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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佳日亭。</p>
俩人围着亭子绕了几圈，又跑到长廊里坐着。</p>
长长的刷红漆的椅子，两头连着圆柱。许老师不安分，双手撑住边沿，身子一下一下往起撑，“小旭那广告完成了，我后天去魔都拍。”</p>
“真的？那太好了！她为了这广告都快神经了。”</p>
张俪十分开心，“你导演找的谁？”</p>
“楼烨，北电刚毕业的一个小子。我得待十来天，完了去杭城参加金鹰奖。”</p>
许非做了几下，胳膊肌肉蹦的紧紧，略感酸痛，“这届对手很强啊，《师魂》、《末代皇帝》、《大酒店》，还有你们演的《家春秋》。还有李保田、陈道名、徐娅，哎徐娅怎么样？”</p>
她是《家春秋》的女主角。</p>
“她演戏挺好的，反正比我好多了。”张俪道。</p>
“哎……”</p>
许老师叹气，“飞天奖我知道评委的尿性，本来也没抱啥希望。但金鹰奖吧，我现在也没把握，万一拿个安慰奖就惨了。”</p>
历史上可没有《胡同人家》，谁知道什么变数？</p>
他在两个姑娘眼中是不同的，小旭看他有才华，总惹自己生气，喜欢又讨厌。</p>
张俪看他强大，与众不同，同时又带点脆弱。而且这点脆弱，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p>
“压力不要太大了，你做的这么好，总会有所收获。再说你一向对自己有信心的，怎么七上八下了呢？”</p>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想越烦。可能干这行三年了，还没拿到什么……哎呀！”</p>
许老师胳膊用力，双脚抬起，又往起撑，一下两下忽地一软。整个身子往下滑，正磕到椅子棱上。</p>
张俪吓一跳，“没受伤吧？怎么样？”</p>
“腰！这特么是屁股还是腰啊……”</p>
许老师龇牙咧嘴，捂着尾椎骨往下半分，生疼生疼。</p>
“能不能坐？”</p>
“不行不行……疼！”</p>
他屁股一受力，身子就一激灵。张俪摇头笑道：“叫你淘气，站着缓一缓。”</p>
“站着也不行，我得躺会。”</p>
丫就像得了脑血栓的老头，被扶着一哆嗦一哆嗦，勉强侧身躺下，亏得椅子够长。</p>
他一手揉着尾巴根，脑袋贴着冰冷的油漆面，特凄惨。</p>
“太凉了。”</p>
“啊？”</p>
“太凉了……”</p>
那货各种叫秧子，张俪反应过来，顿了顿，还是坐了过去。</p>
许非的头一抬，再一落下，好似睡进了软玉温香。</p>
那两条大腿因为常年练舞，紧实且富有弹性，不知是身体的温度，还是心里的热，一丝丝一缕缕混着香气扑面而来。</p>
他费劲的翻了个身，仰面朝上。</p>
“……”</p>
张俪不敢低头，一截白脖子从衣领露出来，托出一张圆润小巧的脸，一抹红已经爬到了耳朵根。</p>
她能感受到那个人的目光，热烈直接，毫不遮掩，顿时呼吸有些急促。</p>
“你起来好不好？”</p>
“不好。”</p>
“你……”</p>
数年相处，他们俩一直相敬如宾，温吞如水，今天对方格外大胆，搞的自己手足无措。</p>
她咬着嘴唇，心砰砰乱跳，跟着又听：</p>
“你低点头好不好？”</p>
………………………………</p>
八十年中后期，明星演出费已经翻了数倍，阿毛在琼州呆了五天，就能赚六万块。</p>
李默然三九胃泰的广告，拿了二十万。许非小本生意，比不了药厂财大气粗，给了个还算可以的价格。</p>
十月下，他点齐人马开赴魔都。楼烨找了一帮哥们，又在魔都租了两台摄像机，这是支出大头。</p>
《渴望》也不过就两台摄像机。</p>
他更像是导演+制片人，制作费、食宿交通、团队酬劳等等，全包在五万块里面。好在这帮人都是艺术青年，作品为重，酬劳有点就行。</p>
楼烨在魔都呆过很多年，许是冥冥中注定，他考察了多处地点之后，把主场景放在了苏州河段。</p>
苏州河自青浦的白鹤镇进入市内，长约53.1千米，曲折多变。</p>
岸边有老弄堂，有洋派的新弄堂，有现代的高楼，也有曾经的英国领事馆、礼查饭店、光陆大戏院、天后宫、自来火房、圣约翰书院……这些楼群临水而立，被称作连云楼阁。</p>
潘红也很满意这个地方，过去和现在交汇，时代感浓厚，正符合广告风格。</p>
总之一帮人斗志满满，为艺术献身献血。</p>
许非却捂着鼻子，瞅那条承载了全市废污水总量47%，每天要被灌入140万吨污水的臭水沟：</p>
“哎哟，这就是苏州河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