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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赶着步伐，跑到叶抚身旁，抓住他的衣袖，轻声说：“跟在老师身边这么久，我多少也感觉到，老师对胡兰跟对我们不一样。”她笑了笑，“不是在说老师偏心。从某些方面，我感觉老师对胡兰比起先生学生，更像是父亲女儿。”
叶抚稍顿，“怎么看？”
秦三月站起来，挺直胸膛和腰板。
叶抚笑道：“坐过来。”
“胡兰的变化的问题在于那不是循序渐进的，中间缺少了一个过渡。好比事太急，一夜催人老，念太重，事事逼人立。”
秦三月见叶抚答应得这么轻松，不禁顿了顿。片刻后，她吸了一口气，说道：“胡兰变了，而且变得太快了。”说着，她停了下来，看向叶抚。她希望叶抚停一下。
秦三月头向下低去，但刚低下一点就高高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叶抚，坚定地说：“胡兰是我的师妹，我是她的师姐。这个理由够吗？”
叶抚问：“你知道神秀湖大潮这件事吧？”
秦三月点头，“曲姐姐说了，就是圉围鲸鲸落倾泄自然母气，再换代传承吧。详细的我不知道，大概就是这些吧。”
秦三月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些事，你同她说过吗？”
秦三月心思敏慧，见叶抚转了话题和语气，知道他是认可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将眼帘上那一道疤挤开，“好的，老师！”
秦三月抬起头，努力地笑出来，“我知道我们终会长大，终会离开老师，终会独自面对总总，不能一直依靠老师，不能一直在三味书屋看天，要走自己的路，认识自己的朋友。但是……”她又一次埋下头，低声说，“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而已。”
秦三月见叶抚迟迟不量，便喊：“老师？”
秦三月立在原地，认真思索起来。她记得这是老师第二次叫自己全名，第一次是给自己取名字的时候。“看来，老师这次真的很认真。”她立了立然后跟进去。
秦三月眨眨眼，飞快地离去。
“希望到时候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你能思考那么多再做回答，证明你是认真的，若你毫不犹豫地说会，我反而会很失望。”
“我一个人，我怕弄不好。”
“这是做人的本分，原则。”叶抚觉得跟秦三月谈这种话题很奇怪，便说：“你先出去吧，你第一次主持仪式，衣服我得弄好一点。”
“为什么？老师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她承受变化很辛苦。”
见此神情，叶抚知道，她同意了。他笑着说：“事先约定好，你才是主持的，我只是打杂的，可不要想着什么都靠我。”
“莫不成老师有了白薇姐姐，嫌弃我。”
叶抚眼神中也升起一些神采来，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学生大放光彩地模样，期待着让天下震惊，原来此天下当有如此人物。
叶抚取出先前在百家城买的工具和布匹。
秦三月看着，不由得愣了，眨眨眼问：“老师你这是要重拾女红？”
叶抚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但没有多去搭一句话。做学生的能向先生抱怨、诉苦甚至是撒娇，但做先生的还去那般的话，那学生的抱怨、诉苦和撒娇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为什么要问我？”
秦三月一个侧身，拦到叶抚面前，十分难得地大声道：“你是她的先生，我是你的学生，我们同住三味书屋，同在一张饭桌，同走一条路，同看一片天！还不够吗？”
叶抚向前走去，路过秦三月身旁时轻声说：“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忘了，你哪天忘了的话，老师我会很生气的。”
“感觉嘛，这个事解释不来。”秦三月眯起笑。
二楼的廊道里，叶抚信手走在前面，秦三月据手跟在后面。
两人对峙着，除了外面呼呼的风声没有其他声音。气氛如同也被灌了风雪，凝滞起来。
秦三月张大嘴，看了看那几匹布，咽了咽口水，“所以，这些布匹是要用来给我做仪式上的衣服的？”
叶抚笑了笑，“我希望你去。”
叶抚说：“我量好了。”
叶抚咳了两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瞎说，我只是不满意‘女红’这个词。”
“我觉得会，你就会吗？”
叶抚摇头，“你比我更合适，毕竟你是亲近自然的。”
秦三月问：“第一次？莫非还有第二次？”
秦三月认真地点头。
秦三月笑着反问：“先生觉得我会吗？”
“阻挡胡兰的人和事，太多太多了。我不想当那些东西来临时，她露出不知所措，无法应对的神情。如果是那样，我这个先生未免太失职。”
“你问。”
“胡兰的事。”
“可是，我们从来不知道胡兰她想不想去做这些事，想不想去面对。”
秦三月心里逐渐打起退堂鼓，但是当她想到如果这次退缩了，以后再难去问，便咬紧牙关撅起脸定定地看着叶抚。
“哪里怪怪的？”
叶抚笑了笑，“终归是和以前不一样。”
“性格，习惯，语气，甚至是信念我都觉得变了。跟着曲姐姐在外的时间里，胡兰变得独立许多，处理事情变得很果断，说话方式上也委婉谦逊许多。这一点在面对曲姐姐的时候尤为明显。”她牵强地笑了笑，“明明听上去是长大了，懂事了，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三月艰难地往后缩了缩，不太自信地说：“这对我来说，太早了吧。”
叶抚望向窗外寒雪，看了许久，冷不丁地说：“时候到了。”
叶抚打趣道：“先说说胡兰的事吧，你的师妹。”
叶抚问：“你不想去？”
“我知道。她要面对的太多了。”叶抚说，“而且很特殊，特殊到若是我帮她解决，就失去了意义。”
大潮从北海中心升起，朝南而去。
叶抚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老师。”秦三月走进来。
但是，叶抚没有，他边向前，边说：“哪里变了。”
秦三月说：“我只是对气息敏感而已，亲近自然……未免太大了吧。”
秦三月微微张大眼，她从叶抚脸上看不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不由得顿住，她向来是认真的人，不会草率地做任何决定。“老师你呢？”她问。
叶抚依旧是背对着她，颇为清淡地问：“哪出了什么问题？”
“你站起来，我给你量量尺寸。”
秦三月坦然地说：“不是老师觉得我会我才会，我一直站在胡兰身后，只有让我转身离去的可能，没有让我站到她身后的原因。”
秦三月愣了一下，“老师……”
叶抚点头，“鲸落时，神秀湖的历代传统里，还要告慰魂灵。告慰魂灵自然要举办告灵仪式，他们希望我去主持仪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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