《理查三世》第一幕第二场。这女人是安娜夫人,理查三世所杀害了的威尔士王子、亨利六世的儿子爱德华的寡妻。尽管安娜夫人恨理查,她还是屈从于他,接受他的戒指并成为他的情妇;后来他们结婚了。

    [514] 他带着绝望的快感仔细打量自己的畸形]《理查三世》第一幕第二场,理查在赢得了安娜夫人之后说:“哈!难道她已经把那位勇敢的王子抛到脑后去了吗?仅仅三个月之前在图克斯伯雷,是我一怒而杀了她的夫君爱德华。广阔的天地间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为和善可亲的人,繁茂的自然界培育了他那样的一个人才,年轻、无畏、聪明,并且确实高贵无比,而我竟折损了这位好王子的青春,使她早年丧偶,独守空房,难道她就此降低眼界看中了我吗?我的所有禀赋怎抵得上半个爱德华呢?我这样一拐一瘸,这样残缺其形?我的公爵爵位又哪儿值得半分一毫,显然我在这一向一直把自己看错了。天知道,她却是另眼相看,把我抬得很高,虽然我还有些莫名其妙。我只有花费一笔钱,置一面衣镜,雇一批缝衣匠,收养他一二十个,让他们推究一下时装,为我打扮起来。我既碰上了好运,不妨就付出一些代价维持个场面。可是我还得去安葬这家伙,然后哭丧着脸去找我的爱。照耀着吧,太阳,等我买到了镜子,好让我在镜前端详我的影儿。”《理查三世》,商务印书馆,1997年。

    [515] “对各种超人力量的预先感觉”就是它所付的定金。

    [516] 什么是荣誉……一块画出来的盾徽]莎士比亚悲剧《亨利四世》上篇第五幕第一场,福斯塔夫说:“……是荣誉鼓励着我上前的。嗯,可是假如当我上前的时候,荣誉把我报销了呢?那便怎么样?荣誉能够替我重装一条腿吗?不。重装一条手臂吗?不。解除一个伤口的痛楚吗?不。那么荣誉一点不懂得外科的医术吗?不懂。什么是荣誉?两个字。那两个字荣誉又是什么?一阵空气。好聪明的算计!谁得到荣誉?星期三死去的人。他感觉到荣誉没有?不。他听见荣誉没有?不。那么荣誉是不能感觉的吗?嗯,对于死人是不能感觉的。可是它不会和活着的人生存在一起吗?不。为什么?讥笑和毁谤不会容许它的存在。这样说来,我不要什么荣誉;荣誉不过是一块铭旌;我的自问自答,也就这样结束了。”《亨利四世前篇》,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年。

    [517] 在它被丧失的时候……能够弄掉一条腿和一条手臂]也许是影射克里斯蒂安五世的丹麦法律中对叛国罪的剥夺荣誉和惩罚的条文。

    [518] 人们在俄国的做法……送往西伯利亚]在彼得大帝平定了一场叛乱之后,他使用俄国的粗鄙习俗来惩罚犯人:一些军官被用绑在车轮断骨裂身处死,有的人被砍头,别的则被用带结的鞭子抽打,一部分被发配到西伯利亚。

    [519] 伤残者医院]也就是军事医院。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哥本哈根有三个军事医院。

    [520] 荣誉的田野]丹麦语Ærens Mark是按照法语champ d'honneur构建出的词。一个人带着荣誉死去(亦即:战死)的地方;沙场。

    [521] 有新的天和新的地可期待]约翰在《启示录》(21:1)里写道:“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

    [522] 无荣誉者们的墓地]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被处决的罪犯或者“不诚实的”刑事犯死后能被埋葬在没有得到教堂祝福的墓地里。

    [523] 抹大拉的马利亚]指那个进入法利赛人西门家的妓女,耶稣正在西门家吃饭。她哭着挨着耶稣的脚,她的眼泪湿了耶稣的脚,她就用自己的头发擦干,又用嘴亲耶稣的脚,用香膏抹上。见《路加福音》(7:37-50)。

    [524] 桃金娘花环]参见前面“酒中真言”部分的注释。

    [525] 与我的左手结婚]指这样一种婚姻形式,在婚礼中,男人向女人伸出左手,标志了她和她的孩子并不进入到他的“手与保护”之下,并且不具各种妻子本来具有的权利,特别是指那种贵族成员与庶民通婚的婚姻,女人及其孩子享受不到男人所有的各种特权。

    [526] 像皮洛士一样地说:再来这样一次胜利,我自己也结束了]皮洛士(公元前319-前272年),按普鲁塔克的传记《皮洛士》,他从公元前296起成为伊庇鲁斯的国王。公元前279年,皮洛士在阿普里亚的阿斯库路姆战役中战胜罗马军队,但是自身也受重创。普鲁塔克写道:“两军都撤回,据说,在有人对皮洛士这一战役的胜利表示祝贺时,皮洛士说:‘如果我们再战胜一次罗马,那么我们自己也就完了。’”

    [527] 我的“期待”的各种辩证的麻烦,就是说,我的“期待”所具的各种辩证的麻烦,或者我的“期待”之中的各种辩证的麻烦。

    [528] 自怜自感]Autopathisk,一般我都译作“自感的”,与“同感的/同情的”(Sympathetisk)相对,为了自己的缘故。与“同情或怜悯”(Sympathetisk)相比,不是“感受他人”的感情,而是“感受自己”的感情。

    [529] 自我性]Egoitet。

    [530] 怜悯同情]Sympathetisk,一般译作“同情的”或者“同感的”,与前面的“自怜自感”成为对照,是对他人有同情、参与和设身处地的考虑。

    [531] 自怜自感]见前面的注释:为了自己的缘故。

    [532] wie das Wiegenkind...im Mundes terbend]德语:好像摇篮里的婴儿衔着母亲的ru头死去。出自莎士比亚的悲剧《亨利六世》第二部分第三幕第二场,萨福克对玛格莱特王后说的台词:“我离开了你,也就活不下去了。倘若我死在你的面前,那就如同依傍在你的怀中做了一场美梦。在你面前,我可以通过我的呼吸将灵魂散发到空中,好像襁褓中的婴儿衔着母亲的ru头平静而柔和地死去。”

    施莱格尔与蒂克的德文译本Shakspeare's dramatische Werke,bd.3,1840,s.71:“Ich kann nicht leben,wenn ich von dir scheide;/Und neben dir zu sterben,wär'es mehr/Als wie ein süßer Schlummer dir im Schooß?/Hier könnt' ich meine Seele von mir hauchen,/So mild und leise wie das Wiegenkind,/Mit seiner Mutter Brust im Munde sterbend.”

    [533] 海贝尔……我们更愿意相信我们所见的]引自海贝尔的小说《危险的沉默》(J.L.Heibergs novelle“Den farlige Taushed”,i Digte og Fortœllinger,bd.1-2,Kbh.1834-35,ktl.1551-1552;bd.1,s.149.)。这引用的文字出自两个朋友,亦即小说的主人公和弗里德里克之间的一次很私密的对话。弗里德里克在谈论另一个朋友,刚用枪自杀了的卡尔。卡尔曾与弗里德里克的表妹夏洛特有过一段充满激情但又极其秘密的爱情关系,然后夏洛特得了重病。在临终之前,夏洛特要求卡尔立誓,他永远不向任何人说出他们间的关系。弗里德里克很偶然地听到了夏洛特和卡尔间的最后对话,而且他在之前也曾见证了他们间的秘密爱情。在夏洛特去世之后,卡尔假装成很理智且很快乐以隐藏自己对夏洛特之死的绝望,这样他也沉默地守望着他们间的秘密。在一个夏夜,卡尔情绪激动地作了一个关于爱欲的讲演,他说爱欲是盲目的,因为死亡是他的新娘。在这讲演之后,弗里德里克决定要打破沉默,但是太迟了。他收到卡尔的一封信,信中写了:他立了神圣誓言,他不能泄露的誓言,他决定自杀以剥夺自己会守不住沉默的可能性。小说的主人公与年轻的玛丽安娜有着一种相应的秘密爱情关系。在他听弗里德里克讲了卡尔的命运之后,他就去找玛丽安娜;他们潜入她父亲的办公室,正好又被因生意上的事情来访的弗里德里克撞见。后来他们向玛丽安娜的父母请求对他们的关系的祝福,他们得到了这祝福,并在不久之后结婚了。

