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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李命、陈放、师染、青君、荀宿一、亢符猎等为大前辈。”他说着，摇摇头，“不对，师染算不得大前辈，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喝点酒再听吧。酒和故事，缺一不可。”
一楼客殿里，两人对坐。九重楼换了身衣裳，锦衣华服披在身，不是清凉样，才像是在过冬。不过嘛，俊美的样子不曾改变半分，配上一身好看的衣服，反而更甚。
“九重楼大前辈。”
九重楼笑道：“大概是这样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下个境界是什么样子的？长山先生那种吗？”
九重楼笑了笑，“事情其实很简单，也很俗气。我是乞丐出身，当年受了第五立人两个馒头，守着半条命过了冬。那个时候，别的不说，光是她长得那么好看，我就很喜欢她了，何况还那么善良。”他温声说着，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在里面，也没有什么矫情的地方，与其说是在回忆，不如说是在陈述。
栾瑜儿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所以，你这一千年从不出手，是为了养伤？”
“守不住了。”
九重楼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能花钱的事，干嘛要出手，何况有伤在身。”
九重楼稍稍打量她的背影，嘀咕道：“奇怪的孩子。”
恍然间他愣住了，然后转过头，朝对面看去——
九重楼经常对栾瑜儿讲笑话，但栾瑜儿从来不笑，这次也是。她说：“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来神秀湖是为了找第五家老祖宗拿你的心的。”
“一千年，我来了”。
话语到此，他停了。从旁边端起一杯茶，抿了抿。
第五鸢尾嘴角眼角皆是挂着笑意，稍停片刻跟了上去。事实上，她根本不认得九重楼的模样，凭着言行也能猜出来，而对方也根本没有想着隐瞒。各人尽各言，各人参各心而已。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九重楼看着外面的雪，栾瑜儿看着桌子上的心。
“那什么人才算大前辈？”
九重楼问：“想看看吗？”
……
第五鸢尾笑道：“九重楼前辈此言当是大智慧。”
她向前迈出一步，忽然觉得脚底下有些硬，便好奇地去打量。
如何——变了心啊——
九重楼笑着摇头，“且不说是不是吉祥物，这年头，大灾小难多，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也多，就盼着吉祥物。”他叹道：“可惜啊，我那楼里都是些根子扎紧了的人，没有吉祥物，庇不了平安。难说，难说啊。”
……
“我这人是个掉进钱眼子里的俗人，满身铜臭味儿，沾染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恩怨，还大多是见不得光的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啊，为了不拖累她成为夫子，走远了一些。兴许那个时候还不懂事，还打着鼓儿惦记明天，各自还天真地抱有美好的幻想。像是小孩子一样，我意气风发地取出自己的心，交给她，说‘我心都交给你了，对着你跳，心不停，那我就一直念着你’。”
“并无盛名，便是在神秀湖一干年轻人里，也只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更何况外边儿。”第五鸢尾摇头。她将自己在神秀湖的地位比作“吉祥物”是很正常的，上上下下地说来，她的确是天赋尚可但不显眼，相貌有奇异之美，但到底挂着个“奇异”，未来并不值得大家的期待。
“好像，雪下的冰层上凸起了一些。”
“那个时候你连第五立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回中州了。”
九重楼望天，没有做前辈的姿态，像是个不正经的咕噜魂儿，“望月亮还担心有一天被月亮砸死。不平安，不平安。”他说着，低眉一笑，“越想啊，越是想让你到我那楼里住几天。”
“大人想问哪方面？”
她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一天，也是大雪天。从某个人手里接过一颗跳动的心，一腔热血好生艳红，只是啊，转了身，心便不再跳了。
干脆利落。
