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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问璇忽地顿住，笑容生硬几分，微微低头，“先生说的是。”
叶抚在二楼的阳台处，躺在藤椅上，旁边是墨香早已备好了的铜炉和炣油茶。
“你说，把一个阴阳人变成男的容易，还是女的容易？”小个子的声音完全像是换了个人，阴冷且低沉，与先前的清脆明丽形成强烈反差。
窦问璇说：“好好想一想，该不该那么做。若生姑娘本意大概是不愿的。”
庾合顿时面色惨白，“醒……醒不过来了吗？”
“和我像？”小个子有些迷茫，“我能有什么地方和陈像啊。”
“芥菜小米粥也很不错。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大个子摇头，“先等等，这两天百家城太不安稳了，不能轻易出手。”他顿了一下，“而且，我感觉陈的气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是你救回来的，如今醒不醒的过来在于你比在于我们多。”
大个子疑惑道：“陈？我记得黑石城大幕落幕后陈没有回来，除了几位大桼知道行踪以外，没有人知道。”
叶抚目光清淡，平声问：“你呢？你是那少数人，还是多数人。”
“我知道了，在这里又怎样？”大个子一把按在小个子头上。
“伸手。”
“早知道——”他说着，忽然停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跟两位大桼会面。”
叶抚笑了笑，“放心吧，洗掉了就洗掉了，没事的。”
墨香想了想后，有些难为情地说，“先生，那位姑娘背后原本有一些很奇怪的纹络，但是我为她清洗身子时，不小心给洗掉了，不知有没有什么影响。”
叶抚自己倒是挺会织衣服的，但是现在已经拉不下脸面去亲手织了，他说：“红绡应该留有一些换洗的衣物，用她的吧，她们体型差不多。”
叶抚瞥眼问：“早知道什么？”
“这……唉……可能是黑石城大幕让他经受了一些我们无法想象的变化吧。”
叶抚摇摇头，“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
他像是反应慢，也像是没有听到老和尚的话，过了一会儿才抽|动念珠，一颗一颗地转起来，便转便说：“师父，我们为天下人，天下人为我们。这本与我佛无关，但与我们有关，在参禅的同时，我们还是普通的天下人。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大概是天冷吧。”
过了好一会儿，庾合才吸了口气，惊道：“洞虚圆满！”他看向叶抚，“先生，这……”他深刻地记得，周若生原本只是个分神七层的修士。
“渊罗大桼，神秀湖大潮，你为什么不去？”
窦问璇在火炤里坐了一会儿，想着叶抚说的那些话，越想心里越乱，越是如坐针毡，最后还是没耐得住，离去了。
“变成男的要驱除玄阴之气，摘掉双胸和胞宫；变成女的要驱除阳乌之气，摘掉喉结和阳物。”小个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大个子说话。
叶抚随手抓来周若生的气息，与手中的天然金丹交织，片刻后，他弹指而出，那枚成型的金丹便涌入周若生的身体。
小个子面朝着大地，一头白发因为气息鼓动的缘故四处飞舞，“变成男的，要挖开肚子，割去双胸，不好不好，陈的胸腹不能留太大的疤痕，那样我抱着他就不舒服了；变成女的，只需手起刀落，摘掉喉结不是必须的，哈……多好啊。”
小个子带着哭腔，“一个男人身怀玄阴之气，不是阴阳人是什么！黑你别骗我了！”
庾合咬着牙思考良久，最后还是沉定地说：“先生，用这颗星辰之眼重塑金丹吧。若生醒来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小个子嘻嘻地笑了起来，看不到，但是听上去笑得很开心。
话未说话，有一股明朗之势涌出，然后一层一层地接连不断，直到整个火炤都吹起清风来。
庾合忽然感觉压力山大。先前还可以以修为去压制她，强行跟在她身边，之后的话，怕是不能了。
“什么！玄阴！”小个子不可思议地边摇头边往后退，“你的意思是，陈变成阴阳人了！”她忽地蹲下来，捂住耳朵嘶吼道：“不，我不要陈变成阴阳人！”
“那道气息，有些熟悉。”
“大概是……玄阴之气吧。”
“我已经捕捉到陈的气息了，他不会不见的，不对，是她，虽然是一个读法，但心里想的要改过来。黑，你也是啊，以后想到陈，要抱着她是个女人的想法。”
叶抚看了片刻后说：“从三万丈的高空坠落，依照她的本事本来是不会出现太严重的伤势的，但是，她不愿同你一起，强行转开方向，被空中飓风卷荡了，为了抵御飓风的攻势，耗去了大半的精力与灵气，所以坠地的冲击才对她造成那么严重的伤害。”
墨香说，“先生，换洗的衣物需要到市场上去买。”
“好吧。”他难以想象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思考方式才会变得这么诡异。
“先生……先生……”他连声叫道，一边迈着急促地步伐朝火炤走去。
“依你所言，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叶抚点头，“你别急，先将她放下来。”