    [534] 为了赶走苍蝇而把自己的主人打伤的熊]典故出自《拉封登寓言》(Fables,1668-1693年)第八卷第十个寓言:《熊和园丁》。作者为法国作家拉封登(Jean de La Fontaine)。

    参看:《园林老人的熊朋友》(网上“亦凡公益图书馆”的《拉封登寓言》,译者是杨柳和萧泰,出版社不详)://有一只熊,住在深山老林,过着孤独无友,长年寂寞凄凉的生活,它心情忧郁,不免产生烦躁的情绪。//离它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位老人,他爱好花草园林,但由于没有感情交流的对象,对自己的寂寞生活也十分厌倦。//清晨,园林老人出来找寻朋友,熊抱着同一目的刚巧下山。他俩在拐弯处相遇,老人心中害怕,但在野兽面前他知道不能流露出害怕的情绪。熊是不讲什么客气的,它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来看我的吗?”//老人回答说:“大人,承蒙您到我家吃顿家常便饭,不胜荣幸。家中现有牛奶和水果,这也许不合您的口味,但我会尽量找些适合您吃的食物。”//熊欣然受邀,共同前往。在短短的路程中,他俩已成了好朋友。//到了老人家,他俩相处亲密。因为熊沉默少语,老人便能在没干扰的环境下专心工作。//熊每天出外捕猎,带回猎物。它还兼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从朋友睡着的脸上驱赶苍蝇。//这天,老人酣睡正浓,一只苍蝇叮在他的鼻尖上,熊办法想尽也没赶走这只苍蝇,真不知如何办。//“我非逮着你不可!”熊怒气冲天,“今儿个我非收拾了你不可!”话音刚落,赶苍蝇的熊抓起块石头照准苍蝇砸了过去。苍蝇死了,然而老人的脑袋也开了瓢。老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当场死去。熊是个没有头脑的忠实朋友————真拿它没办法。//情愿有一个通情达理的敌人,因为没有比有一个蠢笨的朋友更危险的事了。

    [535] 对此我们是有例子的]这可能是指向哈曼(J.G.Hamann)。在1844-1845年间,克尔凯郭尔在JJ日记中写有:“哈曼的所谓的良心婚姻,不是什么公民意义上的东西,它是怎样成立的。……”//“有必要弄清楚”。另外,在1840年代初,在哥本哈根的村庄里有一部分人同居而没有正式合法结婚,因此他们的孩子被看成是非婚生的。

    [536] 这一句丹麦文原文是“skaf mig lidt Mening i min Forvirring”。Hong的英译是“put a little meaning for me into my confusion”(为我在我的困惑中放置一点意义)。

    [537] 在原文中,这个“悲伤”(at sørge)是动词不定式。

    [538] 对于时间来说]在唯心主义哲学中,“时间”与“永恒”是对立。这里的“对于时间来说”也就是“对于现世的生命来说”。

    [539] 烈火窑]前面《对婚姻的不同看法》中有对此注释:在《但以理书》第3章之中说及尼布甲尼撒王把三个犹太人扔进“烈火窑中”,因为他们不敬拜尼布甲尼撒王的神和金像。但是烈火不侵这三个人,尼布甲尼撒王就转信犹太人的神。

    [540] 尼布甲尼撒]这是克尔凯郭尔在JJ日记中开始的一篇短篇小说的标题。尼布甲尼撒是巴比伦的国王,其实应当写作尼布甲尼撒二世(公元前605-前562年)。

    [541] 但以理]四大先知之一,《但以理书》中的主人公。《但以理书》(4:1-37)为下面的这段插入的短篇提供了一个背景(为方便具体查询,对这一章的引用特别标出段落号):4:1/尼布甲尼撒王晓谕住在全地各方、各国、各族的人说,愿你们大享平安。/4:2/我乐意将至高的神向我所行的神迹奇事宣扬出来。/4:3/他的神迹何其大。他的奇事何其盛。他的国是永远的。他的权柄存到万代。/4:4/我尼布甲尼撒安居在宫中,平顺在殿内。/4:5/我作了一梦,使我惧怕。我在床上的思念,并脑中的异象,使我惊惶。/4:6/所以我降旨召巴比伦的一切哲士到我面前,叫他们把梦的讲解告诉我。/4:7/于是那些术士,用法术的,迦勒底人,观兆的都进来,我将那梦告诉了他们,他们却不能把梦的讲解告诉我。/4:8/末后那照我神的名,称为伯提沙撒的但以理来到我面前,他里头有圣神的灵,我将梦告诉他说,/4:9/术士的领袖伯提沙撒啊,因我知道你里头有圣神的灵,什么奥秘的事都不能使你为难。现在要把我梦中所见的异象和梦的讲解告诉我。/4:10/我在床上脑中的异象是这样,我看见地当中有一棵树,极其高大。/4:11/那树渐长,而且坚固,高得顶天,从地极都能看见。/4:12/叶子华美,果子甚多,可作众生的食物。田野的走兽卧在荫下,天空的飞鸟宿在枝上。凡有血气的都从这树得食。/4:13/我在床上脑中的异象,见有一位守望的圣者从天而降。/4:14/大声呼叫说,伐倒这树。砍下枝子。摇掉叶子。抛散果子。使走兽离开树下,飞鸟躲开树枝。/4:15/树墩却要留在地内,用铁圈和铜圈箍住,在田野的青草中让天露滴湿,使他与地上的兽一同吃草,/4:16/使他的心改变,不如人心。给他一个兽心,使他经过七期。/4:17/这是守望者所发的命,圣者所出的令,好叫世人知道至高者在人的国中掌权,要将国赐与谁就赐与谁,或立极卑微的人执掌国权。/4:18/这是我尼布甲尼撒王所作的梦。伯提沙撒啊,你要说明这梦的讲解。因为我国中的一切哲士都不能将梦的讲解告诉我,惟独你能,因你里头有圣神的灵。/4:19/于是称为伯提沙撒的但以理惊讶片时,心意惊惶。王说,伯提沙撒啊,不要因梦和梦的讲解惊惶。伯提沙撒回答说,我主啊,愿这梦归与恨恶你的人,讲解归与你的敌人。/4:20/你所见的树渐长,而且坚固,高得顶天,从地极都能看见。/4:21/叶子华美,果子甚多,可作众生的食物。田野的走兽住在其下。天空的飞鸟宿在枝上。/4:22/王啊,这渐长又坚固的树就是你。你的威势渐长及天,你的权柄管到地极。/4:23/王既看见一位守望的圣者从天而降,说,将这树砍伐毁坏,树墩却要留在地内,用铁圈和铜圈箍住。在田野的青草中,让天露滴湿,使他与地上的兽一同吃草,直到经过七期。/4:24/王啊,讲解就是这样,临到我主我王的事是出于至高者的命。/4:25/你必被赶出离开世人,与野地的兽同居,吃草如牛,被天露滴湿,且要经过七期。等你知道至高者在人的国中掌权,要将国赐与谁就赐与谁。/4:26/守望者既吩咐存留树墩,等你知道诸天掌权,以后你的国必定归你。/4:27/王啊,求你悦纳我的谏言,以施行公义断绝罪过,以怜悯穷人除掉罪孽,或者你的平安可以延长。/4:28/这事都临到尼布甲尼撒王。/4:29/过了十二个月,他游行在巴比伦王宫里。/4:30/他说,这大巴比伦不是我用大能大力建为京都,要显我威严的荣耀么。/4:31/这话在王口中尚未说完,有声音从天降下,说,尼布甲尼撒王阿,有话对你说,你的国位离开你了。/4:32/你必被赶出离开世人,与野地的兽同居,吃草如牛,且要经过七期。等你知道至高者在人的国中掌权,要将国赐与谁就赐与谁。/4:33/当时这话就应验在尼布甲尼撒的身上,他被赶出离开世人,吃草如牛,身被天露滴湿,头发长长,好像鹰毛。指甲长长,如同鸟爪。/4:34/日子满足,我尼布甲尼撒举目望天,我的聪明复归于我,我便称颂至高者,赞美尊敬活到永远的神。他的权柄是永有的。他的国存到万代。/4:35/世上所有的居民都算为虚无。在天上的万军和世上的居民中,他都凭自己的意旨行事。无人能拦住他手,或问他说,你做什么呢。/4:36/那时,我的聪明复归于我,为我国的荣耀,威严,和光耀也都复归于我。并且我的谋士和大臣也来朝见我。我又得坚立在国位上,至大的权柄加增于我。/4:37/现在我尼布甲尼撒赞美,尊崇,恭敬天上的王。因为他所作的全都诚实,他所行的也都公平。那行动骄傲的,他能降为卑。

