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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手，斩出，大风呼啸而出。
“可不少姑娘修得了长生法的嘛。”
叶抚看了看胡兰身后的樱花树，“大概，和她身后的樱花一样多。”
叶抚沉吟一声说：“可能还没有具体的说法。”
他们眼里是胡兰以及她的剑，而在胡兰眼里，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一片剑。
叶抚说：“万物的诞生是从无到有，而世间万物的变化历程，也就是所谓的修炼，是从有到无的过程。”
想要霸道，能够震慑四方；
“为什么这么觉得？”
秦三月不急不缓地说：“胡兰喜快，是因为她力求以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一件事，不想拖泥带水；喜拔山倒海之势，也是因为这一点，她做事向来最为直接。而侠义之剑、有情剑等等心剑在我看来大多归属于一类。对于同质化的东西，胡兰有一个习惯，那便是都不会选择。她不喜欢做选择，要么随便选，要么全都要。至于势剑，在我看来就更不可能了。胡兰启发于大师姐蓄势待发那一剑，不是因为她喜欢蓄势待发，是因为她喜欢大师姐。她可不会做什么蓄势待发的事情，向来都是一鼓作气，气势如虎、如虹。”
叶抚没有说话，因为他没想过，胡兰居然这样决定自己的剑道；
想要狠，能够以最简单的劈砍解决一切；
直到某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抬手，举剑，风听她号令，汇聚在剑尖；
想要准，能够做到万剑无一虚发；
那一刻，秦三月好似看到千军万马向自己奔来；好似看到大江长河水呼啸而来；好似看到一道长虹挂在天上铺落而来；好似看到雷霆暴雨喷洒而来……而当这一切全部到了面前时，她赫然发现，只有一把木剑在自己面前。
“在有万象前，是‘无’，‘无’变成‘有’，这个‘有’便是‘一’，这个由‘无’变成‘有’的过程便包罗万象。”叶抚说。
神魂坐于泥丸宫之内，胡兰感受着她所经历过的一切，所感悟到，所想象到的一切。她要从这一切中选择一个最合适自己的，或者自己最想要的，作为自己练剑的方向。她感悟到了很多，想象到了很多，她的方向有很多，所以她在自己泥丸宫里看到的剑有很多。
剑的话语，是怎样的话语？
秦三月生怕那些风刮在胡兰身上去了，但转念一想，那风大抵是胡兰自己召唤出来的，大概不会伤到自己。
“是这个说法。”
叶抚笑了笑，“就是说，不再年少了啊。”
想要豪气冲云，斗酒诗百篇，拔剑气千丈……
秦三月便继续闭上眼，轻快地说：“我见书上说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秦三月陡然抬头看去，只见那里是满树如同繁星一般的樱花。她稍稍呆了一下，“这……数都数不过来吧。难怪她迟疑，这挨个挨个看都要很多时间了。”
一股强烈的气机陡然在她泥丸宫之中爆发。
当风停下的时候，一股明朗之势环绕在她身周。那一刻，她的神魂坐于泥丸宫之中，忽地分裂出数不清的神念，每一道神念都附着在一种剑意上。在那一个瞬间，她同时感悟着所存在于她泥丸宫之中的所有剑意。
想要侠肝义胆，路遇诸事，心中不平，便可拔剑；
对于一个不练剑的人来说，理解这句话大概有些难。最起码现在的秦三月是这么觉得的。她不太理解剑，也自然就不太理解剑的话语。她的眼里，胡兰便只是坐在那里，坐在那樱花树的旁边，闭着眼，坐着……坐着……忽地到了某一刻，似错觉，又似惊惶过后的刹那恍惚，她隐隐约约感受到在胡兰的身旁涌现出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来。
秦三月禁不住问：“老师，需要这么九吗？”
秦三月没有说话，因为她还有些失神；
“那老师你会吗？”
“一……”秦三月念叨一遍。这个说辞对她来说就太过深奥了，还没法清晰地去理解，乃至想象都是很困难的。
他的细语惊醒了秦三月。她眯开一条眼缝，轻声问：“什么奔三？”
“先前我不是说过吗，胡兰不会做选择，她要么随便选，要么全都要，实在无奈的话，她便不会选。”秦三月说：“剑道的第一缕剑意，她肯定很看重，不想随便去选，便想求一个全都要的办法，若到最后实在是求不到的话，我觉得她会放弃这次机会，等下次再来感悟。”
秦三月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叶抚一愣一愣的，“你这么了解她？”
叶抚摇头，“最起码，我没见过。”
看着那并无实体，只是一股气机的万千剑意，胡兰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做好只选一样的准备，所以，自感悟到剑意开始，她便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做到只习一剑，便能聚合万剑。
秦三月皱着眉，“那岂不是，修炼的最终境界便是成为‘无’？”
他转头看着远处，细语呢喃：“奔三的人了……”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胡兰那里。
再之后，她便不去想象不去形容了，便只是单纯地听着、感受着，那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来。
秦三月眨眼一笑，“天天跟她睡在一起，当然了解了。倒是老师你，还不够了解你的学生啊。”
“跟她直接感悟神魂差不多？”
叶抚笑着说：“那可真是矫情啊。”
然后一缕风吹起，接着，两缕、三缕……无数缕风吹起。
“胡兰喜好快，信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以快剑是她想选择的。同时，她又倾服于拔山倒海之势，所以霸道剑也是她想选择的。她练剑本心就是行侠仗义，所以侠义之剑她想选。先前她拔剑是为救你，所以有情剑她也想选。拔剑之时，受到的启发来自红绡，而红绡那一剑是蓄势待发，所以势剑也在她的选择之内。总之，很多她都想选。”
叶抚皱了皱眉，“她在迟疑，没能确定下来。”
秦三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叶抚摇头，“不一样。先前感悟神魂，是她心中的目标动摇了，才陷入纠结。但是这一次，她心中的目标并未动摇。而是她悟出了很多剑意，一时之间没有确定选择什么作为自己的第一剑意。”
叶抚说：“多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想选的有多少。”
叶抚忍俊不禁，“可比你一心七意要好。”
片刻之后，他开口说：“无中生有为一，一包罗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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