叶抚沉沉地呼气，仰头看着火炤那出烟气的地方说：“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曾明白自己是少数人的一员，还是多数人的一员。你能弄明白，已然是那少数人的一员了。”
庾合当即站起来，“我去买。”
“红绡？”庾合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渊罗大桼，其实你去更好，顺便可以见一见你的女儿。我守林人也并非寡情之地，能够理解世事常情。”
“始终会成长起来的。”
“这难道就是陈不回来的原因吗？”小个子绝望地蹲坐在地上，抱着双腿，显得更是娇小，不断地呢喃，“不要阴阳人……不要阴阳人……不要阴阳人……我不要阴阳人陈……”
“师父，下午吃什么？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相较之，站在他身旁的人则娇小许多，几乎只有他一半高。面带哭丧的面具，也是长发及至脚踝，也是裹着厚长的衣袍，不同的是，浑身上下皆是白色。
“这……”听着这么一个较小的姑娘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大个子心肝俱颤，不想回答。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回答，多半会被她当作样本来实验一下变男好还是变女好。打不过她，无可奈何。他知道，陈到底会成为男人还是女人，关键就在于自己怎么回答了，他躲闪着目光，别扭地说：“大概……女……女的好一些吧。”说完过后，他就面色惨白，一滴滴冷汗顺着面具从下巴滑落。
……
“这……这我哪儿知道啊。”大个子欲哭无泪。随行而来的那两位大桼如今都不在这里，他哪里管得住失控的白。不由得焦急起来。
“不去找陈？”
“其实……其实我觉啊，你应该去问一下陈自己。”
窦问璇见着，眼皮都禁不住挑了挑，打圆场似地说道：“先生莫要见怪啊，庾合平时里很沉着的，只是碰到若生姑娘的事，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们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乎每一样都是相反的。
“那么，你如何考虑？”
这样，躺着，喝茶，看雪。
……
庾合这才想起与井不停的棋局还未完，连忙站起来，“多谢先生，多谢先生。”然后一个箭步闪出，离开火炤进了木楼。
“不触及命脉，养着便是。何况，我们有白，年轻一代的层次，不会逊色任何人。”
“先生，那位姑娘已经安排妥当了。”
庾合苦笑一声，“我考虑的有用吗？若生她很排斥我。”
“的确很熟悉，似乎是……我感受一下，”她说话了，是清脆且生动的女声。她吸了一口气，可见一道浅薄的白色雾气钻进她的鼻子，片刻后，她尖叫着蹦了起来，“陈！是陈！”
“阿弥陀佛。芥菜，小米粥。”
“黑……”小个子忽然停下来，喊道。
“阿弥陀佛。佛于人之前，人之为佛，心且往之，不顾。”
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阿弥陀佛。佛家实在不该掺和这件事。静思以沉，沉思以静，愤愤叨叨事不可为，大浮屠者莫去做。”
没有眉毛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坐在稻草炸开的禅榻上。
庾合讪讪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循着声音，火炤里的叶抚和窦问璇同时投去目光。叶抚的目光始终平静，窦问璇却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便将这一份失落拍散。
一座矮山上，一座破庙里。破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穿黑色禅衣，腰间别着一戒尺，小和尚穿白色禅衣，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老和尚叫缘定，小和尚叫思空。
叶抚呼了口气，“大多数人一生里，都会因为某些事某些人变得不像自己。”
“我想吃肉。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对了，陈这件事你如何看待。”
“可是，你原本在东土待过一段时间，在黑石城甚至和李命相处过，而且你的实力更胜一筹，明明你更合适。”
叶抚看着庾合坐在那里，高大的一墩，配上那又是担忧又是臆想的神情，着实憨，便不由得说：“你还有棋局未完成，不要让人等太久。”
“周若生先前与我为约，以金丹、元婴、紫府为代价，那时我本无意帮她，奈何她心已决，我便收了她一枚金丹，也算是间接地帮到了她。如今她身受重伤，原本正常下，也能依靠境界修为慢慢自愈，但奈何金丹不在，境界不定，难以自愈。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在于她的金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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