    [542] 巴比伦]希伯来语Babel(该希伯来词在中文《圣经》中有两个译法,一作“巴别”,仅见于《创世记》第10章第10节和第11章第9节;其它多处则译作“巴比伦”)。希腊语Babylon。古代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之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一个城市,在当今的巴格达的西南面。在汉谟拉比建立王朝(公元前1792-前1750年)的时候,巴比伦是首都。在公元前十世纪的时候,该城失去政治重要性,但仍是宗教和意识形态的中心。在尼布甲尼撒国王统治的时代,巴比伦重新赢得其政治意义,并且得以扩展,建出了更多神殿和宫殿。

    [543] 晦涩的说辞]前面《对婚姻的不同看法》中有对此注释:在《圣经》里常常用到“谜语”这个词,比如说《民数记》(12:8),《但以理书》(5:12);(8:23)以及《哥林多前书》(13:12)。

    [544] 因而他们无法对我说,我所梦见的是什么]参看《但以理书》(2:1-12):“尼布甲尼撒在位第二年,他作了梦,心里烦乱,不能睡觉。王吩咐人将术士、用法术的、行邪术的和迦勒底人召来,要他们将王的梦告诉王,他们就来站在王前。王对他们说:‘我作了一梦,心里烦乱,要知道这是什么梦。’迦勒底人用亚兰的言语对王说:‘愿王万岁!请将那梦告诉仆人,仆人就可以讲解。’王回答迦勒底人说:‘梦我已经忘了,你们若不将梦和梦的讲解告诉我,就必被凌迟,你们的房屋必成为粪堆。你们若将梦和梦的讲解告诉我,就必从我这里得赠品和赏赐,并大尊荣。现在你们要将梦和梦的讲解告诉我。’他们第二次对王说:‘请王将梦告诉仆人,仆人就可以讲解。’王回答说:‘我准知道你们是故意迟延,因为你们知道那梦我已经忘了。你们若不将梦告诉我,只有一法待你们。因为你们预备了谎言乱语向我说,要等候时势改变。现在你们要将梦告诉我,因我知道你们能将梦的讲解告诉我。’迦勒底人在王面前回答说:‘世上没有人能将王所问的事说出来。因为没有君王、大臣、掌权的向术士,或用法术的,或迦勒底人问过这样的事。王所问的事甚难。除了不与世人同居的神明,没有人在王面前能说出来。’因此,王气忿忿地大发烈怒,吩咐灭绝巴比伦所有的哲士。”

    [545] 变色]在《但以理书》中多次出现,用于巴比伦国王伯沙撒。《但以理书》(5:6、9、10)以及(7:28),都是说脸上的变色。

    [546] 夜之黑暗且如大海深处般深奥隐秘]《但以理书》(2:22)说天上的神:“他显明深奥隐秘的事,知道暗中所有的。”《约伯记》(11:7-9):“你考察,就能测透神吗?你岂能尽情测透全能者吗?他的智慧高于天,你还能做什么?深于阴间,你还能知道什么?其量比地长,比海宽。”

    [547] 最外面的海]就是说,地中海。在《旧约》中多次出现,但中文被译为“西海”或“海极”。

    [548] 尼布甲尼撒拿走了他的金鼎和他的银罐,并且毁了他的神殿]《列王记下》(25:1-17):“西底家背叛巴比伦王。他作王第九年十月初十日,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率领全军来攻击耶路撒冷,对城安营,四围筑垒攻城。于是城被围困,直到西底家王十一年。四月初九日,城里有大饥荒,甚至百姓都没有粮食。城被攻破,一切兵丁就在夜间从靠近王园两城中间的门逃跑。迦勒底人正在四围攻城,王就向亚拉巴逃走。迦勒底的军队追赶王,在耶利哥的平原追上他。他的全军都离开他四散了。迦勒底人就拿住王,带他到在利比拉的巴比伦王那里审判他。在西底家眼前杀了他的众子,并且剜了西底家的眼睛,用铜链锁着他,带到巴比伦去。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十九年五月初七日,巴比伦王的臣仆、护卫长尼布撒拉旦来到耶路撒冷,用火焚烧耶和华的殿和王宫,又焚烧耶路撒冷的房屋,就是各大户家的房屋。跟从护卫长迦勒底的全军就拆毁耶路撒冷四围的城墙。那时护卫长尼布撒拉旦将城里所剩下的百姓,并已经投降巴比伦王的人,以及大众所剩下的人,都掳去了。但护卫长留下些民中最穷的,使他们修理葡萄园,耕种田地。耶和华殿的铜柱,并耶和华殿的盆座和铜海,迦勒底人都打碎了,将那铜运到巴比伦去了,又带去锅、铲子、蜡剪、调羹,并所用的一切铜器、火鼎、碗,无论金的银的,护卫长也都带去了。所罗门为耶和华殿所造的两根铜柱,一个铜海,和几个盆座,这一切的铜,多得无法可称。这一根柱子高十八肘,柱上有铜顶,高三肘。铜顶的周围有网子和石榴,都是铜的。那一根柱子,照此一样,也有网子。”

    [549] 他没有谋士]见《以赛亚书》(40:13-14)“谁曾指示耶和华的灵,或作他的谋士指教他呢?他与谁商议,谁教导他,谁将公平的路指示他,又将知识教训他,将通达的道指教他呢?”

    [550] 今天,他说]可参看《希伯来书》(3:7);(3:12-15)和(4:7)。

    [551] 他不像弓箭手那样瞄准,人可以避开弓箭手的箭]《诗篇》(64:8)“但神要射他们。他们忽然被箭射伤。”

    [552] 他对自己说话,事情就成了]可对照《创世记》第1章,比如说(1:11):“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

    [553] 如同蜡在熔炉中熔化]这一表述有点奇怪,因为熔化蜡根本无需熔炉,可能蜡在熔炉中霎那即化。参看《诗篇》(68:2):“他们被驱逐,如烟被风吹散。恶人见神之面而消灭,如蜡被火熔化。”

    [554] 他们的势力,在他称量时,如同羽毛]《以赛亚书》(40:15):“看哪,万民都像水桶的一滴,又算如天平上的微尘。他举起众海岛,好像极微之物。”

    [555] 杀灭在他们的荒唐愚蠢里]参看《但以理书》(2:1-12)。见前面注释。

    [556] 七期转换]参看《但以理书》(4:16、23、25、32)。“七期”在中文《圣经》之中有时候也写作“七年”。

    [557] 大鱼]鲸鱼。

    [558] 不久我的日子可数]但以理为尼布甲尼撒讲解墙上的文字“弥尼,弥尼,提客勒,乌法珥新”,《但以理书》(5:26):“讲解是这样,弥尼,就是神已经数算你国的年日到此完毕。”

    [559] 已过如同守夜一轮]《诗篇》(90:4):“在你看来,千年如已过的昨日,又如夜间的一更。”

    [560] 他把生命之灵从我身上拿走]《传道书》(12:7):“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神。”

    [561] 一件废弃的外衣]《诗篇》(102:26):“天地都要灭没,你却要长存。天地都要如外衣渐渐旧了。你要将天地如里衣更换,天地就改变了。”

    [562] 上古大洪水前的遗迹]对诺亚方舟的大洪水之前的东西的发现。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一般都这样解读:一场巨大的洪水暴发(Diluvion)灭绝了所有动物和植物,然后它们又通过一些例外而被重新创造出来。一些被灭绝的动植物的化石被人们当作这些例外的证据。一种更极端的理论则认为所有现存物种都是在大洪水之后被重新创造的,并且人类也是这一“第二次创世”的产物。