第五鸢尾没有问九重楼为什么不在心动，大概是变心了，不再喜欢了，感情淡了……那都不是她想要去关心的事，不管是老祖宗还是九重楼都隔着自己太远太远，几千年的差距很多时候无法凭着言语去改变。都到这个年纪了，谁的心不是定得死死的呢？
第五鸢尾抬起头，问他：“谁的？”
九重楼眼角那一抹勾长的桃花印蹙弄着，片刻后又释然，“没关系，我自己来打开。”
说完，他合上门，走进雪地里，很快消失在大雪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今天起，你便改名成栾。”
九重楼失神地看了许久，才嘀咕着说：“明明才九百九十八年啊。”
第五鸢尾笑答：“找人。”
“哎，小姑娘都长成老祖宗了喂。”九重楼右手食指不断地点着眉心，笑着说。
“前辈过誉了。”
“第五鸢尾，第五家这一代的立门竿。”第五鸢尾先行开口。
第五鸢尾心里一动。九重楼这般一说来，她大致就知道，他和老祖宗之间当是有着一段渊源。她好奇，但是没有去问。
“这样吗……嘀咕啊，看来这是个坏习惯。”
水烧开了，呜呜地响着。
“我的。”九重楼说得很平淡，看到那颗心的眼神也很平淡。
这么一来，第五鸢尾不禁对里面的东西感到好奇，下意识地想要去看。
且——问那花马生——
栾瑜儿心里忽然一闷，感觉九重楼的眼神好沉重，好阴郁，像是有着万千说不尽的悲伤藏在里面。
……
“那你，打开看看？”
第五鸢尾笑了笑，温和地说：“它不在跳动的那一天，我会将它捏碎。”
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纵使是他这个只需一步便能堪破天关的人也想不清楚。他只是明白，人不是活得越久懂得越多，而是越来越不敢去懂一些事。
男人眼泛精光，尖锐且分明，“不不不，你才是大智慧。”
说完，第五鸢尾迈步离去。
第五鸢尾摇头，“梦幻的是故事，现实的是过往。我感觉得到，前辈你并非是在讲故事。”
“我得到了我日日夜夜想念的心，本该高兴，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既然那人能一剑将你重伤，自然也能一剑将你杀死。”
“栾姐姐，你好，我叫，月。这个，还，没醒的，妹妹，叫，若，她，本来，不叫若，但是，或姐姐，给她，改了。”
“瑜儿啊……你说……”
“我捡到你的时候。”
“所以，老祖宗让我把这颗心还给你，是不想见你吗？”
“大人。”身着黑色夭裙的女人从二楼走下来。头发束成高挑的盘辫，相貌清丽，眼神却格外浓重，气质偏冷，一股霸道之气游荡在身周，与九重楼比起来更显。她叫栾瑜儿，九重楼此行神秀湖，便只带了她一人。
九重楼听此，不禁抖了抖，“没办法，我捡到你的时候，被人一剑削成了重伤，要是还去找第五立人，怕是要被直接打死。养了一千年的伤，才养得差不多。”
脚步声在二楼楼梯上响起。
“所以，那个人为什么没有杀你。”
九重楼笑道：“为了争你啊。我把你捡走后，被那个人找到了，要把你带走，”他眨眨眼，“你知道的，我九重楼的行事风格，到了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我不愿意，除非踏着我的尸体，不然没人拿得走。”
九重楼又说：“第五立人送给我的，现在便是我的了，我准许你打开。”
她惊诧得四处张望，却不管哪里，望到的都是绵绵不尽的风雪。
第五鸢尾未作声响。
九重楼没有回答，虚着眼，显得恹恹，“瑜儿，你说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第五鸢尾神态未变，语气依旧，“前辈这般话，是命令还是客气？若是是命令，我便打开。”说完，她眼帘低垂，半遮眼瞳，若有若无地看向九重楼。
第五鸢尾看着摆在矮桌子中间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陷入沉默。结果如何，很明显就摆在这里。
第五鸢尾想了想，点头，“的确很懦弱。但那并没有错。”
第五鸢尾起身行礼，“既然东西已送到，我便不再打扰前辈了。”
九重楼看着那颗心，“是啊，是一件欢喜的事，但……瑜儿啊，”他望向栾瑜儿，“你说，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呢？”
九重楼眉头微卷，“不愧是你，说这样的话都可以说得那么温柔。”
九重楼一愣，脸色幽怨起来，“你倒是直接啊，我还没说，就已经盼着我死了。”
“嗯。”
栾瑜儿点头，“那恭喜大人了。”
她虚眼嘀咕道：
那里已然是空无一人，冷凄凄地一片。
这般一说来，第五鸢尾知道多半是家中事了，便不多问。她接着进入正题，取出第五立人给她的木盒子，说：“前辈，这是我家老祖宗让我转交于你的。”
第五鸢尾笑道：“如若前辈不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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