    [563] 同感的]Sympathetisk,我在一般情况下译作“同情的”或者“同感的”,是对他人有着同情、参与和设身处地的考虑。

    [564] 自感的]Autopathisk,与“同感的/同情的”(Sympathetisk)相对立,是“为了自己的缘故的”。

    [565] homo sum...alienum puto]拉丁语:我是一个人,因此我认为没有任何人性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是异己的。这句话出自非洲的特伦提乌斯(Publius Terentius Afer)的喜剧《自我折磨者》(Heauton timorumenos)(P.Terentii Afri Comoediae sex,s.219)。原文不同于引文的地方是在克尔凯郭尔写成“nil humani”的地方,在原文中是“humaninil”,在1797年M.Rathje所译的剧本中,这句话被译的丹麦语意思为:我是一个人,我认为一切与人有关的东西都与我有关。

    [566] 根据柏拉图的解读之一……统一]柏拉图《会饮篇》(223c-d):“苏格拉底迫使他们承认,同一个人既能写喜剧也能写悲剧,也就是说,悲剧诗人也可以是喜剧诗人。”《柏拉图全集》,第二卷,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2002年。

    [567] 中介]丹麦语中的中介(Mediation)不是黑格尔所用的词,而是丹麦黑格尔主义者们用来重述黑格尔的“中介调和”(Vermittlung)或者“和解”概念的。在阿德勒尔(A.P.Adler)《对黑格尔的客观的逻辑的普及讲座》的§9如此定义:“黑格尔体系中典型的辩证运动不仅仅是在于否定。黑格尔这里的辩证法既表达了‘直接性’走向其对立面的客观必然性,也表达了直接性和思想两者用来过渡到一种共同的更高的统一的客观必然性;它同时包括了否定和中介(Mediation)。我们说过,否定是直接性向对立面的过渡;中介则是对立双方在更高的统一体中和解。……中介只与真正相互有着冲突的环节有关;表面上的否定很容易出现,各种单纯的差异性(就像列出各种三合一)。……就是说,否定是辩证法的第一个过程,中介是第二过程。辩证法是整个在事物本质之中作为基础的运动的名字,通过这运动,片面的东西走向其对立面(被否定)并且两者一同进入更高的统一体(得以中介调和)”。

    海贝尔在自己的杂志《珀尔修斯,思辨理念杂志》发表“逻辑体系”说:“现在我们看见了最初的逻辑三合一:在,成为和存在。这之中所具的各种一般的形式定性在每一次接下来的过程中重复,就是说:第一个环节标示‘那静止的’,第二则是它的出离自身的运动,第三是运动的结果;或者:第一标示‘那直接地正定的’或者‘那抽象的’,第二标示‘那否定的’或者‘那辩证的’,第三标示否定之否定,就是说,‘那中介了的正定的’或者‘那思辨的’,‘那在自身之中有着否定的’;或者:第一标示直接的‘无限性’,第二标示有限性,第三再造无限性,但是在一种集中的定性之中,就是说包含了第二环节的有限性或者否定性。在任何地方,第三环节都是前两个环节的统一;整个发展是一个循环,在之中第三环节叠合于第一环节,不过是在赢得了一种更高的意义之后的叠合。”

    [568] 中介在自由的存在层面里是完全没有归属的……挤进那“自由”不断地形成的地方]在《非此即彼》下卷中的《“那审美的”和“那伦理的”两者在人格修养中的平衡》有着对这同样观点的论述(见《非此即彼》下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220-227页):

    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将自己弄得像一个哲学家,而在我和你交谈的时候则尤其不会是那样了。一方面是在稍稍逗弄你,一方面是因为,我通常作为丈夫出场,这确实是我生命中的最亲密和最宝贵的、在某种意义上最意义重大的身份。我没有把我的生命奉献给艺术和科学,我所奉献的对象与此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我向我的作为、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奉献我自己,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没有为这些而奉献,而是我在这些对象之中得到了我的满足和喜悦。与你的生活目的相比,这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琐碎,然而,我年轻的朋友,可要小心,不要让你为之献身的那宏伟的东西欺骗了你。现在,尽管我不是哲学家,我还是不得不在这里斗胆冒昧步入一段小小的哲学思索,对于这一思索,我希望你不是作批评而是为你自己取之作为参考。就是说,所有你对于生存的凯旋颂歌都在这样一种争议性的结果中回响,而这一争议性的结果与那更新近的现代哲学所最爱的“取消矛盾律”理论有着一种奇怪的相似性。当然我知道,你所采取的立场对于这哲学而言是一种受厌憎的东西,然而我觉得这哲学自身犯着那同样的谬误,是的,人们之所以没有马上感觉到这一点,那是因为它甚至根本没有像你那样站立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你所处的是“作为”的领域,而它所处的则是“沉思”的领域。因此,一旦人们想要将它引入那实践的领域,它就必定会进入与你一样的结果,尽管它不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表述出自身。你把那些对立面通过中介转化进一种更高的癫狂,而那哲学则将对立面通过中介转化进一种更高的统一体。你所面向的是那将来的时间,因为“行为”在本质上是将来时的;你说,我要么做这个、要么做那个,但不管我做其中的哪个,都同样地荒谬,所以我什么也不做。那哲学所面向的则是那过去的时间,面向那整个被经历了的世界历史,它显示出那些游移的环节是怎样在一个更高的统一体中走到了一起的,它不断地进行着中介转化、中介转化。相反在我看来,它根本就没有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因为我所问的是关于那将来的时间。而你倒是以某种方式回答了,尽管你的回答是废话。现在,我假设那哲学是对的,假设矛盾律真的是被取消了,或者,哲学家们在每一瞬间之中将它扬弃在那对于思想而言是更高的统一体中。然而,我们却知道,这无法被运用在那将来的时间中;因为,在我要中介转化那些对立面之前,它们首先必须是曾经存在在那里的。而如果对立面是在场的,那么就会有一个非此即彼。那个哲学家说:迄今事情就是这样;我问:如果我不想作哲学家的话,我该做什么,因为,如果我想做哲学家的话,那么我就肯定能够看出来,像其他哲学家们一样,我得去中介转化那过去的时间。一方面,对于我所问的“我该做什么”而言,这不是什么回答;因为,哪怕我是有史以来世上最具天赋的哲学头脑,我也一样除了坐在那里观想过去之外还得去做更多的事情;另一方面,我是一个丈夫,并且绝不是什么哲学头脑,我却在我的全部敬畏之中向这位科学的耕耘者请教“我该做什么”。但是我没有获得任何回答;因为那哲学家中介转化着“那过去的”并且身处之中,那哲学家疾跑进往昔,在这样的一种程度上,就像一个诗人就一个古董专家所说的:只有他的衣服后摆还留在现在时中。看,在这里你和哲学家们有着共同点。你们的相同之处是:生活停滞了。对于那个哲学家,世界的历史结束了,而他进行着中介转化。因此,这种令人厌恶的情景就属于我们时代的日程:你会看见各种年轻人们,他们能够中介调和基督教和异教,能够拿历史的各种提坦般的力量来玩游戏,却无法对一个简单朴素的人说什么是他在此生中要去做的事情、并且也不知道他们自己该做什么。在对于你所最喜欢的结果的表述上,你的用语是那样地丰富多样,在这里我想要挑出一个来,因为在这之中你与那个哲学家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尽管他的真正的或者假装的严肃会禁止他去参与这一使你乐在其中的常规性飞翔。如果人们问你,你是否联署一项给国王的提议,或者你是否希望一部宪法或者征税权,或者你是否参与这项或者那项慈善事业,于是你就会回答:“极受尊敬的同代人!你们误解了我,我根本没有参与,我是身在事外的,我就像一个小不点的西班牙s那样置身事外。”那个哲学家的情形也是如此,他身在事外,他不参与,他坐着并且听着往昔的歌声变老,他听着那中介的各种和谐。我崇敬科学,我尊重它的耕耘者,但生命也有着自己的要求,并且,如果我看见一个非同寻常有天赋的头脑片面地迷失在“那过去的”之中的话,在我对他的精神技能怀着敬畏的同时,我会不知所措地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样去判断、去对此给出一种看法;尽管如此,当我在我们的时代里看见一群不可能全部都是哲学头脑的年轻人迷失在这时代所喜爱的哲学中时(或者我几乎会忍不住要将之称为这时代少年的哲学),我则不会变得不知所措。正对哲学,我有着一个有效的要求,同样,每一个它不敢以“完全无能”的理由来回绝的人都能够有这样的一个有效要求。我是一个丈夫,我有孩子。现在,如果我以他们的名义问“一个人在生命中该做的是什么”的话,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你也许会微笑,每一次都是这样,哲学的青年人们会以微笑来面对一个在家里做父亲的人,然而,我却认为,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可用来作为回答的话,那么这种不作答本身其实就是对他们的一个可怕的反证。难道生命的进程被停止了,也许现今存在的这一代人能够以观察为生,那么,那随后的一代要以什么为生呢?难道是以观察同样的东西为生吗?上一代人毕竟什么也没有做成,没有留下任何“该被中介转化的东西”。看,我在这里又可以把你和那些哲学家们归在一起了,我对你们说:你们却是错过了那至高无上的东西。我作为丈夫的身份在这里成为了一种对我的帮助,帮助我更好地来解说我的想法是什么。如果一个结了婚的丈夫要说“完美的婚姻是没有孩子的婚姻”,那么他就会犯那些哲学家们所犯的同一种理解错误。他使得自己成为“那绝对的”,而每一个作为丈夫的人则都会觉得这是不真实而不美好的,而如果他自己成为一个环节,就像他在获得一个孩子的时候那样地成为一个环节,那么事情就会是远远更为真实。

    然而,也许我已经走得太远了,我让自己被卷进了一个我也许根本不该被卷入的考究中,一方面因为我不是哲学家,一方面因为我的意图绝不是和你一同闲聊这时代的某个现象,而其实是对你说话,是让你以所有的方式都感觉到,你是我说话所针对的人。但是,既然我已经走得这么远了,那么我还是想稍稍更确切地考究一下,那些对立面在哲学上的中介是怎么自圆其说的。如果我在这里所说的东西缺乏严格的说服力,那么它也许就有着稍稍更多的严肃,并且这也是仅仅因此缘故而被在这里提出来的;因为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某种哲学上的尊严而去与人竞争,而是在作辩护。这是肯定的了,既然我在手上已经有着笔了,那么我就用这笔来捍卫那我本来会以其他的并且也是更好的方式来捍卫的东西。

    正如有一个将要来临的时间,同样也就有一个非此即彼。时间,那个哲学家生活于之中的时间却不是绝对的时间,它本身是一个环节,并且,如果一种哲学是贫瘠不育的,那么这总是一种让人疑虑的情况,甚至这可以被看作是它的耻辱,正如在东方人们把不育看成是丢脸的事情。于是,这时间自身成为环节,而哲学家自身则在这时间中成为环节。我们的时代对于以后的时代则又会显现为一个游移的环节,并且一个以后的时代的哲学家又会来中介转化我们的时代,并且如此不断地继续。在这样的一种意义上,那哲学完全是有着其道理的,并且,我们时代的哲学把我们的时代混淆为那绝对的时间,这一事实在这样的意义上也将会被看成是我们时代的哲学所具的一个偶然性错误。然而,我们却很容易看出,“中介”的范畴因此而遭遇到了一次相当严重的挫折,并且那绝对的中介要在历史完成之后才会成为可能,换一句话,也就是说,这体系是处在不断的形成之中。而相反,那哲学所保存下的东西,则是对于“一种绝对的中介是存在的”的承认。这自然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因为如果我们放弃了中介,那么我们就放弃了思辨。而在另一方面,“去承认这中介”则是一件令人疑虑的事情;因为如果我们承认这中介,那么就不会有“绝对的选择”存在,而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绝对选择,那么就也不会有绝对的非此即彼。这是麻烦的地方;然而我却相信,这麻烦部分地是由于人们把两个层面相互混淆起来而造成的,这两个层面就是“思想”的层面和“自由”的层面。对于“思想”,那对立面并不存在,它进入那“他者”,然后与之一同进入到更高的统一体中。对于自由,那对立面是存在的;因为它排斥着它。我绝不是在把“随意的自由”和那真正的正定的自由混淆为一体;因为,甚至这后者在自身之外也永远有着“那恶的”,尽管“那恶的”只是作为一种乏力的可能性,并且,它之所以变得完美,不是通过它越来越多地吸取“那恶的”,而是通过它越来越多地排斥掉“那恶的”,但“排斥”恰恰是“中介”的对立面。我将在稍后展示出:在这里,我并不是以此来设定一种根本恶。

    那些真正属于哲学的工作范围的层面、那些真正地为“思想”而存在的层面,是“那逻辑的”、是“自然”、是“历史”。在这样的层面里,必然性是统治者,因此中介就有着自己的有效性。“那逻辑的”和“自然”的情形是如此,这无疑是没有人会否定;但是“历史”的情形则相反有着其麻烦之处;因为,人们说,在这里自由是统治者。然而我却相信,人们对历史的考虑是不正确的,并且,那些麻烦就是因此形成的。就是说,历史不仅仅是那些自由个体的自由行为的一个产物,而是更多。那个体作出行为,但这一行为进入了事物的秩序,而这秩序则承担着整个存在。那行为者在根本上其实并不知道由这行为会导致出什么。但这更高的“事物的秩序”,它可以说是在消化着这些自由的行为并且把它们全都一起加工进自己的永恒法则之中;这秩序是必然性,并且,这一必然性是世界历史中的运动,并且,那哲学运用中介,就是说,那相对的中介,因此就是完全正确的。《圣经》上在谈及一些作为的时候说“它们追随他”,这是一类作为;但还有另一类作为,这人通过这类作为而属于历史,现在,如果我观察一个世界历史性的个体人格,那么,我就能够在这两类作为之间作出区分。那哲学与那种能够被人们称作是“内在的作为”的东西是根本毫无关系的;但这内在的作为则是“自由”的真实生命。哲学观察那外在的作为,却又不是隔绝地看它,而是看它在世界历史的过程中被吸收和转化。这一过程在根本上是哲学的对象,并且哲学是在必然性的定性之下观察它的。因此,哲学摒弃那种想要指出“一切都可以是并非如此的”的反思,哲学是这样看世界历史的:任何关于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都是不存在的。看来,在这一观察之中混杂着许多愚笨而不恰当的说法,至少我觉得是如此;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巫师们,他们想要召唤出历史的精灵,让我觉得滑稽可笑,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也向我们时代所展示出的那些伟大成就深深地鞠躬致敬。如前面所说,那哲学是在“必然性”的而不是在“自由”的定性之下看历史的;因为,尽管人们把那世界历史的过程称作是自由的,但这种说法却是与人们谈论“大自然中的有机化的过程”是有着同一种意义的。对于那历史性的过程是不存在什么非此即彼的问题的;但是不会有任何哲学家想到要去否定,对于那作出行为的个体,这样一个关于非此即彼的问题是存在的。而由此又可以去看那被哲学用来观察历史及其主人公的那种无所谓、那种心平气和;因为它是在必然性的定性之下看它们的。而由此又可以去看它在“去让一个人作出行为”上面的无能;它的“让一切进入停滞”的倾向;因为在根本上它其实是在要求一个人去必然地作出行为,而这“必然地作出行为”的说法则是一种矛盾的说法。

    这样,甚至那最微不足道的个体也有着一种双重的存在。他也有着一部历史,并且这部历史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各种自由行为的一个产品。相反那内在的作为则是属于他自己并且将在所有的永恒之中属于他;这是历史或者世界历史无法从他那里剥夺走的东西,它跟随着他,要么进入喜悦、要么进入悲伤。在这一世界中的统治者是一个绝对的非此即彼;但这个世界和哲学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想象一个年纪较大的人,他回顾自己历尽沧桑的生活,然后他在思想中也获得了一个对此的中介,因为他的历史被交织进时代的历史;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却没有得到什么中介。一个在他选择的时候是被分开的非此即彼现在仍然持恒地分开着。如果要谈论中介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那是“悔”;然而,“悔”不是中介,它并不欲求地看着那要被中介转化的东西,它的愤怒噬蚀着那东西;但是,这情形正如“排斥”,是中介的对立面。在这里同时我们也可以明显地看出,我没有假设一种根本恶,因为我设立出“悔”的实在性;但悔无疑是“和解”的一个表达,并且它也是一个绝对不能和解的表达。

    然而,也许你会认同我所有这些说法。除了你出于自身考虑也作弄着这些哲学家们之外,你却是一个以许多方式做着与哲学家们共同的事情的人;也许你认为,我作为丈夫可以让自己心满意足于自己的丈夫身份,并且在我的家庭生活中运用它。诚实地说,我并不要求更多;但是我却想要知道,哪一种生活是更高的,是哲学家的生活还是一个自由男人的生活。如果那哲学家只是哲学家,迷失于哲学之中而不认识“自由”的至福生活,那么他就缺乏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他赢得整个世界,并且他丧失他自己;这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在一个为自由而生活着的人身上,尽管他也许会失去那么许多。

    为了自由,我因此而搏斗着(一方面是在这封信中,一方面尤其是在我内心之中),为了那将来临的时间,为了非此即彼。这是我打算遗留给我在这个世界上所爱着的人们的宝藏。是啊,如果我的小儿子在这样的一个瞬间到了他真正能够懂得我的年龄而我的临终的最后时刻已经来到,这时我会对他说:我留给你的不是财产、不是头衔和尊荣;但是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埋有宝藏,这宝藏可以使得你比整个世界更富有,而这一宝藏属于你,甚至你根本就不该为这宝藏而感激我,你不应当因为欠一个人一切而伤害了自己的灵魂;这一宝藏被存放在你自己的内心深处:在那里有一个非此即彼,它能够使得一个人比天使们更伟大。

    在这里,我要中断这一思考了。也许这没有使你得到满足,你贪婪的眼目不断地吞咽而你却没有餍足,但这是因为,眼目是那最后获得满足的东西,在一个人像你这样没有饥饿而只是因眼目无法满足的欲望而受煎熬的时候,尤其是如此。

    [569] 这个“它”是接着上面的,亦即“严肃”。这句子可改写为:这“严肃”严肃地想要的……。

    [570] Vis comica]拉丁语:“喜剧的力量”,唤起“那喜剧的”的能力;也可以是:对喜剧的感觉,喜剧感。

    [571] 很喜剧性,也就是很可笑。

    [572] 丹麦语“旋进”和“展开”是两个运动方向相反的动词。“旋进”通过圆周运动收紧,而展开则是通过反方向的圆周运动松开。在这里,对这两个单词有着形象化的使用。

    [573] wir haben uns bedacht]德语:我们进行了斟酌考虑。引自霍尔堡的喜剧《雅克布·冯·提波》(1725年)第三幕第五场。

    [574] 她的言辞和衣裙]见前面的注释。间接地引用了海贝尔的杂耍剧《所罗门王和约尔根·哈特美尔》(1825年)中的“言辞和礼服”。

    [575] 那个“如果”]亦即:如果————“她与另一个人结婚”。

    [576] 如果直译的话,这里就会是:“————让自己在暗中愉快,还说得过去,但是,甚至不敢担忧,像走在禁忌之路上一样地走上担忧的路————”。

    [577] 用一百只眼睛看守着]希腊神话中的阿耳戈斯是个百眼巨人,在希腊神话中,宙斯的妻子赫拉把宙斯的情人伊俄变成母牛交给他看管。阿耳戈斯把母牛拴在一棵树上,以一百只眼睛看守着它。由于他有许多眼睛,在睡觉时也可以让其中一些睁着,所以母牛无法逃跑。宙斯让赫耳墨斯化装成一个牧人,用魔药和笛声让阿尔戈斯的所有眼睛都闭上瞌睡,再将他杀死。宙斯因此救出伊俄。赫拉把阿耳戈斯变成孔雀,孔雀的尾巴就以这些眼睛为装饰。参看奥维德在《变形记》中所写的相关故事,第一卷,从第625句开始。

    [578] 在中世纪,一个人通过祷告一定次数的玫瑰经来拯救自己的灵魂]玫瑰经是向圣母玛利亚虔诚奉献的修行方式,玫瑰经祷告意味了,念珠(念珠穿在线中有五到十五组,每组十颗小珠一颗大珠)在手上时,数过每颗小珠念一遍圣母经,每颗大珠一遍主祷文。

    [579] 也就是说,她无法进入“那宗教的”。

    [580] 《圣经》所说,偶像在世上什么都不是]在《哥林多前书》(8:4)中,保罗写道:“我们知道偶像在世上算不得什么。也知道神只有一位,再没有别的神。”

    [581] “私密交”的丹麦语是Fortrolige。在句子关联中所强调的是对交流秘密的时候,我将之译作“私密者”;而如果强调的是一种交情,我就将之译作“私密交”。

    [582] 参见上注。

    [583] 直译是:“要与另一个人共同生活在私密之中,这要求:”。

    [584] 外在的就是内在的并且内在的就是外在的]黑格尔《大逻辑》中“那内在的”(das Innere,亦即,本质)和“那外在的”(das Äussere,现象)之间的辩证法,并且把现实定性为“那内在的”和“那外在的”间的同一。较短的论述在《小逻辑》中也出现过。

    在丹麦黑格尔主义那里,“那内在的”和“那外在的”间的辩证法是由海贝尔(J.L.Heiberg)简短地写在《在皇家军事高校的哲学之哲学或者思辨逻辑讲演大纲》中。其中,关于那被定性为“那内在的”的本质,有这样的阐述:“但在这里也是这样的情形,那被如此地定性的本质是现象,因为那被定性为是‘那内在的’的东西,在这一定性之中恰恰被定性为‘那外在的’,因为就各自而言它们自身都是整体;或者:‘那内在的’,从‘那外在的’的立足点来看,自己就是对于这外在者而言的外在的,并且在与此相反的情况下,‘那外在的’同样也变成了内在的,正如以同样的方式那些局部就是那整体,而那整体就是那些局部。另外,那被仅仅地定性为‘内在的’的东西,以同样唯一的方式被仅仅地定性为‘外在的’,并且反之亦然。”

    [585] 满足(Satisfaction)]圆满。在基督教的教理之中是关于基督为人类的罪而肉身成道的圆满。

    [586] 让石头痛哭]丹麦有俗语说法叫作“(这是如此可悲),足以让石头为之痛哭”。

    [587] “……因为我想要并且也应当尊重她,通过‘像爱我自己那样地爱她’来尊重她,这样一来,我唯一能做到就是离开她。”这一句翻译稍有简化,如果按照原文直译应当是:“因为我想要并且也应当通过‘以爱我自己那么高的程度来爱她’来尊重她,而我只能够通过‘离开她’来做到‘通过以爱我自己那么高的程度来爱她来尊重她’。”

    [588] 没有神圣地就职成为我的私密者]与婚偶不同,婚偶是依据于“被神圣地建立的婚姻”的私密者。

    [589] 绝无仅有的发现]在前面“酒中真言”部分有过注释。

    [590] 简约化了的主体(丹麦文:et reduceret Subjekt)。Hong的英文版解读翻译作“下属的仆人”(a subordinate servant),我不同意这解读。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einem reduzierten Subjekt”,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文版“un sujet réduit”,都没有作出类似Hong的英文版的解读。

    [591] 以思辨的方式去修改上帝的账目]见前面关于“一个用深奥的眼睛以独眼巨人的方式观想世界历史进程之中的奇妙事物的人”的注释。

    [592] 以先知的方式作节庆游行进入世界史]也是在指格隆德维。在格隆德维的两本关于世界编年史的书中,他以旧约中犹太人的历史作为范本,(以先知的方式)把整个世界史写成是一部人类拯救史。

    参见N.F.S.Grundtvig,Kort Begreb af Verdens Krønike,betragtet i Sammenhœng,Kbh.1814,和Udsigt over Verdens-Krøniken fornemmelig i det Lutherske Tidsrum,Kbh.1817,ktl.1970。

    [593] 这句“如果夜晚的风暴施虐并且有恶狼的吼叫声在风暴中给出警示,如果你在海难中将自己救上了一块木板,这就是说,不得不依靠一根草秆来将自己从这确定的毁灭中救出来;这样,你无法把消息发送到下一个小木屋,因为没有人敢冒险在夜里出去,这样,你就不用浪费气力去喊叫了……”的结构可以说是一种两个叙述的并行:“如果夜晚的风暴施虐并且有恶狼的吼叫声在风暴中给出警示,……这样,你无法把消息发送到下一个小木屋,因为没有人敢冒险在夜里出去……”是一个叙述,而“如果你在海难中将自己救上了一块木板,这就是说,不得不依靠一根草秆来将自己从这确定的毁灭中救出来……,这样,你就不用浪费气力去喊叫了……”是另一个叙述。

    [594] 一切都已被听见]引自《传道书》(12:13):“这些事都已听见了。总意就是敬畏神,谨守他的诫命,这是人所当尽的本分。”

    [595] 就是说,这样一生的最大收益只是“认识这个教授或者那个牧师”,而达不到更高的“认识上帝”。

    [596] 不管你是不是一瘸一瘸地过来,一拐一拐地过来,没有富丽堂皇的外表]巴格森的诗歌《给丹法那的女儿们》,第一段:“富鸟嗖嗖地过来,飒飒地过来,披挂着外皮的富丽。/穷鸟一瘸一瘸地过来,一拐一拐地过来,怀着胸中无辜的空响。”

    参见J.Baggesens digt“Til Danfanas Døttre”,1.strofe i Danfana,januarnummeret 1816,bd.1,s.9.Jf.Jens Baggesens danske Vœrker,bd.3,1828,s.60.

    [597] 见前面关于啤酒的讨论。

    [598] 斯基令啤酒]非常淡的啤酒,一个斯基令一扎(差不多一升),很容易变酸,在倒出后不会“自己”起泡沫。在加入别的东西之后再发酵,然后又能够起泡沫。

    [599] “死亡没有来使得他不可能知道……”,就是说,反过来,如果死亡到来,他死了,那么他也就“不可能知道……”

    [600] “他的放弃了所有雄辩的决定”,就是说“他的决定”放弃了所有雄辩,是一个“放弃了所有雄辩的决定”。

    [601]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对此前面有注释。

    [602] 一份介于两个人之间的书面合同而……文盲]克里斯蒂安五世的丹麦法律第五卷第一章第七节:“不能够阅读和书写的人,要把自己的火漆印章打在下面,如果他有的话,或者他的名字字母图章,必须有两个他所请求到场的受过教育的人作见证,而且这两人在处理结束并朗读出的时候必须在场。”

    [603] “这”就是“一个来自她的真正的原谅”。

    [604] 在这里,“时间”与“永恒”构成对立。

    [605] 直译的话是“在那里我们将变得相互对于对方都是可理解的”。

    [606] 一种欺骗……有多么虔诚而善意]奥维德《变形记》第九卷第711句中用了这样一个词pia fraus(拉丁语:虔诚的欺骗),这是指一类善意无辜的欺骗,从结果上看常常对受骗者是好的。

    [607] 在西文之中,文体上有“诗意的”(poetiske)与“散文性的”(prosaisk)的区分,但从内容的角度看,则可以说是“诗意的”(poetiske)与“平凡无趣的”(prosaisk)的区分。

    [608] 这里的“平凡的”,就是“非诗意的”:就是上边注释中的作为“诗意的”(poetiske)的对立面的“平凡无趣的”(prosaisk)。

    [609] 诗意越少,伦理性也就越小。平凡无趣的(prosaisk)东西是“非诗意的”,因此其伦理性也就极小。

    [610]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

    [611] 向每个人要求“可和解性”(Forsonlighed),就是说,要求每个人都有着一种“可以和解”的可能性。

    [612]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

    [613] 凯撒]参见前面《对婚姻的不同看法》部分有过关于凯撒的注释。

    [614] 加图自杀……我是会原谅他的”]在普鲁塔克的传记之中写到过,正赶往北非乌提卡想要活捉小加图的凯撒听说了小加图在乌提卡自杀的消息之后说:“哦,小加图,我对你这死亡很不满;因为你不愿意让我获得‘保全你生命’的荣誉。”参看普鲁塔克《凯撒》第54章,《小加图》第72章。

    [615] 最深奥的智慧……一系列来年中的第一天]据记载,希腊七贤中的普里恩的毕亚斯曾说:“我们应当这样来算我们的一生,就仿佛它既很长又很短。”参看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五章。

    [616] 为生与死的缘故]这是在钱财或者生意转让(因为一个人认识到“自己可能会死”,要把钱财或者生意转让给另一个人)的时候,写在书面文书里的一种常用表述方式。

    [617] 说出并且写下]一种固定表达,用来肯定和强调所重复用到的句子或者词。

    [618] 晚安吧,沃勒]丹麦成语,“晚安吧,沃勒,钱放在窗里”,意思是:你放弃吧,事情结束了。

    [619] 从前面的“它马上就抓住了这句话”后的这个句号之后,到这省略号之前,都是前面所说的“毫无意义的闲聊”。

    [620] “它”就是“我的真挚想法”。

    [621] 莱辛说,最快的,比声音和光更快的东西,是从善到恶的过渡]指莱辛的《浮士德博士》“浮士德与七灵”中,浮士德对七灵说,他们是地狱最快的灵,然后他问他们之中谁最快。第四个灵回答:“我的名字是幽塔,我驾着光线旅行。”第七个灵回答:“比从善到恶的过渡没有更多没有更少”;浮士德对此的回答是:“你是我的魔鬼!快如从善到恶的过渡!————是的,那是快的;没有比这更快的东西了!……我经历过,这有多快!我经历过!”

    G.E.Lessings,Doctor Faust,“3.Faust und die sieben Geister”:

    “Mein Name ist Jutta,denn ich fahre auf den Strahlen des Lichtes”

    “Nicht mehr und nicht weniger als der Uebergang vom Guten zum Bösen”

    “Du bist mein Teufel!So schnell als der Uebergang vom Guten zum Bösen!-Ja,der ist schnell;schneller ist nichts als der!(...) Ich habe es erfahren,wie schnell der ist!Ich habe es erfahren!u.s.w.”

    Theatralischer Nachlaß,见Gotthold Ephraim Lessing's sämmtliche Schriften,bd.1-32,Berlin 1825-28;bd.32,s.175f.

    莱辛(Gotthold Ephraim Lessing,1729-1781年),德国诗人、博学者和哲学家。

    [622] 过渡本身还是一个时间]可参看《恐惧的概念》第三章之中的讨论,关于过渡与时间和瞬间的关系,作者的注释:

    因此,这“瞬间”就在一般的意义上成为了“过渡之范畴”(变化);因为,柏拉图显示了:相对于“从一性到多性的过渡”,这“瞬间”也以同样的方式在着,另外,相对于“从多性到一性、从等同性到不同性的过渡”等等,这“瞬间”也在着,在这“瞬间”之中既没有一也没有多,既不被定性也不被混合(既不分开也不合成,§ 157 A)。所有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柏拉图,他将疑难的地方明确化了;但尽管如此,“瞬间”还是成了一种无声的原子论式的抽象,————通过忽略抽象我们也并没有对这抽象进行说明。现在,如果逻辑要说自己不具备“过渡”(如果逻辑有这种范畴的话,那它就必须自己在体系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虽然它也是在体系中运作的),那么我们将更清楚地看见,各种具有历史性质的领域和所有立足于一种历史性预设的知识都有着这“瞬间”。要将自身从“异教的哲学”及“在基督教之中的同样地异教的思辨”中区分出来,这个范畴有着极重要的意义。“瞬间”是这样的一种抽象,这一观点的推论在对话《巴门尼德篇》中的另一段落中被展示出来。在“一性”被设定作是具有时间的定性时,我们就看出,这样的一个矛盾是怎么出现的:“一性”(一性)变得比自身和比“多性”(多性)更年老和更年轻,并且又比自身和比“多性”既不是更老也不是更年轻(§ 151 E)。无论如何,我们说,“一性”必定存在着,并且,现在它的这种“存在着”就被定性为如此:对于一种存在物或者对于一种本质性的在“现在的时间”之中的参与(这“在着”难道不是对于“存在物”在现时中的参与吗,§ 151.E)。在对各种矛盾的更进一步展开中,我们于是看见,“那现在的”(此刻)在“那现在的”、“那永恒的”和“瞬间”之间蹒跚踯躅。这个“现在”(此刻)处于“曾经是”和“将成为”之间,而“一性”则无疑是不可能————在它从“那过去的”走向“那将来的”的时候————跳过“现在”。这样,它停留在“现在”之中,不“成为”更老而“是”更老。在最新的哲学之中,“抽象”在“纯粹的在”之中达到了顶峰;但是“纯粹的在”是对于“永恒”的最抽象的表达,并且,作为“乌有”它又恰恰是“瞬间”。这里再次显示出这“瞬间”是多么重要,因为只有借助于这个范畴,我们才能够赋予“永恒”其意义,因为“永恒”和“瞬间”成为两个极端对立,尽管本来是那“辩证法的巫术”在使得“永恒”和“瞬间”意味同一样东西。只有在基督教之中,感官性、现世性和瞬间才变得能够被理解,恰恰因为只有在基督教之中,“永恒”才变成是本质的。

    ————《畏惧与颤栗·恐惧的概念·致死的疾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277页。

    [623] 为了方便理解,译者在这里把句子稍稍改写一下:

    过渡还只不过是一种时间之定性,但“前面所说的‘一下子’”的迅速(在这迅速之中,“那曾存在过而永远不被遗忘的东西”是现在在场的,尽管它曾是过去在场的)————这迅速是一切之中最快的;因为这迅速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那种“‘那曾存在过而永远不被遗忘的东西’不在了”的感觉只是一个幻觉。

    [624] 涡(Hvirvel)。在《恐惧的概念》里,克尔凯郭尔也曾谈及“涡”,这是一个来自希腊自然哲学的概念。赫拉克利特关于原子的说法提及“涡”:“涡”根据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阿那克西曼德和赫拉克利特(公元前6-前5世纪)把世界的出现与关于“涡”的状态的想象联系在一起。第欧根尼描述赫拉克利特:“他的意思是:原子和空的空间是各种宏大整体的基础。所有别的东西,他相信必须以设想来解说。原子在大小和数量上是无限的,它们是在整个天地在一个‘涡’的时候产生的,以此而发动所有复合物。水火风土。太阳和月亮是由这样的‘涡’和强烈运动的小群聚物复合成的。灵魂也一样,正如理性。所有东西本原于必然性,既然‘涡’,他称之为必然性,是所有事物本原的原因。”

    [625] 犹太大祭司……因悲伤而撕裂衣服是禁止的]《利未记》(21:10):“在弟兄中作大祭司,头上倒了膏油,又承接圣职,穿了圣衣的,不可蓬头散发,也不可撕裂衣服。”

    [626] 那个缺钱的英国人,尽管他在手里有一张500英镑的钞票,但在他所在的村庄里,没有人能够兑换]这故事的出处不明。

    [627] 弗图那图斯的钱包里那枚钱币……如果你兑换它,魔法就消失了]十四世纪前后的塞浦路斯民间传说,关于骑士之子弗图那图的故事。弗图那图在英国把钱全部挥霍在了商人和女人身上,花光了钱之后,他到了布列塔尼,在森林中迷路;这时幸运女神在他面前出现,让他在六样东西之中选择一样:智慧、财富、力量、健康、美丽或长寿。弗图那图选择财富,幸运女神给他一个钱包,并且对他说,每次他抓进钱包,他都能够拿到一枚金子,并且只要他和他的孩子还活着,这钱包就会有这样的魔力。

    [628] 植物在仙女们的爱心照料之下成长那么迅速]若有典故,出处不详。

    [629] 我将她置于我的手臂上,和她一起撞进这世界]若有典故,出处不详。

    [630] 我们将在哪里再见?在永恒之中]“在永恒之中再见”在基督教信仰学说(特别的是老式的)之中是一种很普遍的解读。

    [631] 在墓碑的雕像上是这样刻画的……进入了彼世]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死者的遗孀常常会在死者墓碑上刻上自己的浮雕像作为一种象征。哥本哈根的墓地Assistens Kirkegård(安徒生与克尔凯郭尔都埋葬在那里)收藏了许多这样的浮雕,但没有发现相应的碑文。

    [632] 这“辜”(Skyld),在日常语言的关联上可以译作“过错”、“罪过”、“罪责”、“责任”、“……原因”、“……缘故”等等。但在这里一些关联之中,它是克尔凯郭尔的一个重要宗教-哲学概念,所以都译作“辜”。

    [633] 治疗好所有疾病,把听觉给聋子,把视觉给盲人并且把身体的健美给畸形者]这是基督教信仰学说中的一般解读:在永恒的生命之中,疾病、聋哑、畸形等等都是不存在的。这一解读是建立在《新约》中关于耶稣治疗病者的故事上的(比如说,《马太福音》(11:5):“……瞎子看见,瘸子行走,长大麻风的洁净,聋子听见。死人复活,……”)。

    [634] 直译是:“在对我来说时间已过的时候……”或者“在对于我时间已过的时候……”。

    [635] erat in eo vicinio tonstrina quœdam]拉丁语:临近是一家理发店。这是对特伦提乌斯的《福密俄》第一幕第二场第38-39行的解读式引用。

    [636] Eo sedebamus plerumque,dum illa rediret]拉丁语:通常我们坐在那里,直到她回来。这是对特伦提乌斯的《福密俄》第一幕第二场第39-40行页的解读式引用。

    [637] 这个“那时”是译者加的,因为在原文中“我不是她的恋人,而是一个欺骗者”的“不是”和“是”都是过去时动词。

    [638] 这个“过错”(Skyld)也译作“辜”。

    [639] 丑得像原罪]丹麦的俗语“她丑得像原罪”,意思是奇丑无比。

    [640] “我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说话,这是因为谁的缘故”,也译作:“我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说话,这辜是谁的?”

    [641] ultra posse nemo obligatur]拉丁语:没有人有义务去做比自己所能更多的事情。

    [642] 逆(Brøde),在《非此即彼》中我译作“咎戾冒犯”,指宗教意义上“违犯之行为”的意思。

    [643] 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

    [644] 那同情(Sympathien),也就是说,设身处地的情感。

    [645] Inderlighed,在这里我译作“真挚性”,但是在一些地方我也将之译作“内在性”。

    [646] 译者对这句稍有改写。丹麦文原文(“En Deeltagendes Omsorg kan ikke lægge Eftertrykket paa Smertens Udbrud i Sammenligning med min Nærværelse”)直译是:“与我的在场相比,一个同情者的关怀无法在痛楚的爆发上给出强调。”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是“Die Fürsorge eines Teilnehmende kann,im Vergleich mit meiner Gegenwart,auf die Schmerzensausbrüche nicht den Nachdruck fallen lassen.”

    Hong的英文版也对句之稍作了改写:“The solicitude of a sympathizer cannot give emphasis to the outburst of pain the way my presence can.”读者也可对照F.Prioret M.-H.Guignot的法文版:“La sollicitude d'un homme compatissant ne pourra pas,autant que ma présence,mettre l'accent sur le transport de la douleur.”

    [647] 由此推导不出一个通向propter hoc的确定结论]在逻辑学中有这样的规则:post hoc,ergo propter hoc是推导谬误,就是说根据“在A之后有B”而推出“因为A所以B”,是一种推导上的谬误。

    [648] 哀悼之年]前面有过注释:在一个亲近的人,尤其是配偶,去世之后的一年。

    [649] 教会之年]在教堂里,每个教会年的开始,就是说,基督降临节的第一个星期天,教堂礼拜从头开始选用布道的文字。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只有一种选法,亦即使徒的文字(在祭坛上被朗读)和福音书文字(在布道台上被朗读并且作为布道文字)。

    [650] 精神使人活着]指向《约翰福音》(6:63),之中耶稣说:“叫人活着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

    [651] 外体的人会毁坏而精神会胜利]《哥林多后书》(4:16):“所以我们不丧胆。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

    [652] 受造之物会叹息]《罗马书》(8:22):“我们知道一切受造之物,一同叹息劳苦,直到如今。”

    [653] 这个“有限”(Endeligheden)是名词。

    [654] 作为(Gjerningen)。

    [655] 这个“有限”(Endeligheden)是名词。

    [656] “它”,就是说,她所需要的“这帮助”。

    [657] 按照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的解读,则是:“但是在那些纠正印刷错误的小字条下面有一种读法”。

    [658] 按照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的解读,则是:“我们就只好让它继续存留在那些纠正印刷错误的小字条下面”。

    [659] 骄傲的亨利克]一些草药植物的民间俗名,比如说藜属植物中的Chenopodium bonus henricus。

    [660] 西塞罗……什么都不论及的、最容易读的信函]出处不详。

    西塞罗(Marcus Tullius Cicero,公元前106-前43年),罗马讲演家、政治家、作家和哲学家。

    [661] 这里:“不论及”是指在现在将要或者正在做的事情中的行为(“我正写这部书,我在我的书中不论及他”;“我会写这部书,但我在我的书中不论及他”),或者是已完成的事情中的有意识行为(“我写了这部书,但我在我的书中并不论及他”)。而“没有论及”则是指在已完成的事情中被描述的行为(“我写了这部书,但我在我的书中没有论及他”